《余温》温璨

7、第 7 章

　　感情上选择合适，还是不喜欢的。

　　其实，如果有标准的答案，那么就不会有很多人黯然神伤。

　　鱼萱自己从青春期到现在对感情的标准，也没有太多的定义。

　　她感觉要是有一天，遇到了那个特定的人，不确定会不会有勇气追过去。

　　也不确定会不会随波逐流，像很多人选择合适的人相伴一生。

　　但是没有感情，没有任何共同的语言，最后是否会演变成梁大平和荣琳那样。

　　每天都要谩骂彼此的各种不负责任，殴打，以孩子为借口，拖泥带水地就是不愿意放过对方。

　　王文空还是觉得这个人变了，他们分开也不过才是一年的时间。

　　在这短短的三百六十五天之内，有很多东西不复重前。

　　他最后只能说：“或许我不应该问你这个问题，我希望我所有的祝福都可以实现。”

　　鱼萱不知道如何去回答，站在原地目送他骑车离开。

　　要是老王这个时候有勇气，带着方雁群走向更好的未来。

　　哪怕这中间有一点点的艰苦，也能够咬牙坚持下去，那就没有自己的什么事了。

　　所以说勇气这个东西，确实不是人人都有的。

　　她也不知道困在这里要有多久的时间，起码还是见识到了曾经的人，也知道了一些，并不是很清楚的细节。

　　鱼萱想了半天，又害怕自己会依赖这里的一切，要是真的回不去也不想回去，那才是最糟糕的。

　　或许是二十岁那年，不小心许了个愿望，天上的某个神仙，在拖了很久之后，终于实现了让时光倒流？

　　她也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安慰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胡思乱想。

　　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把所有的事都想得那么极端。

　　鱼萱翻开手机的备忘录，只要仔细地看，还是能够感觉到方雁群对王文空是有感情的。

　　要不是家里人反对，也许两个人孩子都快上幼儿园了。

　　“你果然对你的前男友念念不忘。”鱼甜甜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

　　她就在那边已经看了很久的戏，看着他们两个，好像有千言万语都说不清的样子，心里面还是有点不太乐意。

　　“又是你这个熊孩子，别以为你说的这些话，就可以引起我的注意，这个时候不好好上课，你爸知道这个样子吗？”

　　八年前，鱼萱还不知道这个人会成为自己的妹妹，更加没有想过跟这种熊孩子成为一家人。

　　再怎么觉得不可思议，事情还是发生了。

　　除了能够接受，难道还要闹上一次家庭伦理喜剧。

　　鱼甜甜今天穿的很朴素，小短裙跟高跟鞋都没有穿上。

　　只不过，胳膊上的纹身还是让人觉得有点刺眼，“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在提我爸。”

　　之前在厂里面打寒假工，也不是自己愿意的。

　　鱼敏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她才勉强答应，并没有太认真的去完成工作，每天站在那里无所事事的。

　　那段时间，方雁群对她照顾的确实是挺不错。

　　她以为这样温柔的大姐姐，跟着老王那样的人挺可惜。

　　比对方条件好的人有那么多，也不一定非要跟他纠缠不清。

　　这些也不是鱼甜甜管的，她就是没有想到，方雁群跟梁旋的关系更加好。

　　人和人的攀比心就这么地被激了起来，不想到她们两个站在一起。

　　鱼萱不太想搭理这个小屁孩，就算她们之间年龄的差距并没有太多，在这种非主流还没有结束的时代，她的确是对这种暗黑系的风格，并不是很感冒。

　　当然，人家小姑娘也不缺她这么一个人欣赏。

　　鱼甜甜走了过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你跟那个闷葫芦是什么关系？”

　　鱼萱早就习惯别人这样说自己，“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但是我劝你，好好地学习吧，不要让你父亲失望。而且……梁旋有没有得罪过你？你没有必要觉得她是你的敌人，又不会跟你抢父亲，能被抢走的，从来都不会属于你。”

　　如果是换成很久以前的自己，肯定也不会相信那些话。

　　可是年纪大了，难免不会想一些比较深层的问题。

　　鱼甜甜还是没有承认这些，“谁害怕这个了，我就是看那个臭丫头不顺眼，仗着妈妈当主管就很了不起的样子，不还是被那个不成器的父亲，欺负到连哭都不敢哭。”

　　她越是这么说，鱼萱的心情就越是平静。

　　可能在她是梁旋的时候，听到这些话会感到很生气，也难过别人这么直截了当地揭开伤疤。

　　时间久了，其实这些会变得无关痛痒。

　　她定定的看着，满脸写着不屑一顾的小姑娘，“你这么说，究竟是因为关心她，还是害怕有一天，你多了一个像她爸爸那样的后妈？”

　　鱼甜甜眼神变得有点古怪，“谁、谁关心她了！”

　　“人都是有眼睛的，也是有心眼的，那段时间荣姐对你怎么样，你比我还清楚。就算，你觉得这一切都只是假的，那从你的观点来看，谁是真心实意，谁是虚情假意，你难道分辨不出来吗？”

　　有些事情还是要回归到很久以前，也就是现在这个时间点去理清楚，去重新定义当时的感受。

　　鱼萱总觉得荣琳对小姑娘特别好，这种好甚至超越了对自己的。

　　她有时候会嫉妒鱼甜甜，但是随着后来的相处才发现，荣琳对她们是一视同仁，是她想的比较多。

　　鱼甜甜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狠狠的把口香糖黏在了垃圾桶盖子上，“你以为你多么了不起啊，整天就知道多管闲事，小心有一天惹祸上身！”

　　论吵架，她从来都没有输过。

　　面对这个人，总感觉像是在跟梁旋吵架，那种被无形打回去，又没有理由去反驳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觉得难受。

　　鱼萱看着小姑娘的背影，不知不觉又浪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看来有些事是不能说太多。

　　另一边。

　　梁旋想着化学老师下课前说的公式，自己是一个没有记住。

　　她发现陈灿灿平时凌乱的桌子底下，现在却变得这么整齐，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这个冷战早就超过了两节课的时间，她就是没有和对方说话，还挺热心地和杜海星解释了班里的情况。

　　陈灿灿知道梁旋的性格有多么别扭，就是现在想开口说话，她肯定没有任何回应。

　　如果不说话，肯定又是在生气。

　　她自己基本也是这个情况，一想到家里面的事情，就更加觉得不能够在这里停留。

　　邓喜笑眯眯的把吉他拿出来，“有人要点歌吗？最近我学了死了都要爱，肺活量好的可以当主唱。”

　　杜海星看他这么吵吵闹闹的，不自觉地就往梁旋那边坐了一会。

　　这个班里的奇葩，简直比市一中的还多。

　　要不是为了经常跟父母待在一块，她是不可能来这里的。

　　这里的竞争力也不是很高，让她觉得轻松的同时，也少了一些探索的兴趣。

　　这一组的同学，好像都不太爱学习的样子，倒是江庚那一组的人，很自律的样子。

　　杜海星想和梁旋说话，但是对方好像还在生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假装看起了书。

　　邓喜也不怕没有人捧场，轻轻的弹起了歌，“你们今天不听，以后我要是成了知名歌手，就只能在线上听我的演奏会了。”

　　安云悄悄的睁开了眼睛，“大哥，你要是想唱歌就等到毕业嘛，我昨天晚上复习到凌晨四点，能不能先放过我这种弱小无助的同学？”

　　邓喜也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太张扬了，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杜海星，嘴硬地解释：“那我还不是看你们学习太无聊了，想放松下气氛，刚好老王也不在，自习课的时候happy一下，有什么不好的，要不我给你讲一个鬼故事？”

　　安云被吓得用书捂住自己的脸，“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你一说今天这个，很快就有画面感了。”

　　众所周知，全班最害怕鬼故事的人就是她，要是因为这个影响一天的心情，还是不太值得。

　　邓喜最后难得选择了安安静静地，翻开了小说，现在好像是和两年前不太一样。

　　当时还能随便的去展示自己的爱好，现在马上就要各奔东西，又来了一个好看的女同学，他心里面也是乱七八糟的。

　　对未来和其他人一样，有着些许的迷茫。

　　梁旋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她要烦恼的事情，不只是高考和家里的事。

　　还有自己将来是按部就班的活下去，还是趁着现在愿意努力的一腔热血，再去争取一些别的。

　　她这个人要是没有别人带动一下，根本就是不愿意行动，现在最好的伙伴就要拆伙，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梁旋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位置，她现在基本不生什么气了，就是因为心里的骄傲，不肯低头。

　　江庚拿着试题过来，“今天谁提前交卷，就可以提前回家，不用等到九点半。”

　　老王怀疑大家不自觉，那肯定还是有的，但是太晚回家也不是很好。

　　梁旋习惯性地把卷子给了陈灿灿，发现对方根本就不愿意搭理自己，心里的火气也跟着增高。

　　随便写了几道题，等到手表上的指针到五点半，就直接把卷子交到讲台上面。拿着书袋直接走出了门口。

　　梁旋感觉没个两三天，她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和好。

　　但是这一次，高考结束以后，大家都要走上不同的轨迹，她希望陈灿灿可以跟自己一起走下去。

　　可是这样勉强对方真的合适吗？

　　她想要买一份冰淇淋发泄火气，看到鱼萱正在那边等着谁，转身打算立刻回到家里面。

　　鱼萱还是追了过来，“要是谁招惹你了，你每天都这样板着脸，大家都以为你很难接近的。”

　　梁旋不耐烦，“都说了不让你管，你先把自己的破事处理好，再说别人吧。”

　　鱼萱在路边买了两个冰淇淋，“香草的喜欢吗？”

　　“我说你这个人烦不烦啊，我妈是让你给我当家教，也没有让你去管这些，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对我好，我就一定要回报你啊？”

　　梁旋没忍住，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全部都说了出来。

　　她不喜欢有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闯入生活最中心。

　　不管对方的角色是朋友还是什么，任何人不是应该要在慢慢处，之后才会有别的变化？

　　“你们这个年纪的小丫头，都喜欢把所有的事情想的那么偏激吗？我只是顺路跟你一起回去帮你补习，刚好也想吃冰淇淋，你不能因为在别人那里受气，就把所有的火撒到我的身上，有些尊重是最起码的基本。真是的，我干嘛要跟你说这些大道理。”

　　鱼萱干脆自己消灭了那两个冰淇淋，还好分量不是很大，要不然肠胃炎可是有得受。

　　她就是因为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才会想办法哄自己开心。

　　结果越来越不了解从前的自己，还是说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把人设都加重好几层滤镜。

　　不管是不是，她都觉得梁旋此刻的心态很怪。

　　陈灿灿固然是临阵脱逃，或者是因为困难就选择了退出，但那是人家的选择。

　　当然，如果这个时候真的想明白了，那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

　　鱼萱又产生了想要改变梁旋的想法，可是每次这么想，她都会有一种放弃的念头。

　　现在是现在，未来是未来。

　　现在所处的时间，对鱼萱来说已经是过去，对于梁旋而言就是当下。

　　在知道对方的难处同时，她被这么对待心里面还是觉得委屈。

　　哪怕这个人就是她自己，多多少少会因为对方的误解，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鱼萱不想陷入这种矛盾的想法之中，梁旋这小丫头真的是用行动偏离，自己所记得的人设。

　　梁旋知道心里的是理亏的，就因为不善表达，所以就没有说出来。

　　她不会因此就假惺惺的道歉，只能说以后尽量的不要出口伤人。

　　荣琳最近加班好像很辛苦，她要买补精气神的食物，回家去露一手。

　　她做饭其实跟余弦的技术还差不多，但真要比起来的话，还是鱼萱做的熟练一点。

　　梁旋到现在都是分不清油盐酱醋，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让菜变得更加美味。

　　荣琳看着她好像要去菜市场的样子，就好心提醒：“我觉得吧，你现在要是做凉菜还来得及，那些大菜的根本就没时间，蓉姐下班之前也会买一些东西，所以你就不要操这个心了。”

　　梁璇不知该说鱼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还是歪打正着，就想到了这些。

　　她是希望能帮荣琳能分担一点是一点，然而现实确实是很少能够做到这个。

　　梁旋什么都没说，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想要回去，结果看见附近母婴店的一对男女。

　　她的脚步就停在旁边，连鱼萱说的话都没有注意。

　　鱼萱发现她的眼睛锁定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他现在在抚摸着女人的肚皮，看起来女人已经怀孕几个月了。

　　“我们先回去吧。”

　　鱼萱的心情从阳光灿烂变得乌云密布，她觉得这个形容不恰当，可是那个男人总是能够挑战自己的底线。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遇到梁大平。

　　真倒霉啊。

　　看来以后出门不仅要看黄历，还得带着一些防身的东西。

　　凉鞋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们去买东西，脸上没有难过的表情，“确实应该回去了。”

　　鱼萱能够感觉到梁旋现在是难过的，介于少说多做的原则，也没有追问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家庭。

　　她知道梁大平身边的女人叫张兰春，他们在工作的时候勾搭上的。

　　确切的说，应该自己上高一的时候，梁大平换的对象。

　　她以为梁大平这一次不会坚持太久，因为他每一次处的对象，都是不同的。

　　鱼萱这十几年来，也早就看透了。

　　荣琳也是这个样子，但是张兰春，显然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梁大平的，她不想知道。

　　只是很清楚地感觉接下来，要担心的可能就要发生了。

　　鱼萱不想看到那个男人再次打人，所以必须要常去荣家那边。

　　梁旋走在最前面，她以为自己是不会难过的，哪怕看过梁大平背叛过她们很多次，都觉得自己可能是习惯了，不会有什么感觉。

　　可是就在刚才，梁大平那种慈父般的眼神，那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那个男人重男轻女，估计以为现在的新欢怀的就是儿子，才会这么的上心。

　　梁旋的心情就像在平坦路上慢慢的骑着单车，结果前面遇到一个大坑掉下去，没有人拉她，她也忘了呼救。

　　就那么的等待时间飞快的过去，等待着太阳消失，黑暗把自己给藏起来。

　　梁旋意识到这样的想法不太对，有时间在这里伤感，那还不如让梁大平多开心一下。

　　这么多年，她真的受够了一个梁大平，让自己变得那么奇奇怪怪。

　　荣琳今天回来的比较早，看到她们两个脸色都不怎么好，想要关心一下，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天气那么热，人的脾气大，心慌意乱也是很正常的。

　　她把自己炖的莲子汤端了过去，顺便说一下今天厂里面的事，“小方，最近你还是不要招惹副厂长，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起冲突。我看他没有一天是不和经理吵架的，整天还以为老板会看上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听荣琳的意思，万千洁和杨昆这一次肯定爆发了很大的矛盾，然后杨昆又在阴阳怪气，指不定找了谁当出气筒。

　　“我对这些不感冒的，就是最近有地震发生，大家还是小心一点吧。”

　　鱼萱对副厂长这个阴阳大师是敬而远之，像万千洁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平时不会有太多的冲突。

　　她觉得常年在地震带生活，是应该要小心一点，她不确定以后还会发生别的变故。

　　荣琳点头，“这个我其实很清楚，要是真的有强级地震，肯定会提前收到通知。”

　　像她这种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祖祖辈辈也都是在这，如果有一天真的真的来临的话，要跑还是跑不掉的，自然是希望一切都不会发生。

　　梁旋在旁边心不在焉的听她们聊天，她看着荣琳好像随时都是保持乐观的样子，要想到梁大平那种恶心的嘴脸，觉得很气愤。

　　最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

　　荣琳看着关上的门，听到里面传来很吵的音乐，问道：“她最近要怎么了？我还以为她是因为鱼敏的事，我就没有让人过来了，那天也是因为太过巧合，我一个人拿着那么多不方便，人家也是出于好心帮忙。”

　　“大概是因为学习压力比较大吧，我去看一看。”

　　鱼萱是想说自己能够理解，但有些事情得梁旋独自调节。

　　哪怕她们本身是一个人，其实还是需要多余的空间。

　　荣琳也站起来，“你帮我去看一看吧，我去做明早的饭。还有就是，要真因为那天的事，你就跟她说，我都会尊重她的想法。”

　　鱼萱笑了笑，“好，我觉得她应该也不是完全不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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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再次悼念那些离开的头发，托尼，露西，阿玛尼一路走好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