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魂》试管罂粟

6、六

　　“谁！谁在那里！”殷扶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见一个陌生女孩坐在叶尚疏床边，她只是有点奇怪。
　　莲儿背对着她缓缓把荷包收了回去，一翻手，掌中多了三支燕子镖。叶尚疏看在眼里，眼神中满是惊恐却什么也做不了，简直是心急如焚……“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没有知道的必要了……”眨眼间，三只镖已齐齐射向门口看上去毫无防备的殷扶风。
　　殷扶风心里还在奇怪，却只见小姑娘的手势，便知是暗器……她一抖衣袖，倏地甩出一段三尺长一尺阔的白绸，轻轻一卷，三枚暗器已全数卷入绸中“你想做什么啊？这么危险的东西小孩子怎么可以随便拿来玩？”她只当莲儿是个孩子，却完全没想到自己比她也大不过两岁。这招“飞云卷雨”是她师傅自创的技艺，专门用来对付各类暗器，扶风当年练这一抛袖的动作 就练了一年，现在用起来是完全下意识的反应。
　　莲儿本以为这种大小姐断然是弱不禁风，还在后悔一下飞了三镖，白白浪费了两个，不想这位小姐居然还会武功，而且显然还是上乘的功夫。“哼！我倒不信你能有多厉害了……”她紧接着接连发出十二，三样暗器，同时抽了剑，翻身就向扶风扑去。
　　扶风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小姑娘绝非善类，白绸一送，刚才卷入的三只燕子镖又飞射而出“叮！叮！叮！”三声，面前的三枚泛着蓝光的铁蒺藜被震飞。又一招“飞云卷雨”，殷扶风收了剩下的暗器时，莲儿的剑已然杀到眼前。她吃准殷扶风的白绸只能对付远程的攻击，自己只要近身作战，扶风是绝然没有办法的……但她万万没想到，扶风当下就又甩开白绸，在暗器丁丁当当落在石板地上的响声里，一把柔铁铸就的软剑就出现在她掌中。“你到底是什么人？”扶风一抬眼，眼神中竟是说不出的锐气。
　　莲儿当下心中一凛：“三尺软剑藏素绢……你是雪山派的人？”
　　“想不到小妹妹你年纪轻轻居然也知道这个……” 扶风不禁笑道“既然知道了，那你就投降吧……我也不想伤了你。”
　　“投降？区区一个雪山派有什么了不起……”莲儿也笑了“我今天到要看看，到底是我的玉剑快，还是你的软剑利！”说罢，一侧身直刺扶风心口，扶风也出了剑，却是直对着莲儿的剑稍，一晃腕，长剑化作绕指柔，灵蛇般地纠缠上那玉剑。没等莲儿反应过来，一把短剑已动弹不得了……扶风一手持剑，趁对方略一迟疑的功夫，一脚横扫她下盘。莲儿一跃而起，避开那一腿，万万不曾想到这一跃之下却被扶风借上势，左手向上一托，右手从眼前一带，把个子矮小的女孩整个“乒！”地一声直砸在一旁的茶几上……

　　“宝‘鳞霾’宝刀”陆叶道“据我们派出追捕的人回报，贵府四小姐前日带回的人就是叶尚疏，所以还请贵府将他交给我们。”
　　殷白露啜了口茶：“如果果真如二位所说，那叶尚疏就是鄙府上的那个人，而且居然是个小偷，那我们是没有必要包庇他的。不过，即使这样，我想也应该将他先交给我们官府吧……”他微笑着，却有着说不出的魄力“江湖上的事我们向来是不喜欢插手的，不过如果是涉及到我职责之内的事，那在下就不能不管了啊……我这个吃官饭的，怎么能放着贼不抓呢?”
　　“可是……”陆叶有些急躁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断藕的眼神制止了“殷捕头的忠于职守是人尽皆知的啊……”
　　“可如果说此事我们不想报官，只想以江湖上的规矩办了，那不知道殷捕头是否还要坚持干涉此事呢？”陆断藕道“‘挽荷山庄’是向来不喜欢与官府打交道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要是不报官的话，那我们也不会干预的。不过这个人身上的伤很重，就算是罪犯也让他在我们这里养好了伤吧……”
　　“看来殷捕头是不想给人咯？”陆叶道。
　　“并非有意与你挽荷山庄为敌，我只是有一事不明，如果不能解释清楚了，两位的要求殷霜降我就没法满足了…… ”从刚才就一直在一边沉默着的殷家大少开了口。

　　莲儿一下子失了重心，就在砸上茶几的刹那间，她只有弃剑，以手撑台面，前翻出去。在翻身的同时，不忘回手“篷”地打出一团飞针。扶风没想到她会有这个变数，白绸已弃，手边没有可以接暗器的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一块用来盖琴的绸毯横里飞到，挡在了扶风面前“扑！”飞针被绸毯减了速度，扶风趁机侧闪避过了。“小姐小心！”寻声看去，小雪正站在门前，刚才情急之下，她只有把手边可以找到的东西抛出去了。“小雪，大雪……”孪生姊妹同时拔了腰间绸带中的软剑“小姐，我们来帮你……”
　　“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雪山派的人……”莲儿蹲跪在花架上，挑了挑眉“不过也是只会以多欺少而已吧……”
　　“你说什么！”小雪，大雪大怒。
　　扶风挡住她们：“我不想和你打，但你要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想做什么？”
　　“啧，麻烦……”莲儿噘起嘴“本来没说过有这么多麻烦的女人啊……我只要取了这个人的性命就可以了……”她手一指床上的叶尚疏。
　　“叶……要人的性命？你这个孩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人命是东西吗？可以说要就要的！”扶风也有些生气了。
　　莲儿反而笑了：“想说教我，你还太嫩了……你们这些软剑到底沾过多少血啊……你，从来也没有杀过人吧……你们那种名门正派的人，全是这样的，道貌岸然……”
　　“你！”扶风被激的说不出话来。
　　“看来今天是漏算了一步，我们后会有期……”小姑娘说着，从一边敞开的窗户翻了出去。
　　“别追了……”扶风阻止了想追上去的随侍姐妹“哥哥们一定知道什么的……”她脸上显现出少有的严肃表情“先帮叶大侠解了穴道……我也有事想问他。”

　　一阵桃花香气飘进来，陆叶不禁皱眉望向陆断藕。陆断藕回了他一个眼色，转而对殷氏兄弟道：“还是请将叶尚疏交给我们，不然我们实在无法回去复命，还恳请两位通融……”
　　“我从刚才就想弄明白一样事情”霜降道“刚才二位说了叶尚疏盗走了你们家的宝刀‘鳞霾’，但据我所知，这‘乞魂四器’中的‘鳞霾’早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三十年，怎么会突然成为了司徒家的传家之宝？”
　　“三十年前就是因为‘乞魂四器’才引发得那场中原武林的浩劫，正是我们家前代庄主司徒夏至老英雄与另外几个英雄一起平息的。那次事件之后，为了防止日后新一轮的争夺，他们便对外宣布四器已毁，并分别保存了其中的一样。我们司徒家收藏的就是‘鳞霾’……”陆断藕道“这本是山庄的机密，但我相信姑苏殷家定是有信有义，德高望重，所以才敢在此坦言。”
　　殷霜降不见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一收手中的折扇：“感谢二位对鄙堂的信任，对于司徒夏至老英雄当年平息的那场风波我也听说过，不过据我所知的是……”
　　“哥哥！他们是坏人！”霜降话音未落，扶风已经从堂后跑了出来“他们的同伙，刚才还想暗杀叶大哥……”
　　“胡闹！”殷霜降拍案而起，一把拉住了就直冲陆家兄弟的四妹“扶风！不得无理！”
　　扶风猛地被大哥凶狠地拉到身边，手上吃了痛，再被这么一吼，满脸的委屈：“大哥……他们真的是坏人……”
　　“四妹，陆家兄弟是‘挽荷山庄’的人，怎么会是坏人？”殷白露走过去，拉他坐下“你刚才说的什么暗杀？”
　　陆叶的脸色顿时变了。
　　“刚才，就在他们和哥哥们讲话的时候，他们的一个同伙就在后面叶大哥的房里想杀死他，幸亏我去的及时……”
　　“那是什么人？现在何处呢？”白露继续问道。
　　扶风嘟着嘴：“是个小姑娘，看上去也不过十三，四岁的豆蔻年纪，长得也讨人欢喜。却没想到身手那么毒辣，招招想置人死地，还好小雪大雪在，我才没有吃亏……”她还嫌说理不够充分，掀着被暗器划破的衣袖就给他看“虽然人跑了，但叶大哥说了，那小姑娘就是他们的同党……”
　　“那叶尚疏血口喷人，栽赃陷害！”陆叶不顾断藕的暗示争道。
　　“哈哈哈哈…… ”白露朗声笑了起来“听你说的像真的似的，我知道陆家兄弟确实还有一个义妹，似乎也确实是你说的那个年纪，但陆氏兄妹是为挽荷山庄做事的 ，怎么可能会做出暗杀这种事情来？我看一定是叶大侠他看错啦……”
　　“殷捕头所言极是，这种事绝对不会是义妹所为”陆断藕应道。
　　殷霜降展开手中的折扇，似乎是极为不经意地说：“只是不知道这个刺客现在何处，不然倒可以抓来对质一下，不过后墙一带我闲时曾依五行八卦之术布下过几道机关，不知道拿不拿得住她……”
　　他的话说的轻轻松松，但陆断藕却分明地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抬眼只见殷霜降正望着自己，眼神锐利地仿佛能揭穿这世间所有的阴谋诡计。自知今天不是他们的对手，计划已然失败，他朝陆叶使了个眼色就起身告辞“今天得见‘十泉万金’的殷家兄弟果然不同凡响，我们愿意听从你们的安排，等叶尚疏伤势恢复些了再来要人……今日就先告辞了……”
　　“那多谢二位的信任了……”殷霜降也起身还礼，一边示意下人送二人出门。
　　两人的身影消失后“哥哥！你怎么让他们就这么放走了呢？”扶风迫不及待地问。
　　“四妹，大哥这是不想和他们正面冲突，‘挽荷山庄’的司徒家肯定是出了事情，在情况不明朗的时候，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白露安抚焦躁的扶风。
　　“可是，不是要对质……”
　　目送二人远走的霜降转过身来：“扶风你什么时候见过大哥我在后墙装过机关啊？”
　　“难道大哥你刚才是……”
　　“司徒家不可能是冲着‘鳞霾’而来，找叶尚疏一定有别的原因。我刚才是用的缓兵之计，下面还要搞清楚叶尚疏到底是什么来历……刚才让扶风受了险，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陆氏兄妹的武功比我料想地高了很多，看来需要留心。”
　　白露点点头：“大哥，看来我们还有很多话要问那个叶尚疏。”
　　殷扶风看着两个哥哥，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霜降眼中那种光是自己不熟悉的，尤其在提到那个“鳞霾”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平日沉稳的大哥语调的细微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