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夜 错过 ...
-
和神田他们汇合后，沫沫只说自己被几只三级恶魔围攻，因此耗费了一些时间，对见到千年伯爵的事只字未提。
当后来他们提到诺亚和恶魔突然间全部撤退时，沫沫确定了此次进攻的目的只在于拉拢她。
几日后，从考姆伊处得到消息：
千羽和亚莲在试图营救被咎落的斯曼时下落不明。
根据哥雷姆拍摄下的影像来看，两人多半凶多吉少。
彼时提艾多尔元帅正带着马里到附近的某处名胜写生，是由沫沫接的电话。
“放心啦～千羽还没向哥哥你告白，怎么会轻易死掉呢？”
“再说祸害遗千年，她绝对不会有事的。”
明快的安慰完考姆伊，沫沫将哥雷姆从线路上取下，神色不可抑制的带上悲戚。
浓重的悲戚，不知是为了那位从小陪自己长大的唯二挚友……
还是为了她那个强忍伤痛继续指挥战斗的哥哥。
或许，也是为了他们两人之间从未亲口对对方说出的遗憾。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个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心中渐渐有了彼此。
考姆伊哥哥因为自己年纪的关系从来没有说出口。
而千羽则因为少女的矜持而一直扭捏着没去告白。
曾经有好几次，她都笑话过这个平时完全不知道矜持为何物的家伙居然会在这种方面怯懦。
现在，她也许永远再没有机会教唆千羽去如何接近哥哥了。
从他人的描述，她知道袭击亚莲他们的是谁。
缇奇……
这个男人不蠢，而且他的能力对任何人都可以说是致命的。
从他手下成功逃生的可能，微乎其微。
考姆伊哥哥是个坚强的人，尽管总会抱着她和李娜丽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但她一直都知道，哥哥是个坚强的人。
他会通过自己的奋斗实现承诺，来教团找她和李娜丽。
他会在上级的压力面前极力维护自己属下的利益，会尽全力保护她和李娜丽不再受到伤害。
他会在死去的战友被运回教团后，脱下帽行礼，并牢记每个牺牲者的姓名。
他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来说最值得尊敬的哥哥。
然而，就是这样的考姆伊哥哥，在刚刚的电话中竟透出一丝脆弱和悔恨。
流露出能轻易让人发现的情绪，这对领导者来说是最为忌讳的事情之一。
哥哥应该很清楚，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刻，更应该保持冷静有明确计划的领导形象。
千羽生死未卜，他的心也乱了吧……
话音里的悔恨，是因为错过而悔恨吗……？
沫沫看见神田走过来，那张俊美的脸依旧一副冷冷的表情，却带着几分担忧。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很不好。
千羽出了这种状况，又牵扯到哥哥的事……
就算是她，一时间也难以承受。
对上他含着关心的双瞳，在那一刻，沫沫就告诉自己：
——她不想今后也像哥哥一样悔恨。
就算只有短暂的时间也好，她不希望到最后才后悔错过。
不是不考虑现状，不顾哥哥他们的心情。
她只是……
不想要后悔。
深吸一口气，沫沫笑着说出她始终未曾说出口的话。
“优，我喜欢你。”
神田优看着这张他熟悉的美丽脸庞，觉得呼吸一窒，胸腔中的鼓动放大得无比清晰。
此刻眼前看到的笑容，让他终其一生，都没有忘记。
明明是看惯了的笑颜，却是前所未有的干净与漂亮。
清若灵沼，灿若露花。
但这样温暖美好的笑容，反而让他的心无端疼痛起来。
“我……”
下意识的想要回答，然话刚到嘴边就被理智束缚住。
他有他的目的。
他保留着自己的性命，只为了要找到那个人。
所以他……
不能给出任何承诺。
晶亮的眼逐渐黯淡下去，她本就不该奢望能得到回答。
答案什么的……
清楚优的心意就足够了。
“我仅仅是突然想告诉你罢了。”
仍旧挂着甜美的笑容，沫沫掩下失望打断神田的苦恼。
她一直都知道的。
优有他的追求，所以从来不愿留下羁绊。
他心中所想要找到的那个人，永远会排在第一。
可是……
就算知道得清清楚楚，还是一样会失望不是么？
她只想，亲耳听见他说一次而已。
果然自己……已经快和恶俗小说里的傻女人差不多了……
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沫沫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
再呆下去，她怕会表现出什么让他担心的情绪。
望着转身离开的少女，神田没有挽留。
不是没有看到隐藏在笑颜背后的落寂，也不是没看到她移开脸那一瞬快要哭出来似的表情。
然而，他不能。
他听见她走出房间，足音很快淹没在旅馆大厅的喧嚣声中。
神田优就定定的站在那里，分毫未动。
只有攥紧的拳头和泛出青白的关节，诉说着这名男子花了多大力气才克制自己不要拉住她。
-------------------
有个小小的女孩子总是坐在那里，安静的一言不发。
黑色的双马尾，像绸缎般的光泽，很柔滑的样子。
听说她是师傅从日本带回来的，也是一名驱魔师。
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的样子。
因为她一直都埋头坐在那里，无论谁过去跟她说话都一样。
很难想象，这样娇小而沉默的孩子同那些庞然大物们作战时的景象。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总会让他想起幼猫。
黑色的，出生不久的，柔弱而怯懦的小生灵。
孤立无援，却会在急了的时候给上你几爪子。
不过幼猫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他怎么会联想到一起去……
接下来的日子，他完成训练后就会来到这里，坐在离她有些远的地方。
他才不是对她感兴趣。
比起啰啰嗦嗦的师傅，一个喜欢帮着师傅说话的师兄，和另一个整天玩着足球呱噪不已的家伙，还是这种安静的地方符合他的心意。
……他纯粹是为了躲开那些烦人的家伙罢了。
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很久。
他发现，每一次来，女孩子都衣着整齐。
深色连身洋装，同色系的蕾丝发绳，和这个年龄的小女孩无异。
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她从来都保持着抱膝的动作，没说过半句话。
该不会是一直在哭吧……？
突然想到这种可能，他不禁觉得有些同情。
“喂，你……”
没等他注意，话已脱口而出。
他在做什么？
那个孩子的事跟他无关。
不过算了……
反正叫了她也不会有反应。
但他仍看着她，心想也许这次会不同。
过了很久，正当他想放弃的时候，如同有感应般的，女孩子抬起头。
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以及长而浓密的睫毛，和他曾经见过的日本娃娃一个模样。
纯黑色的双瞳看着他，又给人种什么都没有看进去的感觉。
那是双很清澈的眼睛，清澈到……
没有任何东西能映入其中。
与猜想的不同，女孩子没有哭。
可那样无悲无喜的表情，反而让人感到种深刻的悲伤。
一时间，他有些慌张。
究竟在慌张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
似乎那个啰嗦大叔说过打招呼时要微笑？
微笑……
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生硬的对她扯出抹笑容后，他立刻放弃了这个打算。
真别扭。
眼前的女孩好像还是没什么反应，让他更加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很愚蠢，语气生硬了起来。
“你叫桃子是吧？我是神田。”
几天后，少年看着今天第十次向自己扑过来的女孩子满心悔恨。
躲开，被影子缠住，动不了，被扑个正着。
“说了不许叫优！”
狠狠的瞪啊瞪，使出绝技•冷气必杀死。
“诶……？为什么？”
不出所料，女孩马上显得很委屈，泫然欲泣。
精致的小脸垮下来，反而愈发惹人怜爱。
但吃了几次亏的神田明白这只是假象。
那双新藕般光洁的手臂正牢牢环住他，半分不松。
“装哭也没有用！”
神田扶额，开始扒拉紧紧抱住自己的瓷娃娃。
天知道为什么当时他会觉得这家伙很柔弱……！
那天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孩子根本就是他看到的幻觉吧？！
不但机灵狡猾而且变脸速度超级快……元气十足到人神共愤……
不让她叫自己的名字，她的表现就会让周围所有人都认为是他在欺负她……
简直比另外那师徒三人加起来还讨厌……！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那个圆圆的脑袋，正对上一双闪啊闪啊的大眼睛。
好吧……
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至少比那三个要可爱得多……
“师傅你偏心！为什么只给神田从日本带回来小女朋友，不给我们带！”
手里转着足球的少年指着那边，语气不满。
楞了一下，元帅放下手中的炭笔。
“本来我没打算带个童养媳回来的……”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就是童养媳了么？！
少年抽了抽嘴角，快步走出房间，身上还挂着牢牢粘住他的女孩。
“不用那么急着培养感情也行啊……”
对着重重合上的房门，提艾多尔元帅摸摸了胡子稀疏的下巴感叹。
-------------------
随后的日子里，沫沫表现得与往常无二，仍会常常粘住神田，令年尚四十提艾多尔元帅颇有种“很快就能抱孙子了”的老怀安慰之感。
但神田隐隐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了，还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已悄然而逝。
这个总是喜欢粘住他，扑过来叫优的女孩子，会不会有一天也消失不见了……？
每每想到此处，他就会觉得自己有些不受控制，忍不住想要抓紧这样明媚的笑容，不再放手。
不去想就好了……他克制自己。
即使不去想，盘桓于心头的担忧却不会消失。
沫沫仍是开朗的样子，神田清楚她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快乐。
千羽的生死不明对她来说是个很沉重的消息，绝不可能只短短几天就重新恢复成无忧无虑的样子。
知道她的笑蒙上阴霾，可安慰的话说不出口。
他不是会去安慰别人的人，何况他不该去安慰她。
直到听说千羽和亚莲都平安无事的在亚洲支部养伤，沫沫才真正变回原来的样子。
让随着她一同阴郁的神田稍微放了点心。
调查部队发现全世界的恶魔往日本方向移动，加上从库洛斯部队传来库洛斯元帅行踪的情报，教团发出让提艾多尔部队前去支援的命令。
踏上路途，这次的目的地是——江户。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夜 错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