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容颜》卿若若

13、第十三章、春意含羞承隆恩

　　宁儿是个可爱单纯的姑娘，时刻都不停地说话，可以一边干活一边说笑，看起来总是快乐，爱笑的姑娘，很容易让周围的人也跟着快乐，我喜欢这个女孩，和她一起的日子似乎可以过的简单而知足，她是幸福的，很难想象一个才九岁就进宫到现在整整五年的人还能一如当初，许是这后宫还有些寂寞。有时候我还真的好奇为什么她什么都知道，哪怕只是在外院，却连里面丁点大的事都知道，然后偷偷地告诉我们，连其它宫的事情她也能略知一二，所以德才、德顺也乐得每天跟在她后面，他们三成天跟个孩子似，我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在这宫里，尽管会无谓的担忧又与我何干。大部分时间我都是静静地呆在一旁，听他们吱吱咋咋地争论，看着他们吵闹，等到累了，烦了，宁儿就会跑到我身边，靠着我笑嘻嘻地叫，“姐姐。”剩下德才和德顺不满地嘟着嘴，嚷着说我偏心，这下宁儿这家伙就会越加得意，粘得越紧，可他们却都真心地护着我，除了不能言语，一切完美的刚好。不想了，将衣服拧干晾上绳子，抚平，抬头发现今天的天空很漂亮，满满的都是云，纯白一片倒没了底色，如同棉絮让人柔软，缓缓地盛开浮动。“姐姐，”宁儿跑到身边，突然大的叫唤让我回过神来，就这么一下脖子就些许酸，“姐又发呆了，常常看到姐姐发呆，有时候宁儿觉得姐姐跟我们不一样，姐姐发呆的时候，很好看，真的，姐姐若不信问德顺和德才，他们也这么说。”我笑着摇摇头，嗔怪，然后收拾衣盆，“哎呀，是宁儿忘了，姐姐别怪宁儿，姐姐不能说话，宁儿可以替姐姐问的。”我笑着拉她到廊檐下坐着，掏出汗巾将她擦了脸上的汗，也不知又去哪偷玩，“姐姐，对宁儿真好。”递给她一块糕点，她道好靠在我身上吃，虽说快夏末了，这天还是热，随手拿起一把扇子轻轻扇着，宁儿一边吃一边不停地说话，偶尔还翻来翻去，这么小的地方亏她还动来动去。“姐姐，你见过我们旁边那位宝林主子吗，就是住在暖香殿的那位，”我摇摇头，“忘了跟姐姐说昨儿个下午我就瞧见了，长的可好看了，她跟主子的好看不一样，道有点像姐姐，真跟水似的，看上去就很温柔，特别是她的肌肤真的是嫩白胜雪，知书达理，待人也极好。不过听说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怪不得看来很单薄，风吹便倒的感觉。明日主子们的受训就结束，听她们说过几日后宫的金册牒纸便能下来，到时就可以正式侍寝，也不知我们主子会不会是三位当中第一个受宠的。姐姐觉得的呢，我还听说另一位五品承徽长的也是花容月貌，皇后娘娘很是喜欢，不定时她先受陛下恩宠。姐姐，可惜我还没看到过，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看到，宁儿不像敏儿姐姐她们在主子身边伺候可以看到•••”宁儿的声音越说越轻，渐渐地含糊，断了，睡觉了，这样的午后是容易让犯困。德顺、德才说话着走过来，我赶紧拼命地示意他们小声点，可他们只顾说话，并没有看到我的暗示，这样会吵醒宁儿的，可是我又不能说话，更不能动，幸好他们的声音也并不是那么重，走近之后他们才看到我的手势，悄悄地过来，不满地看着我，德顺轻声地说，“锁姐姐，宁儿又偷懒了，你也太宠着她了，你都不会心疼我和德才，锁姐姐偏心。”我赶紧摇头，突然发现不能说话其实真的是件痛苦的事，我根本无法去表达，也无法让别人知道你的意思，我满脸愧疚看着什么也没做，淡淡地笑着。德才敲了一下德顺，“你说什么呢，锁姐姐哪里不疼着我们，姐姐做的糕点谁第一个吃的，你的衣服大部分还不是姐姐帮你洗的，你这没良心的家伙，还跟宁儿争不是，别净说些蠢话，伤人。姐姐别生气。”德才始终比德顺更细心也更会说话，这两兄弟性格倒还真有差别，我赶忙摇头，拍了拍德才让他止住，然后扯过一边不服气的德顺，擦了擦他的汗，他略羞拿过汗巾自己擦了起来，“锁姐姐，德顺自己来，谢姐姐。”我又给他们每人倒了杯凉茶，瞧把这两个家伙热的，背上衣服都湿了。其实心里还是有一丝难过和失意，我还是没习惯自己是个哑巴的感觉。让德顺小心地把宁儿抱回屋，她倒好一点反应也没，睡得沉沉的。我从廊上起身，这腿一直让宁儿躺着不曾动弹，麻痹失了感觉，站不起差点摔去，德才一旁急忙扶住我，“姐姐小心。”我笑着谢他，跺了跺几下脚，那麻麻地感觉直冲腿上，德才扶着我也回了屋。
　　每天重复做同样的事，难免是有点烦躁，宁儿近来总有点心神不宁，做事大意，若不是外院的规矩松些，她定是要受罚的，都是进宫那么久的人连这个还不上心也不知将来是福是祸，但宁儿多少还是有知分寸的，今天一天不见她欢声说闹，确有点不习惯，大家干活似乎也少了点兴趣。可惜是现在的我也是个残缺的人，很多东西哪怕我想尽心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更何况有些事不知比知道的好，每个人都辛苦地藏着自己的秘密，我也更愿相信等待她若想说自会说的。一个月了，过的真快也过的好慢，我等待地都有点累了，不过母亲、姨娘、绣绣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习惯这种日子，没什么的，也不是很辛苦，你们要好好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凤舞果然获了帝恩，还记得承恩第二日姑姑将我们全部人集中跪在堂前，等着正在梳洗的凤舞，恭贺主子承恩，那时的凤舞满脸含春，妩媚动人，微微带羞，却是真的喜悦，一如出阁的新嫁女，甜蜜的不用述说，没了往日的戾气，一脸和善亲近，她到底也还是不大懂世故的孩子经历一种成长，满心的期盼，想象着幸福。我偷偷看着，真诚希望她能够一直如此，虽然我知道在这宫里并不像表面这般安详，堂皇，它们只会迷惑人的眼，乱了心智，在这深宫想永得君心是奢求的不能奢求的东西，只要稍有聪慧的人都知，只是这世上女子总是傻，明知而甘愿的人还是多的是，无论是那样，无论是什么身份，永远别忘了生存下去是最大的能耐。凤舞笑着赏了众人，他们都是真心为主子爷为自己高兴的，不一会陛下的赏赐也就到了，龙凤玉佩两对、梅英采胜簪、景福长绵簪、日永琴书簪各一副、檀香扇一柄，翡翠玉镯两对，玛瑙珠链一对，上等珍珠一斗，苏绣、湘绣各十匹，时兴头花数对。那刻凤舞的骄傲是明显的，她始终是这般自信，我和她是不一样的，明白的天上人间，有时我也是喜欢这样的女子的。然后一切也就过去了，我们还是我们，只是这宫里低微的宫女，上头再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干活，只不过有些许改变，比如他们可以稍微抬起头走路，比如主子的性情更易伺候，比如偶尔还可以得一点赏赐，再比如其它人会围着你偷偷地打听。另一位承徽也不久前承恩，也很是受宠，只有暖香殿里的宝林因着身体目前还未承恩，想起宁儿说她的，突然替她难过，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