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失去·如果连告别都是奢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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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夜流抱着准备送给砂月的两份谱子走进公司的训练室的走廊，步履轻快如林间的小鹿，从小溪旁的大石后探出脑袋，然后追逐蝴蝶而去。她早就听说今天砂月会和同伴一起来到这里练习，因此特地来找他，准备将谱子给他，说不定顺便，还能看到他训练时的样子呢。流暗想着，脚下步伐又加快了几分。送完就走，不要打扰到他。她告诫自己。
远远地，她看到一道有着太阳般耀眼金色头发的颀长身影，走近了看，正是流要找的砂月。他没有戴眼镜，几缕过长的发丝遮住了眼睛，看不清神情。他一个人走着，身边并无同伴。
这是个好机会，流心中偷笑。流偷笑。她已经有接近一年没有与砂月见面了，就别重逢，她才不想让这短暂的久别重逢有他人打扰呢。
“砂月！”她一蹦一跳地跑上前，自身后环上青年的左手臂，“好久不见了啊。你和帝凪的二重奏我有认真听，是一支与超级棒的曲子！”她抬头看向他。令她惊讶的是，那双倒映着她身影的熟悉绿眸中满是惊诧与陌生。
“砂……月？”不自觉地松开手后退一步，流有些心慌。
“这位小姐，你是要找，四之宫砂月？”青年开口，与砂月一样的声音，却是截然不同的语气，“请问你是？”
“砂月，我是十六夜流啊。”不安感更加强烈，流的声音不自觉颤抖，“别开玩笑了，这并不好笑！”她几乎在恳求。此刻的她，多么希望眼前的人能在下一秒坏笑着说一句“没想到你这么容易被骗啊”。
但她注定要失望了。
“十六夜小姐，我是四之宫那月。”那月愣了一瞬，“砂月，是我的第二人格。他在我和帝凪的二重奏企划期间……”剩下的话他停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离开了。”
“骗……骗人的吧。”谱子从手中悄然滑落，写满音符的纸张零落在地上，一如流的思绪，兀自凌乱。“砂月，砂月，你再骗我我就真生气了！你不是答应我要等着唱我的曲子吗！”流抓住那月的手臂摇晃，祈求神明的哪怕半分怜悯。
“对不起。”那月闭了闭眼，干涩的声音划过喉咙，不知是不是砂月留下的感情在心口疼痛。
“……没什么。”流放开手后退几步，摇摇头，企图扬起一个微笑，却发现唇角沉重得无论怎么努力都难以抬起。“这没什么。”她重复，声音几乎听不见，不只是对那月重申还是安慰自己。她蹲下身，想要借收拾谱子的动作掩饰自己泛红的眼眶，但她毫无章法的动作和越理越乱的纸张却将内心暴露无遗。“啪嗒。”一滴眼泪落下，晕开了工整的墨迹，盛开着泪花。
“喂，你刚刚弹错了一个和弦。”
“把眼泪擦一下，你哭起来丑死了。”
“我可是很期待你未来的表现。”
“那你加油，我等着看你的大作。”
砂月曾经对她说的话犹在昨天，他们的约定还没有完成，他却悄然退场，留她一人猝不及防。
不禁泪如雨下。
那月右腿后撤，蹲在流面前，帮她整理谱子：“对你来说，砂月很重要吗？”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他已经离开了。”流强迫自己停止哭泣，用手擦干眼泪。她不想让这双曾被砂月使用的眼眸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四之宫那月看着女孩，忽然想起砂月消失前对他说的最后的话：“如果有个叫十六夜流的女孩找我，”砂月那双碧瞳中盛满了近乎溢出的温柔和感伤，“请替我向她道歉，最终，我还是失约了。” 他明知道自己会离开，却还要去约定不能完成的事，这真的很自私啊。但他只是，想要自己这短暂一生中唯一的朋友能够记住他，记住这个名为四之宫砂月的人。
那月把整理好的谱子递给流，扶她站起身：“砂月离开前让我替他为自己的失约向你道歉，他很遗憾不能遵守约定。”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四之宫先生。”流低头接过谱子，棕色的发丝垂下，挡住了她流泪的眼睛。
那月微微叹息，张口欲言。
“那月，你在那干什么？大家都已经到训练室，就差你了。”来者有着俊美的五官，桃花眼尤为勾魂夺魄。流认识他，ST☆RISH的成员神宫寺莲，玫瑰般多情艳丽的男人。
“莲？抱歉，我这里有点事情，能稍微等我一会儿吗？” 那月转头看向神宫寺莲，在得到他表示不介意的摇头后，那月又回头：“你有什么话想对砂月说吗？我想，他能通过我感知到。”
流想了想，抬头，直视那双碧绿如玉的眼睛：“砂月，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对我来说，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独一无二的四之宫砂月，没有人能取代你。给你的曲子，我等你来填词演唱。”她垂下眼帘，“四之宫先生，我知道这可能会对你带来困扰，但是，能不能请你代砂月手下这两份谱子？说不定，他真的能通过您感知到呢？”她双手递上曲谱，白皙的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
那月低头看着面前娇小的女孩，郑重地双手接过谱子：“他会的。”
“谢谢您。对不起，耽误您工作了。”流深深鞠躬，“那么，再见了，四之宫先生。”再见了，砂月。
“那位小姐喜欢砂月。”神宫寺莲走到那月身边，目视流离开。
“嗯。她很伤心。”那月握着谱子，紧紧地。
神宫寺莲低头看了眼谱子：“《初见》！她就是那个十六夜流！”他低低惊呼一声。
“你知道她？”
“之前听龙也提起过。入学考试时因为作曲科比偶像科多一人而自己一组，战胜所有组合拔得头筹，之后每次考试也必得第一。毕业更是用一曲没有填词的《流砂》让社长同意为她破例，直接毕业签约。”莲赞叹，“龙也提到她时，可是满满的欣赏呢。”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那月收起两份谱子。一份名为《初见》，一份唤作《流砂》。一份是砂月与流相遇的见证，一份为流对砂月感情的凝练。
深吸一口气，他对莲说：“我们走吧，小春和翔他们应该等急了。”
另一边，流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心底的悲伤流出。当她跑上街头，沐浴在灿烂阳光下时，不知怎地，想起了与砂月初见那个下午，阳光温暖如斯。
她曾幻想在自己足够优秀时向砂月倾吐心意，也曾想象他们在梦想路上前进的模样。她想过很多，唯独没有想到砂月会中途退场。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蹲下身抱膝哭泣，任泪水肆意流淌。
可是再也没有人递出手帕为她擦干眼泪了。
到最后，竟然连告别都成了奢望。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失去·如果连告别都是奢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