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魂》试管罂粟

3、三

　　月华如水，映在荷池之中不住地晃动，三人在水榭中小饮小酌，莲儿和陆叶表演了过去在街上卖艺时的种种有趣把戏，叶尚疏也趁兴舞了一段醉剑，三人不知不觉间就玩到了深夜。微染几分醉意，叶尚疏在陆叶的带领下来到山庄中另一处僻静的小园“公子吩咐了，叶大侠你以后就住在这里，这园中所有的东西叶大侠都可以自行取用，如果还有什么需要都尽管和我说……”
　　“多谢，多谢……”叶尚疏连连道谢，先前的戒备已经基本松懈了。他向陆叶道了晚安，摇摇晃晃地走近屋内。“看来这司徒公子不像是个有什么阴谋的人啊……”打了个酒嗝，他就一头倒在了床上。
　　“叶……叶……大侠……”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是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声。他微微睁开眼睛，烛光中一个白色的人影在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努力定睛一看竟是那琴师正站在自己床前……叶尚疏顿时惊醒了。
　　“白，白芷！”他翻身坐起“你，你不是聋子吗？怎么能开口说话了！”吃惊不小地看着眼前黑夜中的青年。
　　白芷却不理会他的惊讶：“叶大侠，你要听我说……”
　　“你先解释清楚，不然我不会听你接下来的话的”叶尚疏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全是紧戒的神色。
　　看他一脸的不信任“好吧，长话短说，我，不是琴师，也不叫白芷。”
　　“嗯？”
　　“‘乞魂’你总知道吧……”
　　“你在说什么”叶尚疏脸上的表情在听到那两个字从他口中传出时瞬间变了变“我完全不理解……”
　　“如果我说的不错的话，是‘拾璧园’清明，谷雨两位夫人托你来杭州寻找‘潇湘’的吧……”白衣青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黄玉“是不是，让你来杭州找一个带着这块玉的人？”
　　“你……你究竟是，是什么人？”叶尚疏看到那块玉，不禁脸色大变“为什么你会有这块玉！”
　　“我叫司徒立夏，是这挽荷山庄真正的少主。”白衣青年皱了皱眉，烛光映照下的他美得更加不似凡人“我因为自幼体弱多病不能习武，又天生双耳失聪，所以父亲收养了一个弟弟取名芒种。虽然他名义上是我弟弟，实际上却大我七岁。父亲收养他是希望他能在武功上继承他的衣钵。没想到他却是个私心极重的人，总是对我多有嫉恨。直到一日，他听说家父要把江湖上盛传的‘乞魂四器’中的‘潇湘’传给我，终于……”他停了一下，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他在自己而立之年，与陆氏兄妹血洗了‘挽荷山庄’，除了我，全庄上下，连只猫都不曾剩下……”
　　“你，你说什么？”叶尚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也许因为我是个聋子，所以他觉得没有杀我的必要……他，要我亲眼看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被粉碎，并以此为乐……甚至……”他说不下去，表情是前所未见的痛苦“但，他不知道，我从六岁起就开始学唇语……”
　　“我对你们家的事毫不知情，只听你一面之词，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叶尚疏觉得自己脑中像是一盆糨糊“还有，那‘拾璧园’所托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一定要帮我，因为帮我就是帮你自己……这‘挽荷山庄’已经是个鬼窟了”说着，他从袖筒里抽出一个纸卷交给他“司徒芒种一直以为‘潇湘’就是我随身的那把古琴，却不知道‘潇湘’实际上是一份琴谱，而这琴谱如果稍加改变，就是剑谱……”
　　“剑谱！”叶尚疏大惊失色。
　　“没错，世人都在传的‘阴晴雨雪，乞魂四器’中最强的剑谱就是‘潇湘’……司徒芒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要集齐的四器中的一样，一直都在我这里……”
　　“我确实是没有想到这个……”低沉的男声从他背后传来，白衣青年却丝毫没有觉察。“看着我，‘哥哥’！ ”他一只手从后面抄起他的下颌，强扭过来，对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 “原来你会说话啊……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呢？‘哥哥’……”看着立夏的眼光瞬间晦暗了，司徒芒种满意地眯起眼来。
　　“司徒……公子……”叶尚疏完全不曾察觉司徒芒种是何时进的房间“难道，他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司徒芒种转过脸来看他，眼神轻蔑的像注视着地上的蝼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实……看来，我一直派人监视这个聋哥哥是正确的呢……呵呵，‘拾碧园’给你的密函早已被我的人截获，然后我稍加改动，又在眠花楼故意放出‘鳞霾’的风声让你乖乖前来，终于让我打探出了‘潇湘’真正的含义……莲儿的计谋果然巧妙又有趣啊……”
　　“芒种……你，你会下地狱的……”
　　“下地狱？哈哈……”司徒芒种大笑着，反掌一记扇倒立夏“就算下地狱，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要你生生世世地承受失去一切的痛苦……”话音未落，叶尚疏的剑已当胸刺到！
　　叶尚疏深深知道，此刻要挽救自己的性命，成败就在这一击了，所以就在他刚刚露出空隙的一刻，运起毕生功力以一势“长虹贯日”直刺司徒芒种……
　　“唔！”司徒芒种也许是低估了叶尚疏的实力，他不知道叶尚疏之所以可以得到快剑的名号，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出剑可以做到悄无声息，不露杀气，一般当与他对峙的人发现叶尚疏的剑的时候，就是那青冥剑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了。但是，司徒芒种却并不躲闪，他知道这一剑是虚招，如果他向一边闪避的话，等着他的，就是那下一招真正的夺命快剑了，于是，他出手了。
　　他出的是手，一把就握住了青冥剑的剑锋。司徒夏至的“擒拿手”冠绝，就是他那双手，已经可以练得如同两块铁板。薄薄的剑身在他拳中竟然动弹不得分毫。紧接着，就是一脚踢向叶尚疏胸腹。“碰！”叶尚疏左手护胸，生生接下了这一脚，他也知道，此刻，如果他弃剑的话，那只有死的更快。他也不抽剑，而是把剑柄一转，司徒芒种的手虽然可以说是如同两块铁板，但毕竟也只是如同，青冥剑细薄的剑刃虽然使不上力气，却是比寻常剑来的灵活得多，这一转把司徒芒种的手心搅得皮开肉绽。
　　“啧！”司徒芒种只得松手，向后退出三，四步“好个突然袭击的叶大侠！”
　　“彼此彼此……”说罢，叶尚疏翻身从后窗窜上屋脊。
　　“大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啊？”屋顶上三条黑色的人影，现在这个稚气未脱的童声在叶尚疏听来却是比鬼哭狼嚎更加恐怖。
　　“大哥哥，你人要走也可以，只要把命留下就行……”
　　叶尚疏闭上眼，今天，看来就是大限了……耳边杀气大盛，面前三人尚未出招，他就知道实力的差距了。但是坐以待毙不是他行事的作风，横剑在胸，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活下去。
　　“你们，退下……”说话的居然是司徒芒种。只见园中地上立着司徒芒种和司徒立夏，立夏手中一点光抵着芒种的喉管“你不是问我还有什么瞒着你们吗？我这一招袖剑，练了三年……”
　　“公子！”
　　“放叶大侠走，放他走！”司徒立夏把剑压了压“放他走！”
　　“你知道这没用的……”司徒芒种冷冷地说“除非现在你就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剑在他颈上刻出了血痕。
　　“司徒立夏！”陆氏兄妹纷纷纵身而下“你胆敢伤了公子，我决不会放过你的！”莲儿喝道。
　　“叶大侠，快走！”司徒立夏也不理会，朝着屋顶上的叶尚疏喊。
　　“司徒……立夏公子！”叶尚疏深深看了园中一眼，转身就向山中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