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如清扬》落忧儿

4、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3）

　　山路曲折，行道极为困难，没几步，就已气喘吁吁了。
　　雾气弥漫，白露迷茫，似乎浮在一片烟雾朦胧中。
　　山朦胧，鸟朦胧，薄纱下面容不清。
　　我如受蛊惑，不觉走进去。
　　雾气掩着的是一片绿玉竹林，碧而玲珑，琳琅参差，纤细却不显柔弱，挺拔而不露生硬，婷婷静质中滢滢一抹白影，自一派遗世独立的傲然之气。
　　说是玉竹，瓷竹倒是更适宜一些。青瓷之色，清冽明透之处更胜玉色；更一分支离破碎的美丽。
　　忽觉眼前一剪影闪过，再去看时，又不见了。
　　再往深处走时，却又看见了。
　　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白衣羽化即可登仙。
　　那种不似在人间得见的背影。
　　我意识到什么，忙向他福了一福，沉下心问道：“师傅，您对我身上的事，是否知道一二？”
　　他的声音开始在竹林里回荡，深长悠远，渺不可闻。
　　“何谓知者，何谓不知者？世间之事，知与不知，因果却是一样的。我的知晓与否，你的知晓与否，改变不了什么。一切皆由命定。”
　　“命？”我思寻片刻，“我究竟为什么要在这里？”
　　“缘是劫，劫亦是缘，是劫终逃不脱，有缘能累此生。”
　　我心烦难耐，“那么，师傅，请您告诉我，我还能不能回去？”
　　“归字，早晚而已，何必急于一时？你来，为了尘缘，时候到了，无论了结与否，都必须回去。”
　　“呵哈哈哈......大哥，你爱打哑谜，我可不爱，小娃娃，我就跟你讲明白了吧。”
　　身后不知何时窜出一位“老顽童”。
　　“小娃娃，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是什么日子？”
　　我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难道说……是……”
　　“咱们的玉帝最近新出了个主意。要在每个人18岁生日那天，得到他赐的一份成年礼，而你穿越时空的经历就是你特殊的礼物。你不是老埋怨生活没趣儿吗？这会子儿，多有意思！在这里，你永远是18岁，等回去之后，还是原来的日子，原来的活法，就跟睡了一觉的梦似的。”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吗？”
　　“或许吧！”
　　“可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事。”
　　“这是当然。大多数人会一股脑的忘掉，可以被允许记住的人很少，但他们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自己儿就会在说出口前全部遗忘。”
　　我忽然有点心惊，或许那些穿越文，并不完全是编造的。那是他们脑中最深刻的记忆。偶尔想起，以为是自己异想天开，而事实是，那是他们自己真真正正经历过的。痛过，也爱过，即使记忆骗人，感觉，却始终不曾改变。
　　一旦看到前世的名字，便不由自主的心颤，恍如隔世的迷茫。
　　“我老人家觉得你这个小家伙挺有意思的，再附带着送件什么东西吧。”
　　“什么？”
　　”绝世武功要不要？”他忽然凑前，低声神秘兮兮的说。
　　“呵，不必了。”我笑笑，我不贪心，“只教我轻功就可以了。”
　　我总以为逃跑是最好的方法了。既可以保全自己，又不至于伤害到别人。我对打斗一事也没有过多的兴趣，伤人又伤己。
　　“呵，倒是好的。你瞧，我待你多好，”他一眯眼睛，典型的赵大叔，“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我不是一般人，我是地球人！”
　　“总算听你一句笑话了！瞧原来的脸，青菜比你好看！不对.......哦，你比青菜难看.......还不对，那个那个，你家是买青菜的姆？”
　　我被他逗得笑翻。
　　他们忽就远了。
　　老顽童的声音传来，似隔千里：“小娃子，万事我必保你周全，成你心意。”
　　心想，这句话可是宝儿。即随心所欲，无人可当。
　　却听得另一个飘渺的声音浮在空中，“人生游戏，游戏人生。进得易，出得难。自求寡情，自求厚福。”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当我还只是一个孩子，就有人对我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容易陷入困境。”
　　记得那时的我，只是看他的眼，“不，我们不一样。我们都容易入陷，我却能够出境。”
　　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试试本女侠的，绝世轻功！
　　看过的武侠书或电影，其他的武功招式没有过多的印象，最衷爱的只有轻功。喜欢的是小龙女，一个武功冠色兼之姿容倾城的绝代佳人，浑身笼着烟气，把打斗化作空中的舞蹈一般，白练纷飞，轻盈自如。想象的仙女，就完全是这样的:轻飞起来便烟横雾斜，不似在人间。
　　我提了一口气，脚尖一转，往地下一点，身子便宛若轻轻扶起，试着前倾，脚在地下打了几个轮回，便向前去了。
　　“哇！太有趣了！”
　　刚一惊叹完，身子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人，果然是不能够得意忘形的。
　　龇完牙咧完嘴，理了理衣裳，重新蹬地，身子便又轻如飞燕，周身是绿玉竹，心下不忍踩踏，只凭着一口气，过了竹林一脚踏在木林之上，借力打力。
　　曾经想过，要做一只蝴蝶，既可以飞，又能飞得美丽无双，义无反顾的生灵。有人感叹蝴蝶的一生过于短暂，我却并不在意。若是生之须臾可以美丽如斯，也未尝不可。比起长而煎熬的一生，实在是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