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修罗的城堡 II 暗古堡+》Ormosia

2、Chapter 332 前奏曲(上)

　　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云希声
　　冷星做了一个梦，准确来说是个春梦。
　　她记得梦中的欢愉，冰凉的嘴唇贴上她的，然后渐渐升温，她则如被蛊惑般与对方唇舌交缠。她还记得那个人埋首在她腿间，一心一意地取悦她，而她只能被动地承受一波波潮水般的快感，直到整个人被极乐的巨浪淹没。
　　冷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爬起来走到镜子前。短发乱糟糟顶在头上，她眼圈发青，锁骨处还有可疑的红痕。冷星抬手摸了一下，确认那不是蚊子叮咬的肿块。
　　或许那场梦是真的呢？
　　这个念头猝然闯入脑海，惊了她一跳。她把床上翻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罪证，只是衣领处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很熟悉的气味，冷冰冰的，但又非常勾人。
　　“怎么可能呢？”冷星苦笑了一声，“这太疯狂了，绝对不可能。”
　　她简单洗漱后，一面心不在焉地吃早餐，一面给云希声发消息：“我回到凤城了，什么时候见一面？”
　　没想到云希声的消息回得很快：“什么？！”
　　“我是说我回到了……”她还没打完，云希声的电话就进来了。
　　“冷星？”好友的声音有些尖锐，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回来了？”
　　“是啊。”冷星有些摸不到头脑，这语气听起来像是她干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有什么问题吗？”
　　“就……”云希声停顿了一下，冷星听得出她卡壳了，“都八月中旬了，回来干嘛呀，马上要开学了，还不赶紧抓住暑假的尾巴好好休息。”
　　“唔，我这不是想见见你嘛，真是的。”冷星嗔道，“怎么忽然打电话？我记得你一向不爱打电话。而且还起得蛮早的。”
　　“嗯……我想听你声音了，嘻嘻嘻。”以肉麻对肉麻才符合她的本性，“今天我有空，要不下午，还是那家必胜客？”
　　“行啊，我觉得还可以逛逛校园。”冷星拨弄着手表，“我妹说想见我，非要我回来，不然我准备十一去找你的。结果我回来了，这家伙不接电话又不回消息，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那你问问她爸妈嘛，他们的联系方式总有的吧？”
　　云希声虽然猜到了冷星家的真实情况，但并不知道她叔叔是个混账。
　　“呵呵，让我和那种下三滥的东西说话，算了吧，我怕污染我的耳朵。”冷星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话不多说了，几点见？”
　　“两点吧，好歹让我睡个午觉。”
　　“行，那我收拾一下就可以出发了。”冷星扫了一眼房间，“我在想要不要去酒店住，这边交通太不方便了，要不是为了回来拿东西，我才懒得跑这么远。”
　　“那你且慢慢收拾着，我再睡个回笼觉。”云希声连打了两个哈欠，“晚上忘记调震动，被你消息吵醒了。你路上注意安全，拜拜。”
　　“知道啦我的姐，拜拜！”冷星笑着挂断了电话。

　　许久没联系的妹妹忽然发来微信消息，这确实挺奇怪的。冷旻以前和她很亲近，但自从那件事后就甚少联系了，后来加了微信也没说过几句话，只是公式化地发发生日祝福。冷星有时会有想说些什么的冲动，但点开联系人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自己和她的父亲势同水火，她并不想将唯一的亲人卷入并不相干的矛盾之中。除了念叨些学业上的事情，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而她不想当一个啰嗦的姐姐。以前自己身为“别人家的孩子”已经带给身边朋友不少阴影了，为此她还被孤立过，现在她长大了，完全不想让还是中学生的妹妹有任何压力。被笼罩在别人的光环下应该是很痛苦的事情吧。
　　或者，她也没有那么想和冷旻说话，只要知道她平安快乐就足够了。
　　“如果看到了就回我一下吧。”这是昨天发出的消息，到现在冷旻都没有回复。冷星打了她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她焦灼地划着手机，自言自语道：“总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等见完云希声还没有消息，她就考虑下联系那个混账算了。尽管想到他的声音，冷星都如吞苍蝇一般恶心，但事关冷旻的安全，她只能忍耐。

　　下午两点，冷星拎着包准时到了她和云希声日常的接头地点。云希声一如既往坐在窗边，漫不经心地翻着手机，时不时瞄一眼外面。
　　“我来了。”冷星放下手包，二话不说，先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真受不了坐这么久车，我整个人都要晕倒了，半路实在不行就把窗户打开了，司机还问我有空调为什么开窗。”
　　“然后呢？”云希声拿起纸巾沾了沾她的鼻尖，“瞧你脸红的，赶紧坐下来歇歇。”
　　“我跟他说我晕车，他心疼他的空调在开，我就让他关了算了，反正吹得我也不太舒服。”冷星瘫在沙发里喘气，“因为要见我妹回来一趟嘛，顺便也见见你。”
　　“顺便？”云希声挑眉，“我居然是顺便的那个？”
　　“哎呀好啦，早上不才说过十一打算找你去玩的嘛。”冷星拍了拍她，“我待两天就走，这儿可没比泉城凉快多少。住酒店不方便做饭，我家又太偏僻，以后都不想回去了。那么空一个宅子，半夜总感觉阴森森的。”
　　反正云希声之前也说过她知道自家爸妈的事情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要想住我家也没什么问题，客房是空的，或者你和我睡一张床，反正床很大，你应该不会扒到我身上。”云希声可是领教过冷星睡姿的受害者之一，只不过千汐月乐意被爱人抱着，而云希声不乐意罢了，“我还想问你今天为什么起那么早呢，一点都不像你睡到日上三竿的风格。”
　　“咳，不知道为什么睡得不踏实，而且还做了个奇怪的梦。”冷星的脸一瞬间烧透了，她赶紧拿过云希声的饮料给自己降温，“我醒来的时候还在想，这个梦有些地方未免太真实了吧！”
　　“比如说？”云希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锁骨，那个印着奇怪痕迹的地方，“看你这表情，总不会是……”
　　“对，是你想的那样。”就算她日常口无遮拦，但公共场合，未免还是有些羞赧，“都不止是接吻了，还有……”
　　“还有什么？”
　　冷星做了一个大力咬东西的动作，指了指自己：“还有这个。”
　　“真的假的？”云希声越过桌子抚摸她的锁骨，眼神怀疑，“我觉得你这儿可一点都不像是蚊子叮的。”
　　形状看起来分明是一道吻痕。
　　“我不知道，可是我家门是指纹锁，除了我没人能进的。”冷星揉着太阳穴，一脸郁闷，“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记忆蛮混乱的，好像忘了很多事情吧。就……也不是说是自然遗忘，总像有什么东西被人抹掉了。”
　　云希声脸色变了，一个手抖，杯子砸在桌上，饮料哗啦啦漫了一桌，紧接着咣当一声，玻璃四溅，可怜的果汁杯粉身碎骨。
　　两人迅速挪开，果茶正从桌沿滴滴答答地流下来，险些浇到她们的裤子。云希声抿着唇，一脸苦大仇深地拿纸巾沾水，表情甚至称得上有些狰狞。冷星也如法炮制挽救桌子，脚下已经积起一小滩水。
　　“你好？”冷星举起一只手召唤服务生帮助，然后转向云希声，“没伤到哪里吧？”
　　“没事，只是手滑了一下。”云希声咬牙切齿，狠狠瞪着桌面，仿佛和桌子有什么深仇大恨。
　　“欸欸，不就是摔了个杯子嘛。”冷星在她面前挥了两下手，然后看着服务生，“多少钱？我赔给你们。”
　　“不用了，我自己摔的我自己赔就好了。”云希声心神不宁，烦躁得直皱眉头，“再来杯一样的饮料吧，麻烦你们了。”
　　桌面和地面被收拾干净，这个意外事件告一段落。云希声欲言又止，最后挤出来几个字：“被抹掉是什么意思？”
　　“嗯……不知道。”冷星努力回忆，“我总觉得我该记得什么，大一一年应该发生了许多事情，可我甚至想不起来细节，就好像这一年我就是日复一日地上课写作业打游戏看书那么过去了，没多少值得回忆的事情。唔，也不是没有值得回忆的吧，我遇到了两个人……”
　　她长话短说，大概讲了一下蔷薇公爵和A小姐的事情。云希声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几乎都快掩饰不住了。
　　“我甚至都怀疑她们是同一个人，也就是现在的蔷薇亲王。”冷星撇撇嘴，“某些地方太像了，尤其是对于情事那种轻慢的态度，简直一模一样！啊，说到这个事情我就很来气！”
　　她坐到云希声旁边，压低声音，把她在修罗堡醒来后发现自己满身红痕的那档子狗血故事详细讲了一遍。
　　“我不是在意失去了那什么，反正早晚会有，我也不care是男是女，但是这种情况真是……”她憋屈得不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手腕上的骰子，里面的红豆撞来撞去，像极了她动荡的心神，“气死我了！”
　　“你手腕上戴的这个……骰子和红豆？是那首诗？”云希声抓过她的手腕，“谁送的？”
　　“蔷薇亲王。她说这是没来得及送我的圣诞礼物。”冷星望着那骰子出神，“它也就是后来A小姐和我玩真心话大冒险时最初想用的那个。”
　　“你拒绝了。”云希声面无表情道。
　　“对。”
　　“为什么？”云希声漠然地说了和A小姐一样的话，“只是一个骰子而已。”
　　“没有为什么，它是礼物，不是拿来玩游戏的。”
　　“即使送它的人是那个玩弄你的蔷薇亲王？”云希声很明显来了火气，“她被你撞破真实身份后就跑得无影无踪，又和你发生那些事情还说那种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冷星低着头，那红豆隔着晶莹剔透的骰子，看起来竟然有些艳丽，像是染了血一样，“我就是不想。我就是忍不住……不断地在想她。”
　　云希声沉默了。冷星不会察觉不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半晌她才缓缓道：“你不觉得，这个人很渣吗？”
　　一向嬉皮笑脸的云希声也会有这样严肃的眼神，盯得她有些发毛。冷星的语气也沉了下来：“比如？”
　　“所有事情！”云希声激烈道，“你说的逃跑也好，城堡的事情也好，都足以说明这个人到底怎么对待感情。就算你不是她的恋人，能这么对待朋友，也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
　　“说不定连朋友都不是。”冷星自嘲道，“我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吧。”
　　“既然只是个过客，有什么好在意的？”云希声瞪着骰子，忽然伸手去拽，“给我！”
　　“你放手！”冷星咆哮，狠狠打开她的手，“你没事发什么疯？这是别人送我的礼物，是我的东西！我乐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管得着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云希声气得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这种人渣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凭什么这么武断地说她是人渣？你认识她吗？”
　　云希声走到她耳边，压低声音，但掩不住语气中的愤怒：“趁人之危在你醉酒时就把你睡了，还不算人渣？！说得难听点，这根本就是□□！就因为长得好看，就能改变这件事的性质吗？！”
　　“等等！”冷星猛地攥住她，“你怎么知道她长得好看？我几时描述过她的外貌？”
　　云希声一瞬间避开她审视的眼神，顿了一下才怒气冲冲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本性？！她要长得不好看，你能抓烂她的脸！”
　　冷星是颜狗，所有人都知道。
　　“那倒是真的。”冷星语气软了下来，但手底下可没放松，还是紧张地护着骰子，惹来云希声恨铁不成钢的一眼。
　　“行了行了，我没打算对你的宝贝骰子做什么。”她深呼吸了几下，“我也有事要和你说，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你不应该回来的，如果你之前跟我说一声就好了。”云希声的脸冷得像结了冰，“凤城爆发了传染病，医院里已经有隔离病人了。”
　　“什么样的传染病？鼠疫霍乱那样的甲级传染病，还是？”冷星连珠炮般抛出一串问题，“怎么没有任何新闻报道？”
　　“消息封锁。”云希声沉着脸道，“我母上在宣传部门工作，所以我才知道的。不是鼠疫霍乱，貌似是新型传染病，不知道有没有上报到省级卫生部门。”
　　“也就是说，除了极少数人，根本大家都不知道有传染病爆发？”
　　“对，你有遇见过类似的情况吗？”云希声歪着头打量她，神情阴郁难测，“泉城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冷星还在努力回忆近一年来发生的事情，没注意到好友不同寻常的神情，“泉城好好的。”
　　“我希望你赶紧回去，回到泉城。”云希声皱着眉头，“等你走后，我要见一个人，这地方迟早会出事。”
　　“见谁？”
　　“与你无关。”云希声攥紧拳头，“你只要尽快离开，就不会有事。等见完那个人，我也要离开了。”
　　“你搞得神神秘秘的，跟克格勃似的。”冷星吐槽，“如果不是为了见我妹，我才不会闲得没事跑回来的。”
　　“现在就联络你妹吧，见完快撤。”云希声翻了翻包，摸到那把瑞士军刀后才稍稍安心，尽管她很清楚在改造人面前这几乎百无一用，“我亲眼见过那是什么东西，留得越久越危险。”
　　“那你为什么不走？”
　　“我必须见到那个人。”云希声神色肃穆，“我要带她看看，只有那个人有可能解决，我已经找不到其他人了。我劝我母上休年休假出去避难，但领导不批，她也走不掉。我跟她说了半天，她就是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到底是怎么样的传染病，你别没事吓人。”冷星脸色也不好看，“说出来听听，毕竟我是学医的，或多或少知道一点。”
　　“不是你的专业知识能解决的范畴。”云希声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我觉得很可能是，某种形式的生化危机。”
　　窗外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起来，天边甚至隐隐飞过了闪电。
　　“这玩笑不好玩。”冷星盯着她道，“而且我实话实说，我妹妹已经失联一天了。”
　　“我没有开玩笑。”云希声的神色更冷，“冷星，你知道的，我从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你妹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冷星狐疑道，“要见什么人，而且你觉得……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云希声没有否认，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骰子处：“不能就是不能。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我们现在去找你妹妹。”
　　“怎么找？”冷星一想到要去见冷洛辰，一股火气便止不住往上冒，“凤城这么大，找一个手机关机的人，根本就是大海捞针！难道要去报警吗？”
　　“别想了，现在很多警察都派出去了，传染病医院那边恐怖得很。”云希声检查了一下小包，“我现在跟我朋友联系一下，让她爸在医院系统里查一下你妹的名字，没有的话最好，我们不要过去了。”
　　“然后呢？”
　　“买一点东西，去你妹家里吧。”她严肃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刚才说那番话，不过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问就是了。她的家长至少能提供一点有用的线索。”
　　“我不觉得。”冷星气呼呼道。
　　“那你可以现在打道回府，我去找我要找的人，互不干涉。”云希声拽着她出门，“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吗？！”
　　“对，我搞不清楚！”冷星忍不住吼道，“莫名其妙说一大通，证据呢？发生什么了？如果真那么严重，为什么一点点消息都散不出去，微博上呢？”
　　她迅速打开微博，搜索“凤城”和“传染病”的关键词，结果出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消息，全都无关紧要。
　　“你相信我吗？”
　　云希声浅棕色的眼珠映着连绵的乌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相信你，但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冷星扫视着四周，确认并没有什么危险因素会危害自己，“你说清楚，是什么样的传染病？患者主要的症状是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某种形式的生化危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几部电影我们是一起看的。”
　　“传染病医院在城西，我们现在在城南，离那边并不算太远。”冷星迅速规划路线，“你见那个人需要多久？有什么保护措施？我们现在就买动车票吧，从城东的动车站坐车去秦都，然后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不管，我会尽快回泉城。当然，等见到我妹妹之后……我要把她带走。”
　　“我的建议是，我们先去一趟超市，买点水果之类的，顺带买点食物和水背上，然后去你妹妹家拜访。找完你妹妹后，你该走就走，我办完事也会离开。”
　　“所以，那就先去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