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通常结果是邪不能胜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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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植树望着眼前这个女人，这个他日思夜念、牵肠挂肚的女人。这个女人被囚了两天，饱受饥饿、缺水、侮辱甚至是死亡威胁。因为极度疲乏之下她那张脸看来是那么地憔悴、苍白，然而，却不失英气勃勃。他见到这个女人历经生关死劫却还是那么的硬朗和果断，反省自己对事对人的懦弱和犹豫，令他觉得惭愧和羞耻。这一斧，到底该不该劈向她呢？这个杀叔之仇，是不是要报？
李华冷冷地微笑着。怕死的人多，她是其中一个，但她更怕亏欠任何一人。对她而言，这件事当中，年旺该死，但年植树是无辜的。不论什么原因，结果是她砍得年旺半死不活，是她令年植树失去叔叔。她能理解年植树对他叔叔的血浓于水之情。所以，她愿意挨着一斧，如果年植树真的劈她一斧。
“别傻了，孩子！”潘老爹过去挡在李华身前。他面向年植树，说着：“阿直，你不要伤害小莲！她是为了救我才不得不伤阿旺！昨晚在牢房里阿旺突然发狂似地要杀害我，你自己也见到！”他双手用力握着年植树的手腕，不让年植树劈向李华。
李华一手推过潘老爹：“你让开！”她向来一人做事一人担，无需一个老人家出面替她挡。
“怎么不劈啊？我数三声，你再不劈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李华瞪着年植树，语气充满不屑的味道。
“你……”年植树咬着牙，一张脸因为心跳加速、血液往脑上冲而涨红不已。
“一！”李华喊。她一手使劲顶着潘老爹的胸口，不让潘老爹来阻止年植树。
“二！”
年植树思绪起伏，心乱如麻，握着利斧的手不停地颤抖。他感到全身好像被火烧，又像被冷水淋，很是难受，很想一头撞死。
潘老爹焦急，喊着：“不要！”如果要填命，应该是用他的命来填而不是他女儿的。但他身子却给李华的手使力顶着，拼了老气也推不开李华。什么时候小莲变得如此有力气？他感到困惑，眼见李华神色坚定，知道阻她不得，无奈地闭上了眼。其实在他内心深处，虽然女儿是为了自己才伤了年旺，但他还是不赞成女儿砍杀年旺。
李华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着浑身发颤的年植树，冷笑道：“三！”
“叮铛琅”一大声，四个潘家小瓜被惊醒。他们揉了揉眼睛，见到潘老爹一脸呆然，而年植树身子发抖，至于李华则俯身去捡起地上的利斧，插在腰带上。
“爹？大姐？”潘二弟问着。另外三个潘家小瓜眼见大人们的神色不妥，吓得互靠一起，不敢作声。
李华站起身，倒了一碗水分给潘家四个小瓜，让他们一人喝几口水。“家里出了些事，我们大家得暂时住在这里。二弟，你做为哥哥好好护着妹妹们！”伸手分别摸了摸潘家小瓜们的头，柔声道：“你们要乖，不要吵，不要闹，知道吗？”她希望他们能懂事，不懂至少不要添乱子。
潘二弟望着大姐，点了点头。三个潘家妹妹也连连点头。
“阿直，你叔叔还没断气！”潘老爹方才惊吓未定，这才回过神。
年植树一愣：“什么？”
潘老爹指了指墙角躺了一人，说着：“你自己看！”
年植树欣喜若狂，情绪起伏过大，脚下虚晃，跌跌撞撞地奔到室内角落。“叔叔？”他轻轻翻过那人的身子，见到果真是年旺。
潘老爹也走向他们。“小莲採了草药来捣烂敷在阿旺的伤口上。阿旺背上的血是止住，但是那一斧终究伤及他的内腑，他怕是挨不了多久！”潘老爹蹲下身，轻轻拍着年植树的肩膀，对年植树说着年旺的伤势的情形。
“阿直，我和小莲不是存心要杀阿旺，希望你明白！”
年植树望着面色如土、出气多入气少的年旺，心里伤痛，流着泪点了点头。他明白年旺是自作孽而落得如今这般下场，怪不得旁人，所以最后还是没用利斧劈向李华。但是，他眼见亲叔叔的命在顷刻，还是感到悲恸不已。
潘老爹安慰着年植树，一转头却不见了李华。
原来李华有见年植树不杀她给年旺报仇，就走出去祠堂外面探视村里的情况。
她认为既然村民们前两天都没来牢房找她和年植树，那么直至今晚戌时前他们应该是不会去牢房，也不会发现她和年植树已经逃脱。
至于吴福，她手上有吴材这张王牌和拿着年旺这副底牌，知道吴福是不会把吴材被年旺绑架一事给声张出去。即使吴福发现她和年植树不在牢房里，只怕也会隐瞒着不说出来。这件事如果惊动全村的村民，在她还没洗脱与年植树通奸的罪名之前，对她固然不利，但对吴福绝对有害。
李华藏身在祠堂的大木门口内侧，张眼偷望堂外的情形，暗道：“老娘就和你吴老鬼赌这一把，瞧你敢不敢比老娘早掀底牌。”简单来说，目前她的底牌是个正字，但被村民们盖上伤风败德的罪名。而吴福的底牌是个邪字，但被村民们盖上德高望重的美名。通常结果是邪不能胜正。所以，在她还没拿到全数的地契前，无论她说什么都扳倒不了吴福 。
她张望了个半时辰，都没瞧见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她暂时可以肯定，至少全村的村民不包括吴福还没发现她已经离开牢房。
李华转身欲走进祠堂内室。
骤然，她隐约听见祠堂外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走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大婶，请您告诉小生为什么其他人一听见小生问起小莲姑娘的住处，不是喊打就是喝骂小生？”
“哎哟，我说你这个人是谁呀？小莲前小莲后，去去去，我们村里没有这个下贱女人！”
“不是，大婶，大婶？”
李华把耳朵贴在大木门口的内侧上。声音很耳熟呢，莫非是他？
她探头张眼从门缝内望出去，只见一个妇人正推赶着一个男人。
“是他？”李华暗叫一声。
她见到的男人是住在清江村的书生，江有为。
“他来干什么？找老娘？偏偏是这个时候，真是的！”李华低骂一声。在这个节骨眼上，偏生江有为来搅局。万一引起村民们的关注，继而发现她和年植树不在牢房里，岂不是敲锣打鼓地在全村寻找他们，那么迟早会找来祠堂。到时叫她拿什么来替自己辩护？半死不活的年旺会向村民们自首？还是吴福鬼拍后脑勺招供自己所作的歹事？
“都说这里没有姑娘叫做小莲！你再不走，我就去喊人来！”
江有为一愣，心想莫非是那姑娘欺骗他？不，不会的！他手里抱着一个篮子，里面有两只小鸡。自从那天和李华分手，他便害了相思病。他看书时想着的是李华，吃饭也想着李华，就连喝口水也想着李华。他辗转难眠，终于难克噬骨的相思之念，将家里仅有的两只小鸡带来当作见面礼来找李华。谁知他一路找来十坡村，一问李华的住处就引起此处村民的不满，让他好生费解。
“你快走吧，别来蹚这趟浑水，更不要坏老娘的计划。”李华摇头暗道。
“不，大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江有为不肯离开。
那位大婶气急了，大骂：“我说你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家？瞧你长得人模人样，怎么大白天的来找小莲？你也是她的男人吗？”
江有为脸上一红：“不是。我是……”他觉得尴尬。“这么说小莲姑娘真是住在这条村里？她家在哪里？”突然察觉那大婶的话露出馅来。
大婶噔了江有为一眼，冷笑道：“就算你找到她也没用！去，快离开这里！”用力推了江有为一把。她认为小莲还真是个很会勾引男人的贱人。瞧，不是又有个男人死不要脸地找上门来。看来今晚把小莲抓去浸猪笼还真是没冤了她。哼，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四处招惹男人，不是□□是什么？她觉得她们村里的妇道人家都是清清白白，决不容许小莲玷污她们的名声。
江有为一个站立不稳，被那大婶推得跌倒在地。他抱紧篮子，叹道：“还好没摔了小鸡！”他察觉大婶的神色不妥，忙道：“为什么没有用？大婶，求你告诉我！”
李华越瞧着越是发火，暗骂：“靠你全家的！你这个呆书生赶紧走吧！王八蛋！”
村里的人叫这个大婶作七婶。她做惯粗活，下田的次数比江有为拿笔的次数还多。她的手臂比江有为的大腿还粗，力气自然比江有为这个文弱书生大得多。她只是稍微一用力，就把江有为推倒在地。
七婶迈开脚步，“小莲和男人发生苟且，依我们村里的规矩，她得被抓去浸猪笼以正村规！”说完，走人。也许她见到江有为一表斯文、一脸诚恳就说出实情，好让江有为对小莲死了这条心。
江有为大惊失色，起身追上七婶，不顾礼节地拉住七婶的手臂，惊讶道：“这是不是误会？你们怎可以滥用私刑？她在哪里？你说！”天啊，小莲姑娘已经死了？
七婶甩开江有为，怒道：“我见你斯斯文文，却没想到你如此无礼！你不走是吧？好，我去田里把汉子们喊来！”她快步地走前去。
江有为惊呆，站在原地不动地望着七婶离去的身影。她说的是真的吗？小莲姑娘！在他心目中把李华想象成是个美丽温柔，白璧无瑕的好姑娘。如今他被人告知原来心上人是个不贞不洁的姑娘，叫他怎能接受？
从李华角度已见不到江有为和七婶，但将他们的对答听在耳里。
“靠你这个死书呆子！”李华骂了一声。如果七婶喊人来，她得马上离开祠堂。不过，在此之前，必须得把江有为给打发走。
李华把头探出门口，见到江有为愣站在祠堂前方不远处。她确定四下里无其他人，一个箭步奔上前，从后悟着江有为的嘴巴，低声道：“是我！你不要叫，跟我走！”
江有为突被人从后悟住嘴巴，吓了大跳，但听见是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的声音，心中狂喜，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16章 通常结果是邪不能胜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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