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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暂住 ...

  •   江既俞一手拉过行李箱,一手拉过双肩包另一侧背带背好,耸了耸肩调整位置,再默默往后两步退到一边。

      他抬起头看向周逝,后知后觉地发现,等人开门这动作似乎容易让顾白往乖巧的方面误会。

      果不其然,顾白立马转头巴巴地盯着江既俞,准备有请我方辩手发言,但我方辩手眉尾一扬,不笑不语,仿佛在表达“爷不乐意,因为这是另外的价钱。”

      见双方僵持不下,顾白脑子一热试图暖场,结果冷不丁窜出一句废话:“原来你们认识?”

      又是一阵沉默。

      这很显然就是不熟甚至看不对眼的意思。

      顾白开始不自觉抓耳挠腮,明显有点慌张,他大概是在思考这下要怎么说服两个冤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反正要江既俞向人解释,他是打死也不一定肯的。

      尤其是“离家出走被抓包”、“继母租到的房子是谁家”、“在大门口蹲人来开门”等这种略显矫情的话,更是想都别想。

      天气不冷,他等得起。

      正当江既俞做好准备等顾白一五一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都抖清楚,然后再假装勉为其难地住进去的时候,他看见周逝整理好情绪善解人意地冲顾白笑了一下,和缓地说:“顾白,你们在我家门口等很久了吧,不好意思啊今天有事耽搁了。”

      话音未落,周逝就不紧不慢地往大门口去,表示丝毫不介意别人自作主张带人来自家门口,还堵在家门口打打闹闹的事。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回到了邻里和谐,顾白笑嘻嘻地跑到了周逝身边,开始关心起他右臂包扎好的伤口:“你这伤口怎么回事儿啊?严重吗?”

      周逝微微偏头淡淡一笑,左胳膊夹着外套费力地往裤兜里掏钥匙,“没事,不严重。”

      “唉那你自个儿注意着点。”顾白也不多问,叹了口气,注意到那件随时都可能掉下来的外套,主动要帮忙:“衣服给我,我帮你拿会儿吧。”

      似乎是一下子记起了什么。

      周逝回头。

      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对上江既俞视线的同时,意有所指:“忘记和你说声谢谢了,同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既俞觉得周逝这一声“同学”拖腔带调,喊得格外重。

      像是试探,更像存心给人找不痛快。

      仿佛事先声明——不熟,不想熟,不会熟。

      “衣服我原本打算洗洗再还给你的,现在可以麻烦你先帮我拿一下吗?我拿钥匙不太方便。”

      顾白恍然大悟,略带揶揄地感叹:“原来你还和‘我爸’有过这种缘分?”

      江既俞:“......”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江既俞总觉得周逝这是在拐弯抹角的命令他,接回自己的外套的动作都格外勉强。

      但这可是他,打算长住夕城之后带的为数不多的外套。

      出于人道主义和人文关怀借出的外套。

      江既俞略显僵硬地接过外套,周逝心满意足地垂眸勾了勾唇,转过身咔嗒一声扭开门锁推开了大门。

      周逝摸开了院里的灯候在门边,等着人进完关门。

      顾白先进,江既俞拎着行李箱跟在后头,一脚还没跨过门槛,一阵妖风不合时宜地吹了过来,江既俞下意识定在原地稍稍低头,同时抬手护住帽子。

      顾白被不算冷的风吹得缩了缩肩膀,搓着手正想看看这俩人怎么还没跟上来,一个回头,下一秒就愣在了原地。

      江既俞被周逝抵在门边,一言不发。

      周逝很是周到地一手撑着白色铁门上缘,江既俞拎着行李箱卡在门口,一手压着帽檐慢慢抬头,渐渐对上周逝的视线。

      周逝和江既俞的身高相差不大,都是一米八左右的高个子,两个人凑近了站一起时才能看得出江既俞大概比周逝高上那么四五公分。

      周逝的神色古井无波,依旧虚浮地勾着唇角。

      江既俞这会儿倒没太在意,出于礼貌为他帮忙抵住风吹动的门表示感谢,笑了笑。

      察觉到周逝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嘴角的弧度,江既俞放下手,两只脚迈进来,和周逝靠得更近,鞋头几乎要碰到一起。

      周逝可以闻见江既俞身上若有若无的味道,海盐和冷杉混杂在一起的那股淡淡的香气。

      “风停了。”

      江既俞的言外之意就是:风停了,你可以让一让了。

      周逝很识趣地往后退了一步,搭着门边的手仍然没有放下,只冲门内点点下巴,笑着说了声:“请进。”

      两人各怀心思,相视一笑。

      江既俞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迅速熟悉周围环境。

      一楼二楼相互独立,木台一侧背靠一堵石墙。沿着石墙有一道拐角楼梯通往二楼,石墙上有几盏精致小巧的壁灯,另一侧扶手边竖着一面爬满粉白蔷薇的白色栅栏。

      周逝锁上门,越过江既俞上楼梯引路,上了两阶后回过头客套了一句:“需要帮忙拎行李吗?”

      江既俞看了看他右臂的伤口,恶劣的想法一下子窜了上来,他眉尾一扬,笑道:“需要。”

      周逝显然没想到江既俞会这样回答,短暂一怔后笑着处理:“顾白,帮个忙。”

      江既俞行李不多也不重,轻轻松松就能拎上去,也根本算不上负担。

      见周逝顺水推舟,江既俞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坦白道:“不用,开玩笑的。”

      顾白站在原地愣了愣,看着江既俞的行李箱开始寒暄:“你要在夕城住两年,这就是你带的所有的行李了吗?”

      江既俞点了点头,不作多余的解释。

      顾白眼睛一亮:“酷啊爸爸,你这行李跟闹着玩儿一样!那之后你家里人会寄东西给你吗?还是少了就自己去买啊?”

      江既俞:“我家里人不怎么管我。”

      周逝漫不经心地听了一耳朵,自顾自打开二楼东边的玻璃门锁,拉开门帘,打断了顾白追问的话题,简单说明:“我家只有我和阿太两个人,她住一楼我住二楼。一楼除了主卧有厨房餐厅和客厅,平常除了吃饭不怎么会进去。阿太现在住院不在家,一楼基本都是关着的。”

      二楼是一套复式小公寓,两间小阁楼一东一西相对,靠墙处各斜着一道木梯。

      西边阁楼下方空间一侧有间玻璃隔断浴室,中间是客厅,不算太大,投影仪正对着后面的白墙,客厅中央摆着沙发,椅子,茶几和一盏落地灯。

      “坐。”周逝也不着急交代,等到江既俞看得差不多又慢慢解释:“楼上是两间阁楼,不过都有空调,采光也还不错,现在还有一间东阁没有住人。”

      江既俞点了点头,依旧虚倚着行李箱拉杆。

      周逝不作他想,闲坐到沙发一端,顾白则选择坐在了侧边的椅子上。

      看到周逝全程平静自如,顾白松了口气,先前脑补的麻烦事和不愉快尽数消散,他跟在江既俞后面试图把后者忽悠过去:“爸爸,那之后你就跟周逝一起住在二楼吧,刚好住空着的东边阁楼。你看周家房子挺大也挺漂亮的,多好。”

      房子是不错。

      虽然一栋变成一间的确是有点亏,不过江既俞觉得拿大人的事情为难两个小孩子也属实没有必要。

      江既俞勉强还能接受,敷衍地点了点头。

      顾白心里的石头彻底落地,暗戳戳地长呼一口气,气呼到一半,却听江既俞慢悠悠说了个肯定句:“我记得江太太给我租的,是一整栋房子吧。”

      顾白:“......”

      周逝应声抬头,大概是觉得荒谬,皱了眉看向顾白,“租房子?怎么回事?”

      很显然周逝事先毫不知情,哪怕这是他家。

      顾白脸色不太好,五官拧成一团,为难地出声挣扎:“爸——”

      “我姓江,”江既俞脸上没什么情绪,但在此刻却怎么都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尽管江既俞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但莫名其妙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恶者。

      客厅一下子陷入沉默。

      周逝一开始以为顾白只是带了位租客暂住他家,却没想到他才是那个称得上暂住的人。虽然周逝对接下来江既俞的维权行为和可能发生的后果不作假设,但他已经做好准备承受了。

      周逝一向非常,极其讨厌被人隐瞒和安排,但他也总是无能为力。

      尽管再怎么都做不到心如止水,但他还能勉强耐心等着听江既俞的下文。

      周逝坐在原位一动不动,看上去温和又平静。他垂着眼眸掩盖了所有情绪,唇线却抿得直,仿佛遇到了什么令人苦恼,难以接受,却无力改变的事。

      就像江既俞在日暮里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过了半晌。

      江既俞依旧没出声说完,周逝终于等不及抬头。四目相对,周逝才发现江既俞一直毫不掩饰地盯着自己若有所思。

      随着落到身上的目光,江既俞脑子里那个不太成熟的想法突然明晰。

      客厅里一片寂静,江既俞懒洋洋地眨了眨眼,忽然爽朗地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对男朋友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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