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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守候 ...

  •   十年了。
      悲莫悲兮生别离。
      虽然没有这种阴阳相隔、人鬼殊途的遗憾,可是,却也是彼此消息两茫茫,这生与生之间的思量,却也更残忍而磨人。死别固然痛苦,生离却是一种悲戚凄凉,象耗子一样一点点的一分一毫的咬噬着你的心,咬噬着的你信念,咬噬着你的坚持。
       泛黄了的墙壁上,那巴掌大的日历,日愈消瘦下去。入了冬,儿子便满九岁了。这十年来,关于他的消息如麟毛凤角,更是月圆夜里稀疏暗淡的星,而思念便将此时的月亮塞得又圆又满。
      白日时,她将牵挂荷在锄上,播种下的是那当时的一点一滴,由脸下滴垂下的汗是那年月里仅有的幸福,一点一点浇灌在过往里,消逝在尘泥中,等待秋时,收获了满园满谷的金灿灿的空虚。夜里,她便枕着相思的月入睡,梦中的呢喃,是经久年来的耳语,梦里滴落的泪,是这么多年累积着的幽怨。
      戏文里讲,王宝钏寒窑苦等十八年,等得薛仁贵锦衣回转。王宝钏的十八年,她的十年,还不是都在等。相比之下,她倒还是好呢。她常常这样安慰自己。呵,她心里也曾很调皮的想,薛仁贵回窑的时候,在门外见了一双男人的鞋子,所以以为妻子终是耐不住寂寞奔了别人的怀抱,不曾想自己倒是跟自己的儿子吃了一通干醋。不知道,等自己的他回来的时候,可会惊诧儿子已经这么大了。
      他来过两封信。一封是走后四个多月来的。信里说,他现在刚到川北,川北的山城,夏天又热又闷,人在里边就象蒸馒头,简直要教人透不过气的。他有点想家乡夏天晨时的清爽。川北的饭菜又咸又辣,入喉的象把刀,火辣辣的觉得喉咙就要烧断。他看到川北的江水,便想起了家乡村前的那条小溪……他的信里只是平淡的问到别后,她可好?可是她却在字句间看到了他对自己的牵挂,对自己的掂念。心里面甜蜜的欢喜着。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展开信笺一字一字的读,一句一句的思量。
      再后来,是一年后来的信,只是简单的报了平安。问了爹娘,问了她家里可好。再无其他言语。她一遍一遍看着信,每看一遍,那心里便冷半分。后来,又想,满世界都乱着呢,大概是因为他又行色匆匆,所以没能好好的斟酌家书。这么一想,心里又添几分的忧心凌乱——不知他在客乡可安好。只为这一个念头,她日日夜夜的牵肠挂肚,夜夜日日的吟经颂佛,只希望菩萨能保远方的他平安无恙。可是月月年年,再没有他的消息,就如石沉大海。
      看着儿子越来越大,那眉目间竟都是他的痕迹,举手投足也全是他的影子。那思念就会象蚕食她的心,那想念便是春蚕吐出的丝,细致而绵长,更可怕的是那蚕丝柔而韧,渐渐成了一个茧将她紧紧的束缚在里面。她没办法破茧而出,也不想、不要出来。
      于是,她便日复一日的在思念的茧中生活。年复一年的在等待中生活着。
      那一日,她一早看见喜雀在庭前欢鸣。她突然容光焕发起来,心底有个声音在雀跃的歌唱。她似乎能感觉到一种喜洋洋的气氛向着自己疾弛而来,越行越近。
      临到了傍晚时分,来了一个,不,确切的说是一位怀抱婴儿的客人。那是族里一位常年在外经商的长者,按辈份,那是他夫家的叔辈。她应该从儿子叫他一声叔公。但其实却不亲近的。
      “凌家阿嫂。”来人颇含深意的看了看她。那声称呼中,似乎还有许多的内容,却无有说出来。
      “叔公。”她将对方让进屋里。看一个老者犹抱着一个婴儿,她便顺手接过来抱了。“小侄儿真可人,多大了?”她以为是长者的孙儿。
      “一岁三个月了。”长者应到。
      “真乖。”低头逗弄着手中的幼儿,突想起自己礼数不周,方抬起头问:“叔公几时回来的?外头生意可好?”
      “唔,嗯。”长者吱吱唔唔一阵,象是心里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正盘算着如何对她言明。
      “叔公可是有话对我讲?”她是明白人,怎能看不出那神情中的异常。
      “凌家阿嫂,我是受人之托给阿嫂带话来的。”
      她低垂着头,闻言,心里却象激起万丈波澜,瞬间翻江倒海,不能自已。却不抬头,静静的等待对方将话续下去。孩子这时对她熟恁的咧嘴笑了。
      “我在唐山遇见阿志。他托我把孩子给带来给你。”老者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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