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叶》联夏

18、第18章

　　第二天。
　　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温叶摸了摸枕边，把眼镜戴上。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作息规律的人，外宿在邮职院更是昼夜颠倒，回到学校需要按时熄灯，才勉强早睡了一些。

　　昨天洗完澡，她和章述又在微信上漫无边际地聊了很久的天。章述给她发了和朋友们去黄石公园里露营的照片，她跟章述讲了自己在横云支教时的见闻。
　　好像缺少联系的四年并没有对他们的关系造成什么影响，他们依旧是无话不谈。

　　温叶睡眼惺忪地从上铺走了下来，拉开遮光窗帘，屋外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差点让她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阳台积了一滩雨水，不远处传来一声鸟叫，隔着玻璃，她都能感受到雨势的凶猛。
　　这场雨丝毫没有想要消减的意思。

　　温叶走到书桌前坐下，发现章述在九点钟给她发了两条信息。
　　章述：【早上好】
　　章述：【我出门了】

　　温叶编辑好回信内容，还没来得及点击发送，他们的对话框上就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章述：【完了】
　　她把打好的字又再删掉，问他：【怎么了？】
　　章述：【航空管制】

　　温叶：【那你的航班延误了吗？】
　　章述：【延到了晚上七点，现在在等民航大巴去酒店休息】

　　温叶戴上Airpods，给他拨了一个电话。
　　章述接得很快，“喂。”
　　他那边的背景音很噪杂，温叶有意调侃，“你好像站在雨里。”

　　他用手挡住了麦克风手动降噪，“这样呢？”
　　“好一点了。”温叶打开电脑查看他的航班信息，网站上解释说因为人工降雨，所以对空中航线飞机进行了调度。

　　“民航酒店是不是也在道航区？”章述突然问她。
　　温叶说，“好像是。”
　　章述捂住麦克风，向旁边的人问了民航酒店的具体地址，“就在医科大的旁边。”

　　大学城内，各个学校之间的交流十分频繁，道城医科大学距离道城大学不算太远，温叶记得它们之间只隔了五站路。
　　“我去找你吃午饭吧。”章述说。
　　“别折腾了，”温叶打开衣柜选衣服，“你想吃什么？我从道大带过去。”

　　“你要来找我吗？”章述试图确定她的意思。
　　温叶点头，“嗯。”
　　民航大巴停到了章述面前，他随着人流排队上车，“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温叶说，“你那边突然安静了好多。”
　　章述跟她解释，“我到车上了。”
　　“那我先挂了，等会你记得把房号发给我。”

　　......

　　出租车到的时候，温叶已经站在校门口，撑着舍友那把漏雨的红色折叠伞等了十几分钟。
　　上车后，司机将车载广播调到了交通电台，温叶听见两个主持人用夸张的语气，谈论着今昨两天的雨和实时的路况信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部分路段正处于堵塞的状态。

　　道大附近有个十字路口，碰上红灯亮起，司机转过身问她，“小姑娘，你怎么大雨天还要出门？”
　　温叶随口一说，“给人送外卖。”
　　他笑出了声，“是去找男朋友吧？”
　　温叶说，“不是男朋友。”

　　“你在追他？”司机大叔自作主张地给她的行为定了性。
　　“可能吧。”温叶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窗外滂沱大雨，所有植被都被吹得向一侧倒去，她想了想又再补充，“我也不知道。”
　　“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温叶收回目光，“好。”

　　可能是因为交通电台的节目确实无聊。
　　听完温叶的回答，司机大叔开始跟她分享自己的情感经历，还详细地介绍了全家福里的每个人。
　　道航区不是主城区，这一路上，他们没有碰见什么车辆。不到十分钟，出租车就驶过了医科大学的校门。

　　温叶掏出手机，跟章述说：【我快到了】
　　她在提醒他将房号发过来。
　　章述：【我正在门口等你，你一下车就能看到】

　　司机打亮转向灯，由医科大正门的主干道右转驶入民航路。
　　他突然问，“酒店门口那个是你喜欢的人吗？”
　　温叶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是他。”

　　酒店门口种着一棵榕树，它垂下的根须在空中摇动，像是被人们挂在树上许愿的红布条。司机把车停到路边，章述撑着伞，经过榕树树下，向她走了过来。
　　“师傅，”温叶把包重新背回肩上，“我该怎么支付？”
　　“等会儿平台会自动扣费，”司机停顿了一下，开始打量车外的章述，“他看起来很在意你。”

　　没来得及说话，章述拉开车门，让温叶走进伞下，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司机说了一句谢谢。
　　司机大叔挥挥手，“祝你得偿所愿。”

　　章述拿过她手里的保温袋，“你们在说些什么？”
　　“我和司机说，下雨天我还要给人送外卖。”她停下来假装思考，“他可能是觉得我太惨了所以才会这么说吧。”
　　章述明知道她在糊弄他，只是笑笑，没有刨根问底。

　　雨势很大，雨水打湿了裙角，温叶下意识往章述的方向靠去，“航班延迟会影响你在拓青的工作吗？”
　　他跟温叶解释，“不会，我跟老谢打好了招呼。”
　　温叶踮起脚小心翼翼地跨过积水，“那就好。”

　　走到屋檐下，章述把雨伞收了起来，将它放回门口的伞筒里，他低头看着身边的温叶。
　　明明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有过无数次漫步雨中的经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租车司机说的那句话，章述总感觉这一次又和以往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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