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出埃及记 ...
-
一说五条悟的无敌源于“人类最大的敌人是世俗的眼光,而他恰好不在意这些”。这种说法上的偏颇是确有其事,但五条悟不会反驳,他只会对无敌这个形容词表示赞同。
好几年前的事情。他想吃超大桶的baby choco,可是超市没有卖的,只能去电玩城夹,几十个币下去一无所获。他一面在回忆里搜刮附近银行的地址,一面跟伏黑惠说:“惠现在去找店员小姐姐哭着说自己无论如何都想吃这个巧克力,奈何手残夹不到,求店员小姐姐送一桶给你好了,小孩子去讨的话成功机率比较大。”
彼时伏黑惠十岁——可能都不到,因为他生日在12月——很冷酷地说,五条你这样真的很丢人。
有吗,我不觉得。
五条悟取了现金,又从路边买了奶茶喝,90年代东京街头委实卷起过一阵台湾奶茶风潮。
你要知道那种想要随心所欲地做事却被各种理由牵连,最后不得成行的委屈的表情,才是真的比较丢人,惠,人生苦短需要及时行乐,虽然现在跟你说这些你八成也听不懂,简单点来说就是我想吃那个巧克力,所以我们回电玩城吧。
然后把盒装牛奶插好吸管递给伏黑说,小孩子喝这个,然后一会儿听我指挥行事。
伏黑被牵着手很不情不愿地回电玩城,五条悟步子迈得宽,他要走两步才堪堪抵上五条一步,此时还是这样的年纪。
决定收养伏黑惠的时候五条悟自己也还在上学。不过他本身就是行事比较出格的一类人,满身问题的优等生。某次同级生一起执行任务,路过一间旧书店,五条悟说要买几本书。家入硝子不解,你买的这本书为什么是《女儿们心目中的好爸爸都是什么样子》,夏油杰大笑不止,因为悟他马上要收养小孩。
五条悟有过一段很是神龙不见首尾的忙碌日子,在此期间伏黑惠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同住。他们并不经常聚在一起,五条悟只是稍有空闲才回来,然后三个人一起围坐在被炉边吃饭,冬天他们的脚在被炉里混战,夏天五条悟把腿光明正大地架在伏黑膝头。
他在伏黑家里存放了很多东西。比如伏黑惠的衣柜角落里的一条皱巴巴的T恤,那是五条的睡衣,他时常半夜翻进惠的房间,褪掉满是草叶,灰尘,血,或者是泪渍的衣服,把自己套进T恤里抱住伏黑睡觉。津美纪把加大码的男士睡衣熨平折好放在盥洗室的小架子上方便五条悟更换,伏黑惠也间接或直接地提醒过好几次,可他每次半夜来,都疲惫得只想倒在伏黑惠的房间里闷头大睡。
又比如津美纪大扫除时找到的一些并不属于这对姐弟的书,类似《好爸爸的基本修养》,《从幼儿期到青春期:儿童的发育以及成长》,《如何给你的孩子一个健康快乐童年》。伏黑惠把这些书摞成一堆,说,下次让五条悟带走好了。心下暗自腹诽,明明都不愿意换睡衣再上床睡觉,却偷偷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爸爸。
他找了个机会把书还给五条悟,五条悟却说放在这里吧。“拿到高专去也没什么用,不如放在家里好。”
原来早已经在筹划要去咒术高专工作。
伏黑惠有意无意说了一句:“你买这些书来看能起什么用呢?”
五条悟登时大笑,说,其实我刚从高专毕业那会儿,想去做幼儿园老师。
有一天他们聊天。
我们咒术师里有非常抗拒这层身份的人,他毕业以后找了份工作去公司上班,最后怎么样了你知道吗。五条悟话没说完自己先笑得开始打滚。他因为不想加班,辞职回来当咒术师了,有句话说得好,工作就是狗屎。
这时候伏黑在炖煮一锅汤,他好像习惯了一边做些什么事情,一边听五条悟喋喋不休。五条悟开始在伏黑耳边细数做咒术师的好处:工作时间弹性大,不用加班,还赚得多。
伏黑淡淡地插嘴说,我现在没那么抗拒成为咒术师了,你不用拐弯抹角地来安抚我。
五条了然,话锋一转,便开始讲伏黑惠小时候的事情。
“有一年我带你去池袋的电玩城抓巧克力,你哭着去跟店员说夹不到帮帮忙的样子超好笑的。最后还是靠我技术高超才弄到手的哦。那个哭鼻子的小不点惠竟然长这么大了,岁月这东西真是奇妙。”
“没有过这回事。”伏黑惠反驳,一脚踢在五条悟小腿上。
一起吃跨年荞麦面的时候,五条悟说惠,能不能叫声爸爸来听听。他平日里讲话的口吻就很戏谑,也时常跟伏黑开这个玩笑。作为回应,伏黑惠调大了电视的音量,让红白歌会的声音挤满略显空阔的起居室。
时近午夜。他趴在伏黑惠肩膀上,妨碍其洗碗的手,之后便黏黏糊糊吻到一起,碗就没有洗。伏黑惠心里有惦记着尚未做完的家务,推开五条悟正色道:“这碗不洗可是要堆到明年的。”
那就明年再洗吧。他们推推搡搡地进了浴室,伏黑听见司会向观众道别,祝大家过个好年,然后在电视机屏幕的注视里,颤抖着在五条悟手心释放出来。
——其实是这种荒唐的关系。
决定进入高专以后,他开始频繁地翘国中的课,进学的知识多听无用,不如去实地实操。在影法术上五条悟帮不了他太多,调伏式神的本领靠的是施术者自己。五条悟从旁看他调伏玉犬,一黑一白,眼神凌厉得像初生的狼。他走过去薅了几把伏黑的头毛,说你的式神看上去养不熟的样子。
实际上同伏黑很亲。
正式入学以前他见过夜蛾校长一次,期间五条悟作陪。夜蛾正道没怎么为难伏黑惠,这倒是出乎两个人的想象,在五条悟的传言里夜蛾校长就是一个一边做不吉利玩偶一边说些话为难人的刁钻大叔,其实见面以后倒比伏黑想象中随和。伏黑说我从一开始就不想成为咒术师,觉醒术式以后也没考虑过涉足这个行业,我问站在那边的那个人说成为咒术师会怎样,他说会死,没有人不怕死,可我对死亡的恐惧没能战胜我身体里流淌着的禅院家的血,有那么多有志者没能被血脉所眷顾,我却不平等地被授予天赋,所以有些事大概只有我能做到,我决定不平等地帮助他人。
夜蛾称是。“天赋往往同天职密不可分,”他叹气,“没有办法选,但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你自己也已经有所觉悟,有些事情非你去做不可。但你身上有一处优点是你必须承认的,伏黑君,你并不是为了成为谁的骄傲而来学习咒术,这一点请你引以为傲,且永远不要忘。”
如果不是进入高专,伏黑现在应当是普通男子高中生,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长得很快,校服裤子从九分变七分露出白皙脚踝,要去订做新的。
他从伏黑家的小房子里搬出来,住进学校的寮。本就没几个学生,这一层除了他没有别人,五条悟有时光明正大地留宿,不会有别人知道。
但那张硬板床总不堪重负,每每到夜晚便发出吱呀响动以表示抗议。
再之后虎杖搬到了伏黑隔壁。伏黑真的想不明白五条在考虑什么,他不怕虎杖察觉到什么吗。整晚整晚哀泣不止的床板,和他压抑在枕头里的呜咽,无一不是迟早会败露的秘辛。五条悟仍旧是一副不上心的样子。
惴惴不安的仿佛只有伏黑一个人。他不爱跟人说自己的事情,身边也没有谁可以倾诉。实际上让虎杖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五条悟不会感到尴尬,况且虎杖的性格大概也不会拿这种事情作文章。伏黑惠开始唾弃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干脆不去想。
任务繁重起来后他常接触的另一个人是家入硝子。起初,家入硝子和伏黑惠独处时话题总围绕着五条悟打转,也许是因为没有办法,他们只有这一个共同话题,胜过彼此沉默。伏黑惠在家入面前脱掉T恤,露出精瘦的背,少年的身体上有斑斑驳驳的痕迹,有新有旧,旧是跌打伤,新是或深或浅的刀伤,鞭伤。这些伤口来自不同的咒灵。
他国中时期常跟人打架,原因种种且不详谈。人类很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伏黑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五条也从不干预这些,也许是因为他默认打架的时候伏黑惠会赢。
所以家入硝子指着其中一块一看便知道是吻痕的红斑说,五条悟?伏黑惠霎时松了口气般,立刻承认了。
我们确实是这种关系。少年缓缓地把衣服穿回身上。家入小姐,这件事只有你知道,以及我知道,对吧。
家入叹了口气:“我和五条同学四年,当年他自称无敌,骄傲不可一世,其实没有现在这么能打。那个时候的无敌是他无视世俗眼光的一种本领。”
伏黑便知道她是应下了保守秘密的事。
后偶然他们再次独处,家入问,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伏黑自嘲一般笑了笑,立刻否认了:“五条老师于我有恩,我在用我的方式报答。”
长达九年的监护很快在这所学校里早就不是秘密。他被迫去回忆和五条悟第一次见面的事情,追问这件事的人其实是禅院真希。伏黑惠结结巴巴地编排回答:“也就是那天他到我学校门口来找我,问我是不是伏黑惠,然后给我讲了禅院家买下的事情……我决定不到禅院家去,所以五条老师帮助了我很多一直到现在。”
故意略过许多部分缄口不言,然后轻描淡写概括了一切:“五条老师是我的恩人。”
是不会拒绝我献身的恩人。
伏黑惠很难不去回忆第一次接吻是谁先靠近谁。明明津美纪那个时候中了诅咒昏迷不醒,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只和自己隔着一堵玻璃的墙。他颤抖着声音问五条悟,如果成为咒术师会怎样。五条悟说会死。
到底是要死的,是不是当初我带津美纪一起回禅院家,津美纪现在不会躺在这里面。
五条悟愣住。他这一瞬间在脑子里组织了很多语言,像是如果你当初做出另一种选择那津美纪就失去了露出笑容的能力,你不该把津美纪被诅咒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最后他说,对不起,是我这个监护人不够尽责。
伏黑惠是怎样回答的?他说,这不是你的错。然后踮起脚,用轻轻吻了五条悟的嘴唇。他说五条老师,你这些年来一直都做得很好。
五条悟没有推开他,顺着伏黑惠的动作吻回来,日后亲上加亲。
第一回在路上被搭讪说“你是伏黑惠小弟弟吧”,那个时候完全没想到关系后面会有这样令人意外的展开。五条悟行事的风格是很风风火火的,他跑到伏黑惠小学门口堵人,带来一些伏黑惠想象力所不能及的消息。之后没多久,也许不到三天,就带伏黑惠去市役所办理了户籍手续,伏黑被指导着盖了一些手印,没几分钟后五条悟拿着一张住民票很是炫耀地给伏黑惠看:从今天起在法律层面上,我就是惠的监护人了,叫声爸爸来听听吧!
伏黑很抗拒,他说不要,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
后来和姐姐一起收拾房间,翻到五条悟买的书,觉得五条悟在市役所里让伏黑惠叫句爸爸来听可能并非玩笑话。但那是好多年以后的事情,他领会到这一层的时候,已经脱离既定轨道了。
想要荒唐地维系一生。
家入硝子也兼职讲一些咒术史和咒术理论,这门课主要是针对虎杖悠仁这样的门外汉开的,何况也不考试。他们甚至在课上公然讲五条悟的八卦。
“因为六眼的缘故嘛,”家入硝子比划着,“他本身也继承了无下限术式的关系,五条他一出生就是咒术界最强了,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有悬赏,有人花很大价钱买他的命。”
虎杖点到为止地羡慕了一句,随后问:“我也可以拥有六眼吗?”
“下辈子转生去五条家?”
“什么嘛,在讲这辈子的事情。”
气氛一时间很融洽。
“所以说,伏黑这样的也是天选咯,十种影法术什么的。”
话题突然转移到自己身上,伏黑没能很好地接住,随便应了两声。
“也就是说伏黑如果不生小孩的话,十种影法术就要,怎么说,是灭绝吧,就要灭绝了吧。”
伏黑倒也没找到有力的证据反驳他:“也许?”但是转念一想,“禅院家有不止剩我这一支,保不齐明天就有继承了十种影法术的小孩出生,我不会始终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更何况他们还总是到处去买身上有术式的小孩回家抚养,五条老师说他们家是御三家里最喜欢研究术式的家族了。”
好奇宝宝虎杖继续提问:“那无下限术式也是这样咯,通过遗传的方式继承,术式难道是隐性基因,还有概率遗传的。”
家入意味深长地看了伏黑一眼。
“谁知道呢。”她扶正自己的眼镜。
五条悟大剌剌地宣讲:这是一个神佛习合的好时代。意指神道教与佛教并不相冲突。他说:你们要知道我们所身处的国家并无确定的信仰,我们每逢节日去神社参拜,却在教堂结婚,但我们人人都是基督徒吗?并非如此,甚至我们死后埋葬进寺庙。所以我们只是在合适的时候干了合适的事情才对,同我们的信仰并无关联。咒术界有人认为信仰可以化解大部分的负面情绪,也就是诅咒咯,然而事实上也并没有明确的数据来证明这个主张,这就是知名的化解猜想。
伏黑惠心想,真的没听说过,八成又是这个没有师德的人信马由缰编出来的。毕竟他起初钻研的是如何成为一个好爸爸。
但他着实不是一个好爸爸,伏黑惠生了一场不大不小却很要命的病,这件事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了,这其中就也包括了五条悟。他有一天晚上钻进伏黑惠的被子,两个人只是很沉默地相拥而眠,五条悟被伏黑的骨头硌得发痛,才恍惚发现伏黑瘦了很多。
伏黑也不是没有积极自救过。他只身前往距离高专非常远的一间诊所挂号,前台的护士对他说,如果你的监护人不能陪同就诊的话,很抱歉我们没有办法收治你,你的情况是必须要知悉监护人的,尤其是在你还未成年的情况下。
很糟糕,20岁是一道坎,他还在跌跌撞撞奔赴的路上。没有办法,只能心不在焉地活着。整宿整宿睡不着的时候他找些书来看,心神不宁的时候他喝浓咖啡,咖啡因叫他精神紧绷呼吸困难,他咬着牙开始抄书。从创世纪抄到出埃及记,天快亮的时候钻进被子假寐。
五条有次撞破他奋力地抄写的场面,纸上写:孩子渐长,妇人把他带到法老的女儿那里,就作了她的儿子。她给孩子起名叫摩西,意思说,“因我把他从水里拉出来。”
讲点睡前故事。他被五条摁在被子里不得动弹。五条悟自顾自开始讲:十多年前甚尔从禅院家逃走,他同一名女子一见钟情,不多时就有了孩子,因为是上天的恩惠,所以给这个孩子叫惠。好景不长,女子生下惠不久便去世了,甚尔带着孩子入赘到伏黑家,后来他忘记了孩子的名字,又不负责任地死了,临死前把孩子托付给了杀掉自己的人。这个孩子明明是上天的恩惠,却格外叫他痛苦,于是这个人渣父亲最大化地利用了孩子的价值,孩子成为了他对付禅院家的最强的王牌。
十个亿对吧。伏黑打断了五条的讲述。
五条摇头,没有这么多。
我遇到了禅院家的人,在京都的时候。上个月我去了一趟京都,他们看到我在使用影法术,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五条家豢养的那条叛变的狗。五条家恐惧十种影法术对自己无敌的局势会造成不可扭转的影响,所以先下手为强将危机收为己用,亲手为狗戴上不可拆卸的口枷。
过分的称呼。
所以,五条悟。伏黑惠正色道。我真的仅仅是你豢养在身边的一个威胁吗。
初见。一个七岁的男孩子,在都外上小学一年级。五条悟见他心不在焉走路的样子,出声打招呼,那孩子抬头时,五条悟咋舌,他简直是他父亲的翻版。
你是伏黑惠小弟弟吧。五条悟说。
只有自己强大还远远不够,在探寻将来伙伴的过程中,五条悟最先找到的就是年幼的伏黑。
你要变强,至少要强到不会被我甩开太远。奇怪的大人丢下这句话就走了,没过几天又带他去入籍。
在伏黑惠并不知悉的,五条悟消失的这几天里,他用金钱同禅院家周旋,短暂地获取了十种影法术持有人的监护权。禅院家气急败坏地指责这个同他们素未谋面的本家是“能够轻而易举被收服的狗”。五条悟展开生得领域,笑眯眯地问,你们刚刚说了什么呀,能不能再讲一遍?
禅院家收了钱依然耍无赖,骚扰是必不可能少的,奈何不具有接近伏黑惠的能力,往往在就差一步的时刻被五条悟截胡,你们找惠有要紧事不需要同我这个监护人征询意见吗?
就这样守着惠一点点长大。任由爱情变质又滋生,愉悦且背德。
当年那个低着头走路的孩子已经长得足够高,他从调伏出一对玉犬,到试图召唤八握剑异戒神将魔虚罗。变得有够强大也有够疯。监护人依然在必要的时刻故作游刃有余地出现,打断被监护人的疯魔也是监护人的职责之一。
“所以,惠,这次我及时赶到了吗。”
伏黑惠不作声,沉默地让眼泪落在五条悟手背上。
在伏黑的坚持下,家入硝子陪伏黑挂了一天安定,开了屯服的药。五条悟想来探病,伏黑惠不同意,这次就是五条撒泼打滚也并不好用,伏黑破天荒地凑上前亲了五条一下:我很快就会好。
不被允许做任何事情只能睡觉未免太过无聊,家入戏谑地挑眉,要不我给你读点书?
伏黑语塞道,家入小姐,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家入也不再坚持,就讲些自己记得的好笑的事。
“我最早知道五条那家伙要领养你,还以为你是女孩子,你知道吗,五条在书店买了这样一本书,《女儿们心目中的好爸爸都是什么样子》,后来有天他很抓狂地到我面前来吱哇乱叫,惠是男孩子,伏黑甚尔那家伙生的是个儿子。我第一次见他分寸大乱。他自己都还是个小孩,现在也还是这样,有时候我觉得你会比较辛苦一点。”
伏黑惠笑。
他睡了很长的一觉。梦回和津美纪学做家务,冬天煮了甜的小豆汤,他额外烤了三块年糕,一块给津美纪,两块给五条悟。五条悟问可以不可以再加一些糖,津美纪迟疑,我觉得已经很甜了呀,伏黑惠义正辞严地拒绝说不可以。三个人在被炉里暖烘烘地踢彼此的脚。夏天,津美纪昏睡不醒,五条悟买了些丑橘来探病,讲不知火的传说:不知火本是八代海和有明海的一种海景,也就是海市蜃楼啦,在人们口口相传中成了有名的大妖怪。
津美纪什么时候会醒?五条悟摇头说,不知道,但是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惠不要操心。
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他也说了同样的话:OK,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不过你可能多少会受些委屈,要加油喔。
红海就是自那天起被分开的。神说:“要将你们从埃及的困苦中领出来,往迦南人,赫人,亚摩利人,比利洗人,希未人,耶布斯人的地去,就是到流奶与蜜之地。”摩西率以色列迷途的羔羊,举杖分海,向慈爱的地去。而伏黑惠置身于红海中央,五条悟说,剩下的就交给我,于是旱地自他脚下延展,海水向两侧分开,不论他往什么地方去,五条悟都会在岸上等他,他这才知道出了埃及也并无犹疑的必要,流奶与蜜之地也仅此一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