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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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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原来,是他收养的孩子。在唐山与长者相遇,知道他要回家乡,想着自己飘游不定带着孩子不方便,便将孩子托与长者带回家乡,交给妻子。
唐山!长者告诉她,他带着孩子离开后,唐山便发生了地震。死伤者逾千万。全城覆灭。
那他呢?他在哪?
长者摇了摇头。原来他们是在车站分的手。老者与孩子往南而来。他却收拾了行装细软,在等待北上的车。也许,地震的时候,他已经上了车去到北方了。老者安慰道。
她心烦意乱,一会儿认为,他一定是出了意外了,一定是的,要不那能这么久没有音信。如果不是凶多吉少了,哪能不给家里一言半字的,就算给爹妈一个安心的慰藉也是应该的。可是,半只字都没有,所以,所以,所以他一定是出事了,她揪心的想。一会儿她又想,对啊,叔公说他去了北方了,一定没事的。一会儿又觉得,他一定逃不掉那场噩运的,是冥冥中有什么力量教他在出事前,托人把孩子往家里送……
千百种念头在脑里翻转。她只觉得象是死了一般。
手中的孩子一阵啼哭。她方记得还有这个孩子,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来,是如何被他收养的。可是那毕竟是他的“孩子”。这一声啼哭,唤醒了她的母爱。端详着孩子犹带着泪痕的小脸,一种莫名的感情油然而生,她看着孩子,竟觉得,那幼小的稚嫩的五官有着与他神似的感觉。她要好好的把这个孩子养大,她心里想:他把孩子往回送,证明他心里还是有她,有这个家的。
她把孩子紧紧的拥在怀里,从此,孩子就是她生的小儿子了……
她拉扯着两上儿子,与叔伯们合力供养着一对老人,替他对公婆尽一份孝。一年一年的,无一声的怨言。老人看着她,是一种深深的爱、是一种深深的痛。她坚强的身影,总是白天一道教人生疼的风景,却有谁人知道,她如何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的寂寞。
春时百花开,飞鸟成对,蝶影成双。春夜里,乍暖还寒时候,她掖着冷冷的被,蜷缩着睡去。日里,她柱着锄头,在地里发呆。却原来是那边厢一人家,夫妻一前一后把地耕,一个牵牛一个扶梨,边默契的做着活儿边说着体已的话儿,。好半晌才回神,不禁垂下头去,却有水珠自脸颊上滴落,也不知是汗水,抑或是泪水。她拿手背往脸上一抹,尔后看到自己的手又自顾自的笑了,那手背原是粘满了泥土。
夏夜里,她躺坐在床边,身边稚儿已在酣睡,夏夜烦闷孩子额上已经汗水涔涔。她便摇着蒲扇为儿子送去丝丝凉风。窗外,一声声如婴孩啼苦的声音传来,在黑夜里听着甚是凄惨。她烦躁的起身,拿了一根竹杆从窗口伸去,在外面一堵窗上敲了几下,那对面的屋檐上,“倏”的窜出一条黑影,却是只发情的猫,在那儿叫春,这一下让她给吓跑了。她抽回竹杆,望着窗外半晌低头回身,又躺回床上去。却辗转难眠。
秋高气爽,月朗星稀。灯光如豆,她坐在灯下,正将大儿的衣裳改小些,好给小儿子穿。如今,大儿子已经是个壮硕的小伙子了,他身上穿的都是她给他们父亲缝的衣裳了。而小儿子穿的,便是哥哥穿小的衣服改的。小儿子趴在桌边,睡着了。唤他去睡,他不肯,一定要陪着母亲做完针线,却耐不住困乏,趴在桌前睡得正酣。灯光突然晃了几晃,然后火光便越来越微。她抬起头,拿针挑高了灯芯,屋里一下子又亮堂起来。回头望去,却原来是一阵风吹得窗户大畅了,她从竹簟里拿出一件未改好的外衣披在儿子身上。站起身,稍稍的伸展了一下久坐的身体,走到窗前,将窗子掩上。推开门,到院子里走动一下也舒展筋肉也透口儿气。却听见墙角似有蟋蟋瑟瑟的声响,凝神听了,却是一轻一重两道缠绵重叠的喘息……她脸一红,返身进屋,把门栓得紧紧的,靠在门板上一阵虚脱。娘。却是儿子在梦中呢喃,喊着母亲。
冬天里的风不象夏天时的丰腴。冬天的风是消瘦的,门窗关得再密,它总还能从细小的缝中钻进来。屋里,并不见得比屋外温暖多少。小儿子也已经长得大得不能再睡在娘的怀里。冬天,却有谁来为她暖被子呢?她拥着冰冷的被,蜷缩着沮丧的身体,在冽冽寒风中,抖抖瑟瑟半醒着到天明。晨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是一种突兀的艳。
这般年年月月,她心底的希望一点一点的被风化了。
她的所有思念企盼也在秋风阵阵中,干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