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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还君剑兮妾肠断 ...


  •   “哈哈!”红莲隐突然狂笑起来。

      苏坠紫惊疑:“你笑什么?”

      红莲隐随手把九莲环剑玉佩扔进剑池,冷冷道:“你以为,仅仅凭借一块破石头,我就会相信这些鬼话吗?苏坠紫,你若是想用那个小丫头来逼我交出清平剑,那你是打错了算盘!”

      “你……”计谋被戳穿,苏坠紫神色一滞,然而她毕竟老辣,继而她也笑:“呵呵!既然你不承认这丫头是红莲家族的人,也罢也罢,那我就杀了她!”

      说着,苏坠紫毫不留情地向伽罗下杀手。

      红莲隐心中一寒,脱口而出:“不要!”

      九子铃迎风狂响,红莲隐踏着飞步,朝正欲向伽罗痛下杀手的苏坠紫阻去。她早已相信伽罗是红莲夜的女儿,因为在第一次见到伽罗时,她就从她身上感到一股和红莲夜相同的气息。她之所以故意不承认,是因为她知道,她表现得越紧张伽罗,苏坠紫就会越逞意地拿伽罗作威胁。她万万没有想到,狡猾的苏坠紫竟然看穿了她的心思,使下这么决绝的撒手锏。

      见红莲隐来袭,苏坠紫冷冷一笑。在计谋和策略上,隐居深山的红莲隐,永远都不是在红尘人海中滚历多年的她的对手。

      苏坠紫收回对付伽罗的虚张声势的杀招,一把将伽罗拉过,挡向红莲隐的剑。

      九子铃逆风而动,铃铃作响。察觉到不对劲,红莲隐急忙收势,可是却已经来不及。

      伽罗瞪眼看着清平剑袭向自己胸口,刹那间身体凉了半截。

      然,清平剑蓦然在半空停滞。

      普通高手绝对挽不回这支已经离弦的箭,但红莲隐却不是普通的高手,她硬是生生止住了自己的杀招。

      “咯嚓!”腕骨断裂的声音破空响起,即使在漫天九子铃响中,亦显得十分刺耳。

      在间不容发的刹那,红莲隐为了保护伽罗,竟选择用内力自断腕骨。

      “啊!”腕骨断裂的同时,红莲隐发出一声痛苦哀叫,从不离手的清平剑挣脱控制,直飞苍穹。

      苏坠紫见清平剑飞出红莲隐的掌控,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弃了伽罗,急忙去夺剑。

      然,苏坠紫的手还没触到剑,肩上已传来一阵撕心的痛楚。她回头,阮霜白冷酷的脸映入眼帘。

      阮霜白的古剑从背后刺穿她的肩胛,决绝而残酷,不留一丝往昔情意。

      阮霜白抢过清平剑,飞掠向红莲隐,竟不再看她一眼。

      鲜血自伤口汩汩流出,那么地痛苦。痛彻心扉的感觉,并非全来自伤口,还来自心。如果没有心就好了。苏坠紫暗想,眼泪比血涌得还快。没有心的话,她就不会这么痛。

      终于,终于,他还是为了那个女人,对她拔剑相向。他刺向她的剑,还是她当年送给他的定情之物。如今他还回来,却是以这种鲜血淋漓的方式。

      赠君明珠情意长,还卿宝剑欲断肠。苏坠紫踉跄倒退,一双温和而有力的手从背后扶住了她。回头,却是宇文邑关切而心疼的脸。

      苏坠紫一把推开宇文邑,反掌击向自己的肩膀,插入肩胛的剑,伴着一道血箭从背后腾空而起。

      苏坠紫来不及止血,纵身向红莲隐袭去。她恨红莲隐!她从来没这么恨过红莲隐!她要杀了她,她一定要杀了她!

      阮霜白如一道墙壁,阻在红莲隐身前。

      苏坠紫已被妒忌愤怒之火烧昏心志,她攻向阮霜白的,招招凌厉,毫不留情。

      电光石火间,二人已交手十余招。

      苏坠紫终于撑不住,她止住身形,凝视着阮霜白,语气中竟带有一丝哀求:“白,你这么做,为的是清平剑,对吗?”

      阮霜白没有给苏坠紫她想要的答案。

      他摇头。

      他这一摇头,苏坠紫的世界彻底塌圮。他终于承认,他留在合虚山十年,为的不是清平剑,而是那个女人!

      为了那个女人,他连邪王都可以不做,为了那个女人,他甚至可以从背后伤她!还记得曾经的七年里,他们向来都是背靠背地作战,将后背信任地交给彼此。

      苏坠紫因阮霜白的绝情而痛苦得浑身颤抖。

      红莲隐却看不见阮霜白的动作。失去清平剑的她,就像是一个被抛弃在孤岛上的孩子,那么无助,那么惊惶。

      “剑……剑……我的剑在哪里?”红莲隐不顾手腕的剧痛,趴在地上疯狂地摸索。她素净的脸上,沾满地上的尘土。

      阮霜白悄无声息地将清平剑,放在红莲隐即将摸到的位置。

      下一瞬间,红莲隐摸到了清平剑。仿佛终于找到回家路途的孩子,她高兴得紧紧抱住剑,又哭又笑。

      清平剑是红莲夜留给她的东西,是红莲家族的最后一把剑,是她的全部希望,全部信仰,她不能失去它!

      清平剑在手,红莲隐恢复了理智,她惊觉似的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四处探寻:“伽罗,你在哪儿?伽罗,你没事吧?”

      伽罗从地上爬向红莲隐,红莲隐紧紧抱住她,眼泪不禁奔涌而出。

      红莲隐坐在地上,一手抱住清平剑,一手抱住伽罗。仿佛这两样东西,就是她全部的生命。

      阮霜白静静地远望着,眼中是深不见底的落寞。在红莲隐的生命里,终究还是没有他的位置。她的灵魂,已经全部都给了红莲夜和清平剑,他终究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苏坠紫用充满恨意的眼神,冷冷盯着阮霜白,“白,你一定会后悔!”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恶毒的寒意,阮霜白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

      苏坠紫搁下这句阴冷话语,扬长而去。宇文邑带着邵追和,追随女子而去。

      伽罗被红莲隐勒得几乎喘不过气,她挣扎着推开红莲隐,道:“师父,师父被他们带走了,我要去救他!”

      红莲隐绯色的眼眸直盯着伽罗,虽然看不见,可她的眼神却仿佛看得见伽罗:“你现在不能去,你不是苏坠紫的对手,去了只是送死。”

      伽罗焦急:“可是,师父……”

      红莲隐淡定地道:“如果想救你师父,就跟我回茅舍。”

      伽罗顺从地起身,扶着红莲隐向茅舍走去。

      红莲隐路过阮霜白时,身形停了一下。但她终究没有言语,越过他,留他落寞地站在身后。

      回到茅舍,红莲隐包扎好手腕上的伤,让伽罗盘膝坐在地上,自己盘膝坐在床上。她让伽罗给她说红莲夜的事情,伽罗一点一滴,毫无隐瞒地全都说出。

      红莲隐眼中流出血泪。她轻易不哭,因为她一哭,流出的必定都是血泪。

      她问及伽罗想要清平剑的目的。这次伽罗没有隐瞒,说起了晋六茹坚。

      晋六茹坚,是东魏柱国大将军的第三子,他自小天性温纯,聪颖博学。晋六茹坚的手纹天然呈“王”字型,这让红莲夜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格外地惊讶。她告诉伽罗,要她以后嫁给他,并一生辅佐他。

      红莲隐喟叹:“姐姐曾经对我说过,族谱记载,红莲家族所铸的第一柄剑,就是给了一个手心有王字的人。而那个人,最终将四分五裂的天下,统一为一个空前强大的帝国。看来,红莲家族的最后一把剑,注定也得给这样一个人。”

      伽罗喜道:“你答应把清平剑给坚?”

      红莲隐摇头,道:“不,你身上流着一半红莲家族的血,我把清平剑给你,你决定它归谁。清平剑是姐姐铸出的剑,给你也是天经地义。”

      伽罗犹豫:“可是……”

      “但是,”红莲隐打断了伽罗的话:“你现在根本没有能力保护清平剑,我将它交给你,反而会给你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我要你留在我这里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我会把自创的武功心法教给你。你通熟这些口诀心法后,虽不能说可以独步江湖,但至少保命没有问题。”

      “真的?”伽罗喜道,但转眼,她脸上又满布愁云:“可是等我练成绝世武功,师父肯定已经死在苏坠紫手上了!”

      红莲隐起身,道:“我现在就去找苏坠紫,救回你师父。”

      伽罗大喜,忍不住催促红莲隐快去。

      红莲隐假怒道:“我去救人,你也不能闲着。要是我救邵追和回来,你还没把剑池里的剑洗完,那我就把你钉在剑池里!”

      伽罗吐了吐舌头,幸好红莲隐看不见。

      两人刚走出茅舍,就见剑池西边的草地上躺了个男子,从衣着上看,不是邵追和是谁?伽罗以为是邵追和的尸体,当下大悲,哭天抢地地涉水奔过岸去,伏在邵追和身上嚎啕大哭。

      邵追和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奄奄一息地道:“你哭什么?师父还没死呢!”

      伽罗先是露出见着诈尸时的惊恐表情,随即大喜。

      邵追和道:“苏坠紫和宇文邑闹起内讧,我趁机捡回了一条命。”

      伽罗驮着邵追和,涉水回茅舍。

      红莲隐站在彼岸,微微侧头,听山风浅吟。

      邵追和望向红莲隐的那一瞥,有着极其复杂的意味。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苏坠紫和宇文邑没再到红莲剑池找麻烦。伽罗在红莲隐的督促下,专心致志地修炼剑术心法,邵追和则安心地养伤。

      阮霜白仍旧住在剑池东岸的木屋里,只是近来,他很少再来见红莲隐。红莲隐也因为要督促伽罗,而无暇和阮霜白隔岸相会。背着伽罗,红莲隐几次在扔掉九莲环剑玉佩的地方,寻找失落的玉佩。可她弄湿了全身,却仍旧没找着。

      清冷的月光下,红莲隐浑身湿漉漉地,独立在剑池中央。

      夜风吹落木叶,无声无息。

      阮霜白站在桫椤树,亦是无声无息。他的手上,那枚碧绿的九莲环剑玉佩,散发着荧荧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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