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折 忆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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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折】忆初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初进红祸的时候，青梨只有十一岁。
即使是在偌大的红祸里，这也是个很小的年岁。
青梨在登上红颜祸水的大船上时，又想起了弄玉。
弄玉是青梨的姐姐，比她大四岁。
弄玉是个温柔而内向的人，这点与青梨很是迥异。弄玉在红祸跟了菊忧泠半年，就死了。在她病重之际，她托人给青梨带了一封信和一些碎银子。信中交待青梨，若是无路可走，便来红祸，做菊忧泠的云裳。
现在她也确实来到了这里。
菊忧泠。她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首先便是入了偏舱。
有个穿着杏色长裙的女子，盘着灵蛇髻，乌发上一只翡翠蝴蝶簪。见她进来，眯起眼打量了半晌，正色道：“叫什么名字？可看过了规矩？”“我叫青梨，规矩已阅过了。”青梨福了福身，垂下眼帘。“这般么，那便随我来吧。”
那女子身姿苗条殷秀，颇为动人，领着青梨上了条小船，划了好一会儿，才到了个阁子前，上书“一枝晴雪初乾”。正是红祸的云裳考试之处，考官根据考者的资质给予初始等级。
“我叫菊凝涴，是这一届的寒微，你以后唤我凝便是了。”杏色衣衫的女子展开了云纹宣纸，将桌上上好的狼毫笔递给青梨时，淡淡说了句。“知道了，凝姐姐。”青梨恭敬的答了句。
红祸每月会选出四位最出色的姑娘。分别封有倾国、倾城、红袖、天香四名，以及两位云裳，封有国色、天香的称号，合称馠微黛笑，久而久之，便简称为寒微了。这六位姑娘拥有进出接客首舱，以及偏舱，和一枝晴雪初乾、初试云烟、晓露春残三大考试处的权利。是除了四娘和十美以外，拥有的权利最大的人。
能当上寒微的，都不简单。
青梨在心里琢磨着，接过狼毫笔，坐到桌前，看了看试题，便是一些待人处事方面的，她简单的做了答，然后菊凝涴便给她批了个“水芙蓉”的等级，赐了她一个“岁亦莫止”的船舫名。便领着她去“云想衣裳花想容”挂牌了。
云裳的等级由低到高分为挽玉蝉、水芙蓉、木樨缲、忆藩篱、蓬莱紫、离绢瑾、瀛洲玉雨、伊洛传芳、萦紓曳广寒九级，每级皆以淮水来晋级，淮水是红祸特有的记账单位，一玉珠等于两淮水。
“云想衣裳花想容”正是红祸“云裳”一名的由来，颇有些韵味。这里挂着许多小竹简，都是红祸的云裳的牌子，青梨粗粗看了一眼，玉暖，绮怜，奉紫，暮云，冰韵，晚珏.....她在一个小角落里，看到了弄玉的名字，微微叹了口气。
菊凝涴看到青梨在竹简上的年龄后填的是十一，不禁有些惊讶，“你还这么小啊。”“是啊，因为我姐姐不在了，我也没有别的亲人，所以就听姐姐的来了红祸。”“你姐姐也是红祸的？她叫什么？”“弄玉。”“恩..没听说过。”菊凝涴想了半天，说道。
青梨心里蓦地有些难过。
难道就因为姐姐只是个小云裳，哪怕是在这里活到死，也没有人会知道她，记得她么？那一刻，青梨有些怨恨这个红祸。
“对了，你想跟着哪个姑娘？”菊凝涴拿出一本很大很厚的花名册，里面按照十大花姓一一排列着许多名字。“菊忧泠。”青梨随意的翻着，没看之前就已经脱口而出。
十美的名字都是列在每个花姓的第一个，所以当她翻到菊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菊忧泠的名字。以下第二个是菊翦浊，第三个是菊络琐，第四个便是菊凝涴。
“你认识我姐？！”凝涴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青梨微楞，转头看她，她竟然是菊忧泠的妹妹？“不认识。”“那你为什么要做她的云裳？”“不为什么。”青梨不想告诉她是因为弄玉的原因。“一直以来，虽然有不少人都想做十美的云裳，不过想跟着我姐的却很少。因为我姐虽然平时的客人很多，却不太爱出风头。所以别人对她都不是很了解。”“不可以当她的云裳吗？”“可以是可以啦，我呆会带你去给她请安。”菊凝涴在青梨的竹牌后写上菊忧泠三个字，转脸应道。“谢谢。”
快走到‘泪凝于睫’的船舫前时，不远处有个身着淡蓝色束腰蝶摺素裙，垂着瓷白轻纱带的女子，眉目温婉，快步走来叫凝涴，菊凝涴见了那人，低头恭顺的答了句“汀姐安。”然后转身指着‘泪凝于睫’对青梨说：“喏，就是那儿了，你自己过去吧，我有事先走了。”“好。”
青梨看着那华丽的大船舫，甚至未曾去注意离开的菊凝涴。
姐姐应该，也在这里生活过吧。
眼眶微微有些湿润，鼻子酸酸的。哎，自己还是这么容易伤感，青梨自嘲。
正这么想着，刚迈开步子，那船舫的门帘却被挑开了。
那只手很白，却隐隐透出些惨淡的光景，皓腕洁净如瓷。
然后青梨看到了那个女子。
她从船舫中缓缓的步出，一袭暗金线镶边的曳地丝耀长袍，在小臂处收紧，却又是宽大的袖口，有繁复的花纹绣在其中，或明或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错综复杂万种不一的璀璨光泽。
绾云柔的薄丝，松散的披着。浓密如小扇的羽睫下，一双凤目皓若星辰，仿佛凝了天地万物的光华风姿，墨色眉黛若远山烟色，唇边浮出惊才绝艳的浅笑。
她蓦然间想到一句话。
浣瑶佳人眉眼畔，黧簪华裳，梨涡美滟。眉间美颜窗棂边，她倚筑而歌，独往去，轻红绽，长亭短亭，素帛水妆仍艳。
这便是红祸十美中的玉茗娘子，菊忧泠。
妖娆绝世，风华绝代。
而此时她望着她。眼角妩媚的微微上挑。
“你是？”
那是音似念奴的吴侬软语，足以让人迷刹了心神。
注：
1.女子来红祸报名，皆先去偏舱接受询问。之后云裳则去‘一枝晴雪初乾’接受正式考试，得到等级和船舫名后，去‘云想衣裳花想容’挂牌，再去‘桃之夭夭’领水奁，然后建船舫，再由主事姑娘安排服侍的姑娘。
2.姑娘去过偏舱后，红颜去‘晓露春残’进行考试，祸水去‘初试云烟’进行考试，通过后去‘楚江萍’签订卖身契后再去‘蒹葭萋萋’领玉翕，建船舫（名字自取），然后去当日的解语花（红颜）或妆梅朵（祸水）处挂牌，若是有客人来了，又决定不了选哪位的，就有主事姑娘安排姑娘们到当日‘花枝俏’一展才艺。
考试不过的红颜为残花，入住‘倾令觞’跟随已出船的红颜姑娘学习，考试不过的祸水为败柳，入住‘云觅萦’跟随已出船的祸水姑娘学习，待三日后于‘呵手饰梅妆’处再进行考试，出船。
3.每个人的船舫名都为四字，云裳为主考官给予的四字诗经，姑娘们自是自取的四字成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三折 忆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