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姻》温

7、故事...

　　我悚然转身，抬首望去，来人，竟是和茗。也是莲月国的和清王。虽是错愕，我依然闪电般的回过神来，对着他谦恭一礼。

　　和清王，莲月国的九王爷。他的名，为茗。还记得当日，慈宁宫里我隐于一群宫女之后，愕然还见于他的情景，一身的月色长袍，一行莲绣隐约藏于衣摆处，一派的洒脱清逸......

　　朝我微微的点了点头，和茗随即转身凝视着墙上的那幅画，久久不语。我局促不安的站在他的身后，刚想开口告退之际，却忽听他轻轻的开口问道：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我迟疑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

　　仿佛沉浸于对往事的回忆当中去了，和茗沉默了很久，方自开口说起 ：“ 当年，莲月国太宗皇帝之时，有位当朝奇臣林隽鹤。此人为一代奇人雅士，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于药石之论更是一绝。但他却在沐王恩正隆之时，上表自请归隐山林。当时满朝文武皆愕然，太宗皇帝虽极力挽留，奈何隽鹤大人去意已绝。圣上虽勉强应允，却和他定了，三诏必回的约定。

　　其实隽鹤大人当时辞官隐世，却是为了寻找治愈他襁褓之中幼女性命的方法。此女是隽鹤一生唯一的孩子，她的母亲是隽鹤一生独爱的发妻。

　　但是这林夫人自小便身患不足之症，隽鹤虽精于药石，却独对他夫人的病体无可奈何。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她拼却性命也要为她深爱的夫婿留下一点血脉陪伴。

　　当年，在她怀胎八月之时，虽是拼自珍重，奈何天命难违，病情突然加重。隽鹤医术用尽，却终是药石无灵。林夫人昏迷之前，紧握住她一生挚爱之人的双手，拼却最后一丝力气，嘱于夫婿，必要保住腹中孩儿。隽鹤大人虽满目哀然，却不忍看到爱妻绝望的眼神，终是含泪点头应允。

　　据说，当时林夫人虽是气息全无，却许是一缕神识坚持，仅余一丝心脉未断。隽鹤大人拼尽全力直至月余，亲为其妻剖腹开宫取出一尚未足月的女婴来。传言当时满身血污的隽鹤大人，怀抱婴孩，含泪仰天长笑，其声凄凉，形同疯狂。

　　许是未足月的关系，此女自出胎之日，便已是心脉受损。随即，第二日隽鹤大人便上表请辞，得到圣意应允后，随即携女归隐而去。

　　但是隽鹤冒天下之大不讳开宫娩子，此举随即引来当时世人一片哗然。更有别有用心之人散播谣言，说此女必是为妖孽转世的不祥之人，如若不除，势必将动我莲月万年基业。如此这般一番话说，就连一向爱惜于他的太宗皇帝亦不禁动摇了，匆匆下旨试图追回于他。谁知，派出去的人却用尽方法也始终遍寻不到隽鹤大人的踪迹。经年以后，此事亦成为悬案一桩，及至后世终不知所云......”

　　和茗此说，只听得我悲伤凄惶，满目泫然。含悲听于此，心弦却莫名一震，这画中之人，莫非，便是这隽鹤大人的女儿？

　　和茗略一停顿，抬头见我面带疑问之色，遂朝我淡淡的笑了笑，随即缓缓开口接着说道：

　　“十七年后，那时还是太子的先皇。一次南山狩猎，兴致高昂处，撇下众侍卫，驱马误闯寂林深处。迷途中，忽见林中溪畔正在汲水的一位恍若谪仙的白衣女子。此女自是解救先皇于危急之中。相处之余两人未免情愫暗生，遂私定终生。此后倒也郎情妾意，携手隐于南山世外，过了月余闲云野鹤般的隐逸生活。而那份宁静的生活，终于在一众侍卫寻来后被无情的打破。

　　此女原不知先皇如此显赫的身世，只是相信了先皇开始时的说辞，以为他只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公子。饶是她性格淡然出世，此时亦不禁方寸大乱。加之先皇执意要此女与他同回，慌乱之际，竟抵死不从。先皇无奈竟然用强，将她带回太子府中软禁起来。此后佳偶变怨偶，加之此女身世不详，迫于皇家规矩，亦不可纳为宫妃。如此及至先皇登基数载之后，此女为先皇诞下皇儿，却依旧被禁于后宫内院。待儿子七岁那年，她自己终是心血耗尽，含恨而终.....

　　听到此处，我的心中一片酸楚，虽隐隐猜出了事实的真相，心中却突然间害怕起这隐于故事背后的残忍。径自沉浸于悲伤故事中的我，泪眼婆娑，竟没发现和茗他是何时离开的，只是隐约，仿佛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几若未闻，却又包含着无限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