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仇》O添加糖

111、番外二

　　吴涉向徐茗正式表白，是在她三十五岁的生日。

　　当时由白歆提议，众人一起准备生日惊喜。他们像青少年那样，手捧着蛋糕和小礼炮，藏在徐茗办公室一角，待她进门，同时祝她生日快乐。
　　不过吴涉不在众人之列，他早打算向徐茗告白，所以当白歆在群里问【大家今晚有没有时间？】，他回复一句【要加班开会。】

　　他握着精美的首饰礼盒，边缘压着指腹微微疼痛，不过，比起上下左右乱蹦的心，这点疼痛算不得什么。

　　他站在徐茗办公室外，静静等待对面会议室开门。
　　没注意到的是，徐茗办公室里七、八双眼睛来回扫视他的背影和会议室大门，目光中满含八卦之情，每个人脸上带着兴奋和期待。

　　晚上八点，会议室里传来动静，吴涉已经站在门口两个多小时了，但他一点也不觉得累，相反，越来越紧绷。
　　会议室众人推门而出，看到门口站着一位肩宽腿长，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的帅气男人，都有些好奇，脚步不约而同放慢了些。

　　最里侧的徐茗和助理多商量两句，抬头发现会议室门堵着了，又往前一看，发现他的目光满含笑意望着自己，与平日的冷静沉着不一样，那份独有的柔情，在一瞬间，她明白了。

　　“生日快乐。”
　　她听见他这么说，声音很轻，周围围了一圈人，但他只想对自己说。

　　“谢谢。”

　　吴涉没感受到她声音里的不寻常，“喜欢...可以打开看看，很适合你。”
　　徐茗两指收紧，握着首饰盒，没有动作。

　　“可以到办公室单独谈谈吗？”吴涉的声音带着不明显的颤意，只有他自己知道，包在西裤里的腿有些抖。

　　“不用了吧！”徐茗抬头朝他笑了笑。

　　吴涉看着她的眼睛，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容变得勉强，“这是生日礼物，没有别的，我对你....”
　　“吴涉”，徐茗打断他的话，眼神如往常般锐利，公事公办的态度，“谢谢，我有一个女儿，会耽误你。”

　　所有人心里一阵唏嘘，这件事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徐茗每次拒绝都是这句话，看来这个帅哥和普通追求者没什么两样。办公室里，知晓全部内情的白歆心里一阵酸胀，眼眶不自觉湿润了。

　　但他们都没注意到，只有徐茗自己知道，对吴涉，对他的一番心意，她怎么都皱不了眉，甚至心底最最最深处，凭空添了几分喜悦，一阵甘甜。

　　吴涉听完她的话，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一点也不觉得难堪，甚至不质疑这句话的真假，先是点头，然后温柔笑起来，“我知道了，有一点我也没坦白，我也有个儿子，他长相随我，性格稳重，做事踏实，我相信你的女儿也非常漂亮，优秀，像你一样。”

　　在众人的沉默里，他们对视笑了。徐茗笑容里藏着羞涩，手指尖轻刮着首饰盒边缘，微抿嘴唇，而吴涉脸颊泛红，笑得收不住大白牙。

　　等众人散去，他们一前一后推门入办公室，里面几人津津有味看完一部偶像剧，都忘了手里举着蛋糕，拿着小礼炮，见他们进来，愣在原地。

　　“生日...快乐。”
　　有人反应很快，大声喊出前两个字，可发现周围没人接，后两个字一半的音量卡在喉咙口。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稀稀拉拉好几声生日快乐，小礼炮倒是拉得整齐。
　　徐茗看着他们，渐渐红了眼眶....

　　吴涉和徐茗并没点破，两人像是约好的一般，保持着友情以上，恋爱未满的状态。
　　有时熟人调侃，吴涉大大方方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说还没追到，正在努力。

　　徐茗知道，他给足自己时间，慢慢靠近，极有耐心地陪在她的身边，很少问为什么，但是两人之间的默契随时间成倍递增。得空会约着一起吃饭，哪怕徐茗故意只谈工作，吴涉也没有丝毫厌倦；有时候出席活动遇见，他会帮她挡酒，会贴心送她回家，从不上楼；只有一次，徐茗在饭局上喝醉了，吴涉接到白歆的消息，匆匆从会议上下来，她迷迷糊糊抱住他，这是他们唯一一次拥抱，也是肢体间挨着最近的一次。

　　她想，也许有一天，他们会直接跨越恋爱，步入婚姻，但繁忙的工作让这个突然蹦出的想法，一直只是念想。
　　吴涉也觉得，等这一阶段工作结束，他想直接求婚。

　　他参考周围很多已婚人士的意见，选定一款价值不菲的钻戒，定制钻戒送到国内，需要一个月之久。他想，可以探探口风。

　　敲定钻戒后的第二十五天，他在外地出差，深夜突然接到白老的电话，两个消息震得他耳朵嗡鸣不止，大脑陷入一片空白，好半晌才从震惊里回神。但六感回神的一瞬间，心脏的抽痛让他难以承受，双膝重重砸在地上，隔壁房间的程旭听到动静，冲进来，怎么扶他，都拉不起来。

　　后来据程旭回忆，他身上像背着千斤鼎，沉重得令人窒息，两个人拼尽全力都直不起腰....

　　*

　　吴涉第一次遇见徐茗，只觉得这个女人心思太重，不大喜欢。
　　她自我介绍是记者，白歆则夸她很有才干，而他则觉得，不宜深交。

　　他暗地里找过白歆，一边询问徐茗的身份背景，一边提醒她要小心徐茗，防人之心不可无，白歆则笑笑，表示了解。

　　后来，吴涉接管原苏家分裂出来的最大一家企业，忙得晕头转向，他们之间联系变少。
　　直到白歆重返北城市，向他提起自己的计划，三大五小合纵，以抵抗外敌。他沉思良久，觉得可行，于是答应下来。

　　他跟在白歆身旁，自然而然又与徐茗联系多了起来。
　　虽然他还是不喜欢这个心思深沉的女人，她一皱眉，他也跟着皱眉，并不是觉得她在苦恼的事有多么烦人，而是觉得....她皱眉的样子，不好看。

　　事情的转变是某一天，他被三四个“无赖”困在办公大厦正门口。

　　苏家刚解崩的时候，很多人倒打一耙，想捞些好处。吴涉和程旭等人，也选择用钱息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次数多了，自然会有对比。有些人拿了两三万本来很满足，但听说别人拿到十万，心里自然不平衡。
　　于是经常有人到办公大厦门口闹事。

　　这天，他刚从外地出差回来，衣服皱皱巴巴，胡子拉碴，面容疲惫。
　　他忘了喊保安下楼接应，刚一下车，就被三个无赖堵在围在门口。更糟糕的是，一个鸡蛋砸到他的眼眶附近，鸡蛋液渗进眼睛，混杂着血。

　　他心里又气又郁闷，正打算强行突围，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给你们一分钟滚蛋，我已经报警了。”
　　是一道女人的声音，他捂着头，心里已经知道是谁，但还是想睁眼看看。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他抬手去揉眼睛，“不要摸，等会医生来看看。”

　　三个无赖被突然出现的女人迷得晃晃眼，不再砸鸡蛋，声音带着粗鲁，“你个小妞，插什么手，这是我们与他的恩怨....”

　　咚好大一声响，周围吸气声不断。
　　“小妞？”女人声音更冰冷，“小妞？”

　　第二声，咚，伴随着男人的嗷叫。
　　三声咚，才停下，此时保安队终于赶到大厦门口，护送着吴涉往里面走，他睁不开眼睛，但依稀听到女人声音传来，“你多少岁，我多少岁？不想叫阿姨可以叫奶奶....姑奶奶....”

　　他忍不住笑了，帅气的面庞沾着蛋液，伤口渗着血液，他却傻傻笑出了声。

　　医生看过伤口后，简单嘱咐两句，帮他包扎眉梢的伤疤。
　　“吴先生，最近注意控制情绪”，医生有些无奈，隐晦提醒吴涉不要笑得这么灿烂。

　　“哦，好的”，他收敛笑容，嘴角微微上扬着。

　　办公室门口传来敲门声，吴涉反射性站起身，“进来吧。”
　　徐茗推门而入，踩着细高跟，仪态优雅从容。她走近，目光停在他眉尾的白纱布上两秒，移开，“这是白歆托我转交的文件。”

　　吴涉接过，颔首，“好的，今天...谢谢你。”
　　徐茗的目光又移到他的侧脸，“好好养伤，下次记得保镖随身。”

　　“嗯”，吴涉点头，留意到她小皮包的边缘多了几道划痕。

　　徐茗并没深思他态度的转变，简单说两句，转身离开。

　　上车后，助理递给她一张餐巾纸，“徐小姐，我们已经迟了，要不和主办方...”
　　徐茗擦擦手，目光落在车窗外，收回，面容平静，“再约个时间，今天不过去了。”

　　助理心里有苦不能言，好不容易约到的投资方爸爸，徐小姐怎么中途下车去解决小混混了？
　　算了算了，再约吧。他心里滴着血，转身吩咐司机原路返回。

　　第二日，助理坐在秘书室，突然有人敲敲他的桌子，“你好，这里有份送给徐茗小姐的礼物，可以麻烦转交一下吗？”
　　他懵着接过，长方形礼盒，扎着彩带，不方便解开。

　　以前有人寄过带血刀片，但包装大多粗糙难看，而这份礼物，怎么看都透着名贵的气息。
　　想了想，他站起身，敲敲徐记者的门。

　　徐茗从文件堆里抬头，示意他进来。

　　“这里有份礼物...”

　　徐茗看了两眼，不太在意，“帮我拆开。”

　　助理小心解开彩带，打开礼品盖前，深呼吸两口气，祈祷着，不要看到脏东西，不要是脏东西。
　　他用两个大拇指，小心抬起盖子，愣住了。

　　徐茗抬眸，看着他傻站原地，嘴巴张大，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助理将礼品盒翻一面，递给她，脸上露出笑容，“徐记者，是好东西！”

　　纯色托特皮包静静躺在礼品盒中央，时尚的裁剪设计，复古银色调配件，时尚、简洁、大方。

　　从助理这个外行，且直男的角度欣赏，这款皮包与徐茗气质非常搭，简直是量身定做。

　　徐茗忍不住多看几眼，嘴唇微抿，眉间皱痕加深又消失，最后只点点头，“放在这吧。”
　　助理笑了笑，转身出去。

　　她捏起礼品盒右侧的一张卡片，垂眸扫了眼，手指尖划过皮包，质感柔软，深得她心。

　　*

　　吴涉只见过徐茗的女儿一面。
　　那是郑岫成身死，一切尘埃落定后的一个普通日子。

　　苏烨约他见面，他站在酒楼对面，远远看到苏烨、于盛谦等气质、容貌卓绝的一群人。

　　她们三三两两站在前，等着什么人。
　　不到一分钟，他便得到答案，身材娇小的欧阳珂玥推着轮椅，轮椅上气质清冷的女人气势不输所有人。

　　那相似的眉眼，吴涉几乎是一瞬间便认出来了，控制不住的，眼泪模糊了他的双眼。

　　徐璇坐在轮椅上，听着周围人的讨论，叽叽喳喳，热闹又很有趣。
　　突然，她感觉有道视线，一直注视着她。

　　她转头，朝周围看看，目光定格在马路对面，一个身材修长，保养得很不错的中年男人，朝她微笑。

　　她朝那个方向点头颔首，这个人她认得，视频会议中经常见到，苏烨喊他吴叔叔，吴涉。
　　吴涉回以点头。

　　两人的动作，周围人都没察觉。

　　两年后，吴涉签下最后一份办公文件，合上钢笔盖。

　　秘书笑道：“吴总，恭喜退休！”
　　吴涉鬓边多出几缕白发，“谢谢，新来的经理，还要麻烦你多照顾。”

　　他从办公椅上站起身，左手撑着办公桌，一枚钻戒戴在无名指上，闪闪发亮。
　　秘书帮他整理着退休物品，问道：“吴总未来有什么打算？”

　　吴涉摇摇头，轻笑：“养养花，种种菜。”

　　“哈哈哈哈，那真是舒服清闲的日子，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来拜访一下。”

　　吴涉微笑着，“当然，想来就到舂市白家老宅找我，我以前带你去过。”

　　秘书满脸惊讶，点头，“好。吴总，过两天就是小年夜了，按照往年惯例，还是准备两份礼物寄到英国去？”

　　“今年再多寄一份，靳笙的结婚礼物帮我多挑几样，徐璇那份，多用些心，帮我选最好看的。”

　　秘书又看着老板脸上的笑愣神，回神忙点点头，“好嘞。”

　　吴涉微微转动钻戒，嘴角含着温柔的笑，“真相水落石出，日子清闲幸福，儿女双全，这是我们期待很久的生活啊....”
　　“阿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