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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赫拉尔的身份(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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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赫拉尔吃痛,他瞪了一眼正为他包扎伤口的安娅,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是报复。”话刚说完就换来安娅的一声冷笑,双手略一使劲,赫拉尔马上杀猪般哀嚎叫了起来。
“要不是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赫拉尔双眼通红,说话断断续续。若不是现在他一说话就会牵动伤口,他绝对会冲着安娅咆哮,外加一顿皮鞭。
“还不闭嘴,吼什么吼?别忘了你现在正在被亚述兵追捕,不想被逮回尼尼微就低调点。”安娅横了他一眼。
赫拉尔一噎,立马噤声了。全然没有了安娅初见时的强悍。没办法,谁让他现在伤口未愈还需要人照顾呢?当然安娅决定照顾他也是因为私心,她现在的身份也是半个逃犯。东西两面都可能出现赫图斯与霍特的追兵。如果与赫拉尔同行,至少能扮作行商的夫妻掩人耳目。
“你不问问我的身份?那帮亚述兵为何追捕我?”赫拉尔瞟了一眼忽然沉默的安娅。
“为什么要知道?不过是徒惹麻烦罢了。”安娅面无表情,她转头看向赫拉尔,“你要去底比斯,我要去孟菲斯。到了那儿就分道扬镳,再无瓜葛。你若是感念着我救你一命,就当做从来没见过我。”说完站了起来收拾起了包裹,中午还得继续赶路。
又被噎到的赫拉尔有点不痛快,他朝安娅威胁道,“你就不怕我等我伤好了恩将仇报杀了你?”
“哼,自身都难保的人还成天想着算计别人?”安娅连一丝怕的神情都没有露出来,赫拉尔有些失望。他望向正弯着腰的安娅,忽然看到了左肩上那块形状奇特的东西。目光霎时一凝。
“这是……胎记还是伤疤?”赫拉尔问道。
安娅弯腰收拾包裹的时候,宽大的衣衫往下滑了滑,露出了左肩上曾经被曼哈夫用烙铁留下的伤疤。她闻言一怔,抬手摸了摸那块伤疤。因为受伤后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这块疤痕恐怕会伴随她一身了。
“是伤疤。”她淡淡地说道。
之后理所当然想起了初见曼哈夫时的情景,那时他逼问自己与狄去努米底亚的意图。逼问不成用烙铁烫她。安娅摩挲了一下凸起的疤痕,被烙铁印上肌肤的那种钻心的痛早已淡去。但只要一想起那时的曼哈夫,阴冷的气质,恶毒的手段与身为王储的骄傲。她心中就会一阵抽痛。
她叹了口气,如今这些都已是尘埃落定后的往事了。不该再想了。
见安娅又突然沉默了下来,神情有些恍惚,赫拉尔难得识相地岔开了话题,“这伤疤挺好看,像是埃及王室用的护身符生命之匙。”
安娅回过神儿来,侧目看了一眼赫拉尔。她还头一次听到有人夸伤疤挺好看?不过他知道的倒挺多,还知道象征着王室权力的生命之匙。
原本漫长的路程,二人结伴而行后也不是那么难熬了。一路上赫拉尔与安娅唯一的消遣就是互讽对方,并且乐此不彼。事后安娅把这一状况归结为气场不和。
一个多月后,两人来到了埃及境内。此时埃及已经迎来了三月中下旬开始的收获季,神庙内供奉着丰收之神米恩。底比斯每年都会举行一次祭神仪式,在这个祭祀仪式上,法老会把丰收的第一耳谷物献给米恩神。但今年此时,法老却已逝世了,不知还未加冕的赫图斯还会不会举办这个祭祀仪式。
“好了,就此分手吧。我们不同路了。”再往前走就是孟菲斯了,而赫拉尔还需南下几日才能到达底比斯。
“到孟菲斯后有什么打算?”赫拉尔看了一眼安娅,孤身一人不免有些担心。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不知不觉中已把对方当成了同伴。
“买间靠河的宅院,享受生活。”安娅笑着挑了挑眉。
赫拉尔皱眉,显然不相信安娅的敷衍。一路上他总是看到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对某些事也有着独到的见解,为自己处理伤口的手法也很奇特。最重要的是先前她在西帕村帮他抵挡住亚述兵时的机智与冷静,令他觉得这不像是平民女子能做到的。但他不会再追问下去,安娅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说。
“会去孟菲斯哪儿?”
“没计划,随遇而安呗。”安娅眼神一闪,故作无意地耸了耸肩。
赫拉尔笑了笑,还真是一点话也套不出。看来两人的缘分就到这儿了。他深深看了一眼安娅,道:“在西帕村多谢你相救,若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赫拉尔说地很真挚。
安娅微微一笑,玩笑道:“嘴上谢谢就好了,不必付诸行动。我可受不起。”她瞥了一眼赫拉尔,“那我们就在此分别了。保重吧。”她可不想说再见,赫拉尔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她不想再与他牵扯不清。
“保重。”赫拉尔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翻身上马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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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光了霍瑞为她准备的钱,安娅真的盘下了一间靠河的宅院。宅院其貌不扬,但里面的装潢去却很精致。仔细看细节处,房子的装潢显然花费了原主人很多心思。内室墙壁上那些色彩鲜艳的几何图与花卉图案;用油漆刷地油亮的门框、窗框、椽子与柱子门廊外边生长地郁郁葱葱的无花果树与葡萄树。最令人可喜的是掩映在绿色中的两个水池,给人感觉非常清新凉爽。
宅院的原主人是位病怏怏的落魄贵族。曾经他依附于身为王储的曼哈夫的势力,如今王储倒台不知所踪。他也跟着倒霉了。赫图斯对之前与曼哈夫一伙的王公贵族都采取重的流放,轻的架空实权的做法。这位曾经的贵族属于后者,目前生活潦倒,只能把以前的多处家产变卖了维持日常的生活。
安娅有些郁闷,怎么绕老绕去还是会与曼哈夫与赫图斯牵扯上关系。可她并没有拒绝这座宅院,抛开这一切不说。单是这颇带点大隐隐于市的躲藏方式就让她觉得无比安全。他自信赫图斯不会找到这里来。
就此安定下来的安娅平静地渡过了一个多月。底比斯王宫依然平静,赫图斯也没有任何加冕为法老的迹象。而曼哈夫也并未了底比斯,似乎是就此失去了踪迹。
阳光似乎灿烂的过分了,晒得人脸颊发烫。但隐藏在绿荫底下的水池却依然清凉无比,安娅悠闲地坐在池边泡着脚,通体黑色的猫围着安娅喵喵叫着撒娇。安娅笑着摸了摸猫咪顺滑的毛,猫咪惬意地咕噜了几声。说起来埃及还真是遍地神猫,大街上蹿满了猫。但因猫神贝斯特的缘故,深受古埃及人喜爱的猫不会被追打。反而还被好吃好喝地养着。
眼前这只小黑猫就是例子。安娅从小就是爱猫人士,对于突然蹿进自家宅院的猫并不反感。就当宠物养了下来。
“给猫吃鲈鱼,亏你想得出来。我没落魄时也没这么干过。”推门而入的鲁内拉看到猫咪的食盆后摇了摇头。他径直走了过来,熟稔地朝安娅笑了笑,之后也学着她的样子泡起了脚。
鲁内拉就是那病怏怏的落魄贵族,也是这间宅院的原主人。鲁内拉卖掉这间宅院后依然是恋恋不舍,一星期内总有几天要过来蹭住。安娅并没刻意拒绝与他往来,毕竟她在孟菲斯生活还是需要人脉的。再者赫图斯应该不会注意到这位已经落魄到卖房的贵族。
“被你弄脏了,你临走前得帮我换水。”安娅皱眉看着鲁内拉黑乎乎的脚,很是厌恶。
“没办法,今天风沙大。”鲁内拉病怏怏的说道,之后还故意蹭了蹭脚。
安娅白了他一眼,挪了几下屁股远离他。一旁的鲁内拉浑然不在意,自顾自开口了,“今日来时我看到了赫图斯与他的一众将军。”
安娅听后一愣,之后心开始狂跳,“在哪儿?孟菲斯吗?”
鲁内拉看了一眼她骤变的脸色,点了点头,道:“当然是孟菲斯了。就在不远处的集市。”
安娅只觉脑海里传来阵阵轰鸣,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此时的她犹如惊弓之鸟,她想马上轰走鲁内拉紧锁大门。却在站起来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通一声调入水池内。
与此同时宅院的大门被缓缓地推开了。
坐在池子上的鲁内拉丝毫未觉,他看着在并不深的水池内如跳蚤般扑腾着的安娅,笑得乐不可支。站在门外的一众人影看到了如此活泼的一幕,都顿住了脚步,神色僵硬。
终于稳定住身子的安娅摸了一把脸,微闭着眼睛对鲁内拉伸出了双手,“看不笑疯你,还不拉我上去?”
鲁内拉憋着笑起身拉起安娅,却突然感觉身后有些怪异,偏头看去,顿时大惊失色。拉着安娅的手也下意识一松……
“扑通——”安娅再一次如跳蚤般在水池内扑腾了一次。
“鲁内拉你找死!你存心戏弄……”安娅狠狠摸了一把脸颊,睁眼便骂。当然,在看清楚眼前的一行人后闭了嘴。
为首的是赫图斯。他面无表情,一双黑目却一瞬不瞬地看着安娅。身后是狄与特斯都是一副微张着嘴的痴呆相。不能忽视的是最左边的一个人,似乎正努力憋着笑,肩膀在剧烈起伏着。
安娅环视了一圈这三个人后眼光自然就落到了这位不正断憋笑的男子身上,看着男子熟悉的面容,她眼睛越睁越大。
赫拉尔……他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