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粥随记》温风散粥饧

384、2024.11.3

　　我的理智在反复向我下通牒。
　　但其实我也没有疯，我很平静，就像打游戏的时候遇到了选择关卡，选左边的选项，理智+20；选右边的选项，感性+20，而已。这只是一个仅代表数值倾向的平静的选择题。
　　但我也在思考，我能这么平静，是不是因为我已经失去了参照物。
　　我拿掉理智给我安排好的框架，独自向海面航行。我已经看不到回头的岸，所以才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也没有导航，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即将触碰到礁石。静静地，像我开车的时候一样，撞上了都没有表情——我又不知道会撞上。
　　但车还是被拿去修了。
　　所以，我是不是也即将在平静中坠毁了。
　　是不是，这其实是我面前的最后一道选择题。
　　我的理智在反复向我下通牒，远远地，信号薄弱地，模糊卡顿地，滴滴响着。
　　可能哪里的红灯在闪，我已经找不到了。
　　我倒是也没怎么找，因为它声音太小了，所以——算了。
　　幻听吧。

　　就像那天一样的幻听吧，有人在叫我的本名。听不清是谁的声音。
　　曾经最严重的幻听的时候，我昔日的老师们反复叫着我的名字。笑着的，严厉的，随口的，依稀还牵连出一些句子。我能清楚地认出那是哪个老师的声音，甚至忍不住回头去找，好像就在身后。
　　但是那天，我好像就听见了一声。也是在叫我的名字。可我不知道是谁。
　　是谁呢？

　　好吵，又是滴滴滴的声音。
　　就像骑车的时候最烦遇到路边乱叫的电瓶车，会牵动我的耳鸣。
　　但我现在缩在沙发里。
　　滴，滴，滴，滴。

　　“有事说事。”
　　我起身去找药。

　　滴，滴，滴，滴。
　　越来越清楚，越来越吵。

　　“要么说人话，要么安静。”
　　我试着开口谈判。

　　滴，滴，滴，滴。

　　“……”
　　我摸向异常跳动的心脏脉搏，正要发火。
　　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还是下意识在人类的0.2秒第一反应就扭头看了过去。幻听。像是我以前哪个女同学的声音，可能是室友，或者是谁，我听不出来。也可能就是虚构的声线。
　　给我整笑了。
　　“不是，还真能说人话啊？这么多年了，你也就会这两个字。会不会说别的？出来，跟我搞水仙。嘬嘬嘬。”发出逗狗的声音。

　　当然没有人回答我。看来病情可控。

　　“人呢？怎么不出声了。别介啊，快来当我的soulmate，嘬嘬嘬。”

　　鸦雀无声。

　　我平生最爱调戏自己，经典案例是，百日誓师学校让给自己写信，别人写得潸然泪下，我毕业的时候拆开发现是一封情书。至于发起癫来就更是浪荡了。
　　“别不出声，乖，再叫我一声我就当你答应了，昂，停药养你，非给你养得会说话不可。”
　　我笑得不行，可能因为把自己哄开心了，连耳鸣也没了。我笑着摇头叹气：“可惜可惜，下次再来找我玩啊。”

　　但也不会笑很久，疯子似地笑了几声，也就冷静下来，这个寒冷的夜晚显得更凉薄。
　　我的反思没有结束。
　　看吧，都给孩子逼成这样了。

　　——是不是，这其实是我面前的最后一道选择题。

　　我的理智在反复向我下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