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
-
选画画不是对自己画功有自信，而是琴棋书画里自己能沾上点边的只有画，与其拼运气抄袭照搬诗词，还不如在学了三年的绘画上捞回一笔。
等应下了挑战，唐闲隐隐有些后悔，没有准备，太仓促了——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围了一圈的观众了。
“既然这位小哥应下了挑战，那么，柳某可否来做一次评审？”柳应晖笑眯眯地看着唐闲，“还没请教小哥尊姓大名？”
“柳先生客气，在下唐闲。”
其实按照规矩唐闲这句柳先生叫的不合礼节，但是那柳应晖没指出，就这么应承下了，周围心知肚明的人也不好说出来。唐闲精力没放在这方面，他在考虑的是，用什么东西代替水笔。毛笔是绝对用不了的，画图不同于写字，一笔流畅下来不能断线，那不是鹅毛尖蘸墨水能挺下来的。
想来想去也就只能用碳棒了。
“那么，既然决定了赛画，你可是有什么额外的要求？”方志行许是见老师的异样，稍微收敛了些性子，这句话口气倒是正常。唐闲想了想，这时候不把天平杆子往自己这边拉就真的是傻子了，反问了一句：“其实我没和别人用这个比赛过，不知道方兄以往是什么规则？”
“任选一题，借题发挥，看谁的意境最能贴合情意。”
“哦……那么，我们就在场中找一位愿意当模特的人，来现场作画吧。”画风景一准死，唐闲觉得自己的人物速写与素描功底还是不错的，只可惜没学过水彩，只为了应考学了水粉。“模特？”这个词让方志行歪着头想了想，又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要比画人像？”
“恩。”唐闲点头。
方志行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唐闲那因为劳作积累了不少茧子伤疤的手：“那就让人准备材料吧。唐兄那份就由我来承担好了。”画画不是方志行最强项，他最厉害的是书法，以及诗词，所以才有能力拜倒在柳家门下，不过对于眼前这个人，他觉得不足为惧，善于绘画的人都会爱惜手指，时刻保持手指干净，整洁，细腻，而唐闲那双手，绝对不是一双画师的手。
“既然如此，有劳了，不过麻烦给我准备板子一块，碳条若干，匕首一把。”唐闲不担心对方在纸笔上做手脚。
“……哎？”这个要求不仅是方志行，连柳应晖都愣了。
不过片刻，道具都准备好了，包括唐闲要的碳条等物。
“那么选谁当模特呢？”柳应晖看着认真测试碳条硬度的唐闲，目光在周围人群中扫着，唐闲本来觉得无所谓，突然脑中一个灵光：“找位美女吧~”此话一出周围一阵低声哄笑，把唐闲笑得脸上一红，连柳应晖都耸动着肩膀，忍不住笑骂：“你这小鬼头，倒真的人小心不小——”
沾长相嫩的光，倒是没有人骂他登徒子。
唐闲瘪瘪嘴：“我这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哦，这两句倒是不错。”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去，唐闲看到来者有点小意外，他在这里不奇怪，奇怪的是参活过来理睬自己这些小辈的事情：“原来是商老爷子，数日不见，风采依旧啊。”“哈哈哈，你小子啊……喏，别的以后再说，你倒是看看，我身边这位够不够资格当你的那什么……模特啊？”
唐闲抬头望老爷子身后看，这才发现原来有一位被忽视了，那女子不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长相其实只能说中上称，但是气质很特别，眉宇间有一股不输给男子的气概，古代版女强人？唐闲咂咂嘴，直勾勾盯着人家，那女子也不在意，甚是大方地微笑了一下。
哦哦，果然有味道。
“那好，就请这位姑娘来当一回模特了。”唐闲趁着灵光闪动赶紧坐回去，见方志行还呆着，问道：“怎么，方兄还有什么问题？”
“——难道我们要画同一个人？”显然那方志行对眼前这个模特不怎么满意。
“当然了。”唐闲说着，不再理会，用匕首当铅笔刀喳喳削尖炭笔头，又用棉布把后面握柄包住，做成临时铅笔的样子，抱着准备好的画板冲到理想角落。
“可否问下姑娘贵姓？”
“云。”
“那么请云姑娘到那边小坐片刻。”
铺好纸，唐闲在纸角摸了摸，质感很好，是他要的硬质纸张，他舔舔嘴唇，没有开始作画，反倒是跑到了方志行的身后。正在研磨的方志行给他吓了一跳，瞪着牛眼没好气的问：“唐兄还有何指教？”“没，只是好奇你是如何作画。”唐闲不觉得在比赛中看别人画画是件失理的事情。方志行一甩袖子又想暴走，不过想起什么似的，嘴一撇，开始继续他的事情。
在临时拖来的桌上铺好画纸，用镇纸压好四角，墨笔细细勾勒画中人物的发梢。
唐闲看了一半就跑回自己的角落，抱起画板，炭笔开始第一根线条。
按照在玉墨轩以及描竹堂看到过当下的画风，加上刚才看方志行的画法，感觉这里的人像很像曾经教科书上的仕女图，又比仕女图稍微具象化，唐闲稍微放心一些，他不懂得欣赏那种意境啦，完全不明白怎么把一个细长眼睛，千篇一律臃肿身材的女人想象成不同的天姿国色，自己用白描素描相结合的手法应该是他们闻所未闻的，所以在先机上，自己稳占了一个奇字。
有了这个字就好办了，不同风格的画其实是不太容易评出哪个更好一些，谁敢说同样场景里，油画与水墨哪个更好？人都是喜欢新奇事物的，这次自己输掉的机率并不大——只要能抓住灵感画好眼前的。
流畅的线条勾勒出额前几缕青丝，往下，略微上挑的丹凤眼，连睫毛都根根分明地画出来，却只勾勒了瞳孔轮廓，转而开始画鼻子。唐闲一旦专注起一件事的时候注意力很可怕，完全屏蔽了周围的嘈杂议论声音，他迅速且随意地将美人凭栏的形态先勾勒了出来，画完舒了一口气，然后才窘然发现，自己貌似把这次比赛当成高考了，没有一个小时限制，不用急于定型的……
为了不让别人打扰到自己作画，唐闲选择的是靠墙的角落，也刚好是和美人的四分之三侧，考试角度最理想的地点，方志行在唐闲的侧前方，所以他抬头就能看到他的画纸，描了一眼，对方画得也很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方志行满头大汗，神色中没有作画时候该有的那种静怡。
当然唐闲不准备理会别人的事，时隔这么多年再次拿起画笔让他很有怀旧的感觉，再次削尖已经抹平的笔尖，开始细细地刻画人物细节，云鬓，花钗，领口的花纹，袖子上的牡丹，为了增加效果又将柱子旁边加了探进来的花枝，对于植物的白描唐闲可不是盖的，从小学开始就临摹大师的作品，所以现在可谓是随手拈来。
很快，一张凭栏而居的美人图完成了。
“好漂亮~”蹲在唐闲身旁的阿鱼小小声地惊叹，“好像姐姐——”
唐闲得意地摸摸阿鱼和阿运的头，将测试时候硬度最强与最软的炭笔拿出来，把画面中重要的部分强调了一把，瞳孔小心地填好氤氲，想要学古人提笔写上首诗词，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字……他还是放弃了。
“我画完了。”
唐闲开口，还没等说下句，柳应晖先冲了过来，很好奇木炭如何作画，可是碍于身份他这个为人师表的不能像别人那样挤过来，何况唐闲身后那一点有限空间已经没有落脚地方了，眼看那几个人眼珠子瞪得越来越大，他的心里跟猫抓似的，好不容易听到这句“画完了”，倒没去想为何一幅画这么短时间就完成，几乎是抢着把画夺到手里，柳应晖倒吸了一口冷气。
顾盼生姿，巾帼不让须眉。
单单是线条的勾勒，却让画中人仿佛活了一般，而且，与那画外人对比，竟然能够一眼看出画的是谁，如此直观……如此……神奇。
“太神奇了……这种手法……”柳应晖自顾自抱着画开始原地溜达，方志行已经停笔了，疑惑地挤到人群中，往老师手中的画纸上看了一眼，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唐贤侄，可否告知这种绘画手法？”
“这是白描画法。”唐闲有点受宠若惊，主要是人群中几个年轻人已经用嫉妒的眼神刺杀他了。
柳应晖琢磨了片刻，稍稍叹了口气：“只是如此勾勒，便得如此美人，若是用以彩料渲染……”说着，竟然眼巴巴地看过来，唐闲大汗，拱手道：“那个……白描就只是用清减的线条表现，上色的话，反而会失去这种神韵……”
鬼话——主要是他不会画色彩。
“唉……不过，即便是如此，也是神作一等啊——今日这宴席，没有白来，哈哈哈哈……”
见柳应晖如此评价，周围的人更急了，他们可是还没看到实质性成品呢——
自个欣赏的差不多了，柳应晖才依依不舍地将画挂出来，人群中顿时一片惊呼。“云姑娘……”“好像——”“怎么画的？”
唐闲得意得翘着小尾巴，给一直守在左手边的廖非一个眼神：“如何，我干的不错吧~”
廖非依旧没出声，却扬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