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你的星辰月「无限流」》焦糖曲奇饼

12、海之鲛

　　向下行走的楼梯只有上半段有光，谈焱手上提着煤油灯，照亮狭窄的楼梯。

　　在光圈照亮的范围里，他们扶着墙壁摸索着向下走，最终在楼梯尽头停了下来。

　　一道深灰色的铁门密不透风地封住前路，铁门的拉手上挂着一把和钥匙同色系的古铜金色的锁。

　　谈焱掏出钥匙，借着烛光顺利地插进钥匙孔里。

　　有戏。

　　谈焱拧动钥匙，钥匙孔有些涩，拧起来颇费力气。谈焱一只手扶住门把手，额外用脚尖和膝盖抵住门，方便施力。

　　害怕钥匙被折断在里头，谈焱尽可能用巧劲打开了门。

　　吱……

　　门上的合页同样有些发涩，轻轻推动都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利索。

　　打开门的第一时间，谈焱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文列星和霜于同样闻到了，霜于尤其厌恶地捂上了鼻子。

　　“这是什么臭鱼烂虾味？”

　　确实，闻起来完全就是通风条件恶劣、发烂发臭的海鲜摊位的味道。

　　眼前是黝黑的一条走廊。

　　“你们守着门，我去里面看看。”谈焱抬脚就往里面走。

　　文列星闻着房间里的奇怪味道，眉头越皱越紧，下意识地伸手拉住谈焱的衣袖。

　　“要不算了吧。”

　　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里面确实有和背景故事相关的线索，但这个线索他们可能无法承受。

　　“都到这里了，我进去看一眼就回来。”谈焱抽出袖子，拎起煤油灯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凭借文列星对霜于的保护，他既不可能让霜于一个人在门口守着，也不可能和霜于一起进入未知的空间。

　　虽然暂时不知道他们究竟隐藏了什么，但是谈焱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以普通玩家的身份进入游戏的。

　　相比较起来，霜于似乎知道更多的秘密，所以文列星之前甚至对刚进入游戏的他示好，希望他能多关照霜于。

　　主动塞进他兜里的身份牌就是最好的证明。

　　谈焱顺着走廊往里走，两边的墙上都挂了煤油灯，此刻正灭着，谈焱不怕麻烦的一盏盏点燃。

　　有了足够的光亮，谈焱这才清晰地看清周遭的环境。

　　楼下的装修显得普通很多，过道和墙壁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品点缀。走廊两侧是一道道闭合的房间门，谈焱一边走一边推开门。

　　地上铺了柔软的地毯，踩上去寂静无声，除了开门的咯吱声，一时没有其他声响。

　　房间是空的。

　　都没有人。

　　谈焱屏住呼吸，集中精力警惕四周。

　　顺着越来越浓郁的海鲜腥臭味一路向前，终于走到了走廊的最尽头。

　　他轻轻推开门。

　　里面赫然是厨餐厅的装扮，率先进入视野的是一张不规则的长方形餐桌，桌边摆了六张椅子，桌上对应摆放了六份餐具。

　　黄铜烛台上插着四根白色蜡烛，烛火映照着粗制瓷器，看起来十分简单。

　　墙壁上跳跃着火焰的形状，看起来是厨房的方向，没有人影攒动，更像是灶台上正在煮着什么。

　　谈焱大着胆子走进去。

　　除了浓烈的腥臭味，还有厨房特有的油烟和汤汤水水的味道，夹杂在一起并不好闻。

　　厨房里不算整洁，锅碗瓢盆乱七八糟地堆放在台面上，而第一时间吸引了谈焱注意力的，是砧板上摆着的一条硕大肥美的鱼尾。

　　谈焱不爱吃河鲜海鲜，因为它们大多有刺、要剥壳、吃完还要洗手，很麻烦，所以他一时之间不确定，真的有这么大的可食用鱼吗？

　　还是说……是那个新品种，游戏的设定？

　　谈焱放下手中的煤油灯，在厨房里翻翻找找，试图找到鱼尾的上半部分。

　　他率先将视线投向正在烹煮的大铁锅里，就是这个锅里一直冒出来热腾腾的鱼腥味。

　　谈焱掀开锅盖，一股滚烫的水蒸气扑面而来。

　　依旧是那股浓烈的鱼腥味，谈焱怀疑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要开始吸味了。

　　满满一锅的水，不知名的肉块在上面沉沉浮浮，谈焱随手够来一把大铁勺，在锅里翻翻搅搅，不时捞起一勺查看。

　　看肉的质感就知道肯定不是鱼，更像是排骨。

　　谈焱继续搅了两下，心越来越沉。

　　这铁锅里，根本就没有一块鱼肉。

　　那又是哪里来的鱼腥味，总不能是拿鱼汤煮的排骨吧？

　　谈焱再次看向砧板上的鱼尾和一旁沾着鱼鳞的菜刀，选择放弃。

　　不到最后一步，他是绝对不会去搞解剖的，至少先把厨房翻上一遍再说。

　　每个柜子都打开找过，不放过任何瓶瓶罐罐。厨房里还没有冰箱，只有一个巨大的木桶里装了许多碎冰，谈焱用大铁勺铲了铲，确定里面没有异物。

　　最后只剩下垃圾桶。

　　那个垃圾桶有半人高，也是木桶的样式，用木盖子盖着，盖子上还挂着疑似鱼鳔之类的东西，更不用说那些陈年脏污。

　　谈焱不想弄脏手，用大铁勺吃力地推开了盖子。

　　一个圆形的骨头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森白的骨头上仍然挂着零星一点血红的肉丝，大概是没有刮干净，两个黑洞洞的大窟窿正对着谈焱，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有什么线索吗？”

　　文列星久等谈焱不来，自从他进入厨房后又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实在不放心，快步跑过来查看情况。

　　身后突然出现声音，吓了谈焱一大跳，他本能地一哆嗦，听出是文列星的声音，下意识转身挡住垃圾桶。

　　“有，出去说吧，不能让霜于一个人待太久。”

　　这不该是我的台词吗？文列星心想。

　　谈焱扔掉手里的铁勺，右手虚遮在文列星的眼前，催促他赶紧离开。

　　“不用，我不害怕。”

　　文列星按下谈焱的手，侧过身和垃圾桶里那两个黑窟窿直直对上。

　　果然是他想的那样。

　　“我闻到鱼腥味的时候就在想了，真被我猜中了，没意思。”文列星双手环胸，一脸冷淡地扫视一圈厨房，半点不见害怕的样子。

　　差点忘记，虽然文列星外表看起来温柔甜美，其实也还是个男孩子，胆子很大的男孩子。

　　没有多留，两个人几乎是小跑着回到楼梯口。

　　文列星脚上穿的是平底鞋，跑起来丝毫不费力。

　　霜于也不是个胆小的，侧坐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不慌不忙地等他们回来。

　　他们还没走近，霜于就捂住了鼻子，一副几欲作呕的样子，险险忍住。

　　“味真重，里面是臭鱼摊吗？”

　　谈焱也嫌弃自己身上这股味道，要换成平常，这套衣服会被他立刻扔进洗衣机里。

　　可现在不行，条件有限，他不想穿裙子。

　　“凑合过吧，最多再忍两个多小时游戏就结束了。”文列星合上铁门，示意谈焱将门锁回去。

　　三个人再次回到楼上，一路上小心谨慎，没有随便开口说话。

　　此时离下一次圆桌讨论，只剩下不到十分钟。

　　谈焱又去确认了一番无芽的情况，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微睁着双眼留存一丝意识，从喉咙和鼻腔间不停发出“啊啊啊”的声音，似乎很想说话。

　　不过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身体很虚弱，躺在床上几乎无法动弹。全靠成白在一旁照顾，细心地帮她擦掉嘴角淌出的血沫。

　　谈焱有时候真想怀疑，是不是他们的推测出了差错，但是文列星观察到的表情不会有假，除非他说谎。

　　文列星会说谎吗？

　　谈焱怔了怔，随即便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两相比较，文列星说谎的可能性更小。

　　谈焱伸手捏住无芽的两颊，那块手帕还咬在无芽嘴里，没有完全被鲜血浸湿，看来血已经止住了。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取下手帕，动作小心地换了个边，让无芽重新咬回去。

　　“注意别碰到伤口，一会粘住了可不好分开。游戏还没结束，大概七八分钟以后钟敲响了我就抱你下去。”谈焱起身离开，给她们留出空间。

　　眼见着谈焱起身，无芽试图出声的意图更加强烈，全身都在用劲，甚至连脖子都涨的通红。

　　“啊啊啊……”眼睛用力地盯住谈焱的后背，希望他能回个头。

　　可惜他没有。

　　成白重新捡起脸盆里的毛巾，她从洗手间里找来的，看起来是新的很干净。

　　“想跟他说我坏话嘛，我都说是你看错了，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成白趴在无芽的耳边低语，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擦脸的样子，实则甜美的声音里除了刻意伪装的委屈，实则隐约带上了点点威胁。

　　无芽的眼睛染上湿意，名为恐惧的情绪混合在泪水中，溢出眼眶。

　　那把匕首伸进她嘴里之前，无芽的眼睛在瞬息之间捕捉到了匕首的样式。

　　是她们从三楼一间卧室的床头柜抽屉里找到的那一把！

　　成白作为队长，理所当然地收走了匕首。

　　结果呢？最后却落到了水中的NPC手里。

　　怀疑在心里扎了根，恢复意识之后，无芽便想询问其他两位队友看清了没，结果守在她身边的只有成白一人。

　　那张面容姣好的脸，还有甜美的声音，此时落在无芽的眼里，跟地狱恶鬼无异。

　　似乎是看出无芽的顾虑，成白主动向她提问。

　　“你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好。”

　　无芽现在躺在床上，已是任人宰割的状态，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根手指在床单上小幅度地滑动。

　　你、给、刀。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简简单单三个字，便包含了所有的信息。

　　“什么意思？我看不懂。”成白依旧笑得甜美。

　　可这笑容在此刻的情况下，只余诡异。

　　无芽瞬间明白。

　　是她给的。

　　跟现在的队友组队玩过三场游戏，她和其他队友对成白的评价十分相似，无非是有野心、擅长对外伪装、略有些虚伪、对她们勉强还不错。

　　此刻，其他的评价通通破碎。

　　只剩下虚伪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