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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三十九 盛宴 ...

  •   夙素最听不得鸡叫,鸡一叫她就饿,就想啃完鸡翅膀再去睡觉。夙素从桌子上拿块肉,躺在床上看着谛迦吃,谛迦恬静安然秀色可餐,看着他帮助消化。

      夙素正吃的不亦乐乎,谛迦长长地吁了口气,翕动睫毛,慢慢地转动眼珠,微微抬头一看,登时眼睛瞪圆:“你……”

      夙素将手背在身后,嘿嘿傻笑:“我是抱素。”

      “抱素?”谛迦微微一愣,良久才舒展眉头,淡淡地“噢”了一声。

      这样平淡的反应,一点都不好玩!不是一直把我叫其婳么?夙素把肉丢掉,抓过床单蹭了蹭油,然后傻呵呵地冲谛迦眨眼:“看你眼熟,在哪里见过?”

      谛迦垂下眼睑,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三岁的时候,我抱过你。”

      我老人家五百岁了!三岁的时候,还没有谛迦。那么这个三岁情缘,肯定是正派抱素的事情。夙素想了想:“我记性差,三岁的事情记不得了。有没有说过要嫁给你的话?”

      谛迦不说话,也不看夙素,只是垂着眼睑,眼波在浓密的睫毛下流转,若有所思,又像懵懂未醒。

      如此冷淡!夙素伸出手,搂住谛迦腰身。谛迦身子一僵,依旧垂着眼睑。

      夙素凑到谛迦的眼皮底下,怯生生地问:“你讨厌我?”

      谛迦嘴角微微一扬:“我背上有伤。”

      他的神色,不是平淡的陈述,却有微微的讽刺,这不是争取怜惜,却像是微有讥诮的拒绝。拒绝关心?夙素听七七说起,说谛迦猎狐未遂,被打得皮开肉绽,迷迷糊糊,然后才谛嵘指婚而娶妻。是不是他觉得委屈?夙素不明所以,脱口问:“药膏在哪里?”

      谛迦微微抬起眼睫,那乌黑的眸子里是探寻与诧异的眼神。他抬腿将夙素压在身下:“我不需要言语的取悦。如果你够聪明……”说着,唇落在夙素耳侧。

      夙素蓦地一惊,耳根迅速地烫了起来,火烧一般。谛迦的唇缓缓地柔软的触着她的耳垂、面颊,细密的厮磨晕染至唇角,她略微有些惊慌羞臊的轻呼一声,樱唇微启。

      这时谛迦停下来,乌黑的双瞳黑如夜色,可以把人吸进去的魅惑与深沉。他淡淡一笑,轻轻地在夙素耳边呵气,微微的酒香,熏人欲醉:“不用我教了吧?”

      “啊?”夙素呆呆地望着谛迦。

      谛迦眉头微微一皱,却缓缓地绽出一丝笑意:“如果你要,你就拿去,我不会介意。”

      什么和什么嘛?夙素满脸困惑。

      谛迦又笑了起来,他低头轻轻一挑舌尖,就势滑进夙素齿间,缓慢轻柔的舔舐着她柔滑的唇瓣,痴缠。夙素被动的跟着他,仿佛呼吸也被夺了去,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却在唇齿纠缠下莫名的愈来愈热。她勾住谛迦的下巴,灵光乍现:“哇,这样就可以生小……是不是?”差点说出小狐狸!那么谛迦要她拿去的,就是这样的吻?那何必客气?凑过去,继续她狐狸式的搂搂抱抱啃啃咬咬亲亲。

      谛迦蹙着眉头闭着眼,夙素睁开眼看到,于是凑过去,揪住谛迦睫毛,把他眼皮拉起:“不舒服?不舒服你要说嘛。我都嫁给你了,你客气什么嘛。”

      谛迦的额头烫得像发烧,他别过脸:“你……我困了。”说着背过身去,拿被子蒙在脑袋上,挨着床沿侧身躺着。吻过抱过,夫君的义务,已经尽到很多。原以为自己可以不介意一个相似面容的女子的投怀送抱,也不畏惧与一个陌生女子肌肤相亲,但是他的身体和情感,依旧无法接受。

      什么要就拿,分明还是介意嘛!或者谛迦害羞,可是谛迦不像以前那么害羞呢!夙素闷闷不乐,抑制住摸过去的冲动,起身从谛迦身上跃过去,轻巧地落在地上,光着脚丫,坐到桌边啃鸡腿。

      鸡又叫起来,天已经亮了……

      夙素吃到撑,郁闷地在屋内转圈圈。她回想谛迦方才的情状,眼前的谛迦依旧纤薄如少年,可眼神已经不是从前那样清澈宁和温柔可亲。那隐隐地伤感和痛楚,仿佛再也藏不住——原本温柔腼腆的翩翩少年,不觉成长为冲淡内敛的男子,也渐渐地陌生和疏远……

      “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昨日昏迷,神志不清。”谛迦动也不动,依旧装睡。

      夙素眼珠一转:“什么报酬?”

      “你想要什么?”谛迦淡淡地反问。

      夙素脱口而出:“我要你喜欢我,可这勉强不得……”她腆颜扒着床沿,看着谛迦宁静的脸:“那么,你让我喜欢你,好不好?”

      每句话都那么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却每每令人诧异莫名难以应对。她不是个聪明的女子,只是如此直截了当,如此坦然天真,如此娇俏可心,如此诱人——就像记忆中的其婳!谛迦缓缓起身,微微一笑,长发披散,乌黑的眸子在烛光中闪耀,静谧安然,宛如晨星。

      夙素舔了舔唇角,抱住谛迦,痴痴地说:“我喜欢谛迦!”

      谛迦轻轻一挣,推开夙素:“我……背上有伤。”

      又是委婉的拒绝!夙素委屈地撅嘴:“不告诉我哪里有药膏,如何帮你涂药?”

      谛迦沉默,过了良久,他在床下一按,床头弹出一个暗格,内里都是些瓶瓶罐罐。他取出一个小盒子递与夙素,然后背对夙素,褪下了衣衫。

      谛迦依旧是少年般单薄孱弱的身子,有挺直的肩和纤细的腰身。那背上杂乱的伤痕,在白皙的肌理的衬托下,愈发显得柔弱与可怜。夙素抑制住抱住谛迦的冲动,轻轻地将药涂在谛迦伤上。谛嵘好狠心!夙素鼻子发酸,泪水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这些伤不算什么,做给别人看罢了。难道你不曾听说,我是个妖怪么?”谛迦说着,浅浅地笑了起来。

      “若你是妖怪,就赶紧把自己的伤藏起来,叫人这样难过,难道你会快乐起来?”夙素用袖子胡乱擦擦眼泪。

      谛迦回过头,斜睨的眼眸,深邃如海:如此熟悉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曾如此耳鬓厮磨,可是我,是没有前生的……那为何如此熟悉,就仿佛前生见过!难道那些被时光侵蚀消除的记忆里,有她的影子?意识中,在遥远的曾经,那曾为质子的生涯里,她还是个肥嫩可爱的小女孩,我抱过她,仅此而已。抱素,那小小的女孩,现在是我小小的妻,如此纯白干净的灵魂,仅仅一夜,就可以让我袒露身心……

      谛迦伸手擦去夙素脸上泪水,低下头说:“眼睛肿了,被人看到不好。”说着想到什么,按住眉心,叹了口气。看到梨花带雨的小妻子探询的眼神,谛迦一声叹息:“皇后其婳,曾在我府内做过侍女,她从前的样貌,与你相似。”

      夙素配合地做个原来如此的表情,问:“那么我该怎么做?”

      “没什么,我们赴宴,谛嵘哥哥会招待我们一顿大餐。”谛迦笑眯眯披上衣衫,拿起梳子,整理及腰的长发。微微的诧异只是一闪而逝:她,居然不觉得奇怪呢。

      这时门外有人说:“小王爷,皇上已在中厅……”

      谛迦应声:“这就去。”看夙素拉长小脸,闷闷不乐,不禁失笑:“一切有我。”从夙素的衣衫中拎出一套递过去,示意她换了嫁衣。

      原以为会有一顿鸿门宴,不想连宴也省了,直接迫到家里来。夙素想着,褪下大红嫁衣,丢到一旁,然后拎着衣服,寻思怎么穿。

      谛迦见状,接过来抖落两下,披到夙素身上,拿过腰带,帮她穿好。

      夙素先是喜绉绉地,后来就纳闷了:“有没有帮别人穿过,还是你自己穿过?”然后狐疑地望过去:这么复杂的衣服,你都懂得,未免太能干了吧?

      谛迦笑出来:“我不喜欢被人侍奉。”

      那也不至于连女孩子衣服都会穿啊?夙素依旧置疑,醋味翻转不已,鼻子都酸涩起来。她也不追问,只是嘟着的小嘴像朵牵牛花。

      谛迦自然地牵住夙素的手向外走。夙素这才喜笑颜开,欢天喜地跟在谛迦身后,让谛迦牵着走。

      还是个孩子呢!谛迦斜睨:那肥嫩的小孩子,似乎转眼就成了窈窕的少女,而且如此熟悉。

      厅内,谛嵘与其婳分坐主位,正自品茶谈笑,见谛迦进门,也不起身。

      谛迦拜倒,夙素微微一愣,也跟着恭身。谛嵘和其婳示意两人起身。

      夙素摸摸后背,深觉委屈。年纪相仿,又是同辈,人类还这么多礼数客套!她注目其婳。其婳极其美艳妖娆,装扮极其华美富丽,看来似乎丰满了一些,更显得妩媚耀眼,艳光四射。她已全然不是谛迦府邸的容貌,无论身形还是模样气质,都与夙素大相径庭。夙素剜了谛迦一眼:什么眼神?我哪里有一点像这个女人?糊涂的龙神,真不晓得怎么害得谛迦这么笨!

      谛嵘微露惊异:“这就是弟妹抱素?”

      夙素点点头。谛嵘碧绿色的眸子,依旧那样的凌厉和深沉。看到那样的眼睛,夙素想起那日他刺向谛迦心脏的一针,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谛嵘微微一笑:“我带来御厨,今日便在谛迦这里设宴,免得谛迦奔波劳苦。谛迦,你伤好些没有?”

      不待谛迦回答,夙素抢道:“没有,他昏迷了一夜,鸡叫的时候才醒。”谛迦让她如此说,必然有谛迦的道理。

      其婳笑起来:“那就委屈抱素公主了,一会儿给素妹妹赔礼。”

      “听皇后所言,难道谛迦是皇后下令打的么?那我不妨哭诉一番,谛迦遍体鳞伤,难道就值一顿家宴?应该天天御厨,顿顿美食,才好调补妥当。”夙素噼里啪啦一顿好说:“不过我不会喝酒,谛迦有伤不可以喝酒。大家天天一起喝茶吃饭就是,这样才热闹!”

      谛迦低眉顺眼,不言不语,只嘴角微露笑意。

      如此放肆天真的言语,倒极有草原儿女的风范。谛嵘笑起来:“弟妹有所不知,若不是这顿好打,如何成就美事?”

      夙素恍然大悟之状:“原来如此,看来乖乖的谛迦,根本不听话嘛。不过以后有我,我帮皇帝哥哥管教谛迦。”

      其婳眼中寒芒一闪,掩嘴一笑:“妹妹只消帮谛迦处理内务,最好快些生个宝宝。”

      才不要宝宝,要生就生小狐狸。人类的宝宝长的慢,可小狐狸一岁就可以出去觅食,自立门户。夙素脸红,悄悄地看谛迦。

      其婳走近夙素,亲昵的挽起夙素的手:“谛迦已经不小,还很任性,你皇兄不得以才出此下策。看来迷药下的多,不过以后不会了。”

      打了还不够,还下迷药!夙素又打了一个冷战:“你们不心疼,我可是害怕!”她挣脱其婳的手,躲到谛迦身后:“不吃饭了,我不饿。”

      谛迦彬彬有礼:“抱素年幼无知,言语不慎,冲撞之处,还请皇兄皇嫂见晾。”

      “好没规矩!” 其婳娥眉一竖,向夙素瞪去。夙素做个鬼脸,无知不惧。其婳失笑,接着说道:“不过很讨人欢喜。谛迦真好运气!”

      谛迦微笑:“还多亏皇兄和皇嫂。”

      这时饭菜备好,谛迦拉着不情不愿的夙素,四人坐下。其婳只是喝茶,满桌饭菜,劝人吃,她筷子也不拿。

      肉香扑鼻,夙素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肉。她用不好筷子,从腰里拿了刀,赶紧叉着吃了几块,才没有流下口水。她看谛嵘和谛迦都是稍稍动筷,不觉诧异:“你们吃过了,还是这饭菜有问题?”

      其婳吃吃一笑:“弟妹有所不知,这些我都不爱吃。”

      “那你吃什么?”夙素顺口问,然后小刀叉住一块瘦肉,送到嘴里。

      “狐狸心啊!” 其婳笑眯眯。

      夙素一惊,到嘴的肉掉了下去。

      其婳婉转叹息:“可惜狐狸越来越难找,没有那么多新鲜的心。只有这么多狐狸肉,可我又没有胃口。弟妹,我带的厨子最会煮狐狸,你吃着没有狐臊味吧?”

      狐狸肉……夙素听着,眼睛翻白,转身就大呕起来。

      谛迦忙道:“皇嫂与你玩笑……”

      其婳故做惊异,笑道:“这么快就有了?”

      “你才有了!”夙素一跳而起,正要拂袖而去,却被谛迦抓住。谛迦示意夙素坐下。

      谛嵘笑道:“弟妹真是冰雪聪明,你皇嫂的确有孕在身。最近越发刁钻,极爱玩笑。大家谈笑,如此无拘无束才好。”

      难道他们看出我是狐狸?夙素苦着小脸抱着肚子蹲下:“你们的厨子不好,我肚子痛!”

      其婳拍案:“来人,把那个厨子带上来,挖了他的心!”

      夙素听闻一惊,忍住干呕,赶紧摇手:“不要不要,罚他把这桌饭吃了才好。所谓自作自受嘛。”

      其婳眼睛一转:“也好,就听弟妹的意思。”

      “那你们看着他吃,我先出去。”夙素不待答应,便小跑出门,迎面几个侍卫,压了一个黑塔一样的胖子进门。夙素做个鬼脸:还好还好,这个胖子吃一桌,不怕被撑到。

      终于躲过……夙素心神稍定,却见门口全是皇宫侍卫,个个都牵了一条狗!而且还是黑狗!夙素欲哭无泪:我真是最笨的卧底,最悲惨的狐狸!怎么就闻不到一点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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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三十九 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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