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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忆——分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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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阳光柔和,不强烈,碎金一样洒在身上,看过去可能有些寂寞。还好,这不是秋天,假如是秋,我想,阳光会特别的哀伤,而生命,从来都是越平凡越幸福,你能够感受到别人感受不到的东西,这就是一场不幸的开始,因为,首先,你比别人多费了很多很多的感情。感情是奢侈品,会越用越少,直到有一天垂垂老矣,我们会学会淡定,因为那些爱情,已经成为过往,永远遗失在青春里。
我到公司的时候钟晓瑞已经到了,在我对面给仙人掌浇水。我说:“钟晓瑞,你怎么每天都给她浇水?这可是仙人掌啊!”
钟晓瑞头都没抬,眼睛盯着仙人掌说:“因为我想把它灌死,再换盆文竹。”
我听了两秒钟没说话,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手却快的很,一把抢过花盆:“好了,你就当它已经死了,我拿回去防辐射了,你去买文竹吧!”
钟晓瑞在后面喊我:“桑清,你昨天怎么了?”
我也没回头看她,就直接说:“我没怎么,就是想看看星星。”
“桑清,你以前认识许陌上!”
我突然停住脚步转过头:“你说谁?”
“许、陌、上。”
“ 谁是许•••陌上?”
“就是你昨天看了两眼就犯病的那个男的!”
“哪个男的?”
钟晓瑞三步两步冲上来把仙人掌从我手中抢走:“少打马虎眼!那个连声音都在笑的男的!”
我慢吞吞的转过半个身:“不认识,但是他像一个人,一个我惦念很久的人,所以我看见他就头疼。”
钟晓瑞笑了,把仙人掌塞回我手中。
我奇怪的望着她:“你怎么了?”
“ 我喜欢他。”
我一下子被她的直接雷倒了。我笑了:“感情你以为我跟你抢意中人呢啊!呵呵呵”
钟晓瑞看看我,似笑非笑的,看的我浑身不舒服:“桑清,我第一次看见你,我就觉得有些事情会与你有关系。”
我皱了皱眉:“小瑞,你能不能不吓唬人,搞得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劫难似的。”我一边抱着花盆往外走,一边回头对着钟晓瑞说话:“小瑞你别瞎想,你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去争取,我只不过是觉得他长得特别熟悉,很熟悉而已,但是我真不认识,还是现在才知道他叫许陌上——”还没回过头,我就结结实实撞在一个人身上,花盆从我手里滑落,仙人掌葱花盆里掉出来,我一着急伸手就抓仙人掌。苍天垂爱,一把抓了个正着,只不过用力太猛,疼痛的瞬间血液从掌心流到手背,一滴一滴缓慢的流到地上。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从头上传来:“快把仙人掌放下,怎么有你这么离谱的人呢!”仙人掌被人夺走了,又安稳的落在花盆里,我抬头对上许陌上的眼睛,对了,这个人叫做许陌上。是钟晓瑞喜欢的人,他不是齐湛•••
齐湛曾经送给我一盆仙人球,他告诉我:“桑清,它可以开花。”
我说:“我可能是等不到它开花,我想我的生命不会那么的长久。”齐湛说:“桑清,你喜欢竹子么?”
“喜欢啊,爱那窗前一尾竹,风自飘渺云自疏。”
这是我们高中毕业的的聚餐。许多人在酒店了喝酒,许多人顶着稚嫩的脸喝的一塌糊涂。哭泣,欣喜,和绝望,一瞬间交织在一起。齐湛拿出这盆仙人球,送给我,并且告诉我,它可以开花。我伸手接花盆的时候心里水一样澄澈忧伤,一漾一漾的,像是要溢出来。我知道,我等不到它开花,我也等不到我的齐湛了。我要到南方去读大学,我不能喝他一起去北京,那么请让我逃的远一点儿吧,或许多给我一些时间我就可以彻悟——什么是生命。也可以明白,齐湛,他为什么不要我。
直到我看见你和卓玲玲拥抱,我都不愿意承认——你最爱的人不是我。于是我拼命的告诉自己:“我们还太年轻,我们不懂爱情,你不要我,也不能证明你日后不会爱我。”
我总是在自我逃避,我始终没有告诉自己的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爱,是无法重新来过的。
那盆仙人球被我留在家里了,我无法带着它跋涉千山,我只能任它在远离我的地方老去,或者死亡。千山之后是什么,我当时并不自知。许多年以后,我会明白,山的那边,还是山。
我抬起头看见眼前的许陌上,一瞬间有些失神。许陌上望着我,专注又懒散的目光:“桑清,跟我来包扎。”我被他牵着走,不是手,是衣袖。
纱布一圈一圈缠在我的手上,城墙一圈一圈倒在我心里。
为什么,你不是齐湛•••
我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我像个夜游魂一样,木讷的开口:“你认识齐湛么?”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这不是有病嘛,人家怎么会然是什么齐呀湛的,人家跟你的回忆有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真是的!
但是许陌上用及其温暖带笑的声音很认真的说:“我不认识齐湛,但是我听过你自言自语的说这个名字,我长得跟他很像是不是?”
他问的从容,我反而面红耳赤起来:“呵呵,不是啊,就是一个以前的同学,很久没有联系过了,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许陌上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桑清,你答非所问,巨傻无比。不过还好,就在我一个人面前丢的人,没有别人。”
我愣在那,然后看到了门口的钟晓瑞,我听见她说:“桑清,晚上咱们喝酒去,我请客!”
许陌上回过头:“有我的份儿么?”声音里仍然是慢慢的笑意,随和的。
钟晓瑞看看他:“我们姐妹儿之间聊天,管你什么事啊,你要凑热闹一边儿找你们这群光棍儿去,公司里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许陌上摇摇头:“钟晓瑞,你再这么最不饶人,小心嫁不出去啊!”
“哼,你不要我,我就打算做尼姑去了,谁还稀罕你们这般臭男人要,切~~~”
许陌上摇了摇头:“呵呵,那还真是不稀罕。”然后仔细的在我手上打了个蝴蝶结:“好了,这两天别碰水,不然感染了就不好了,会留疤的,影响美感。”
钟晓瑞斜眼看看许陌上:“诶,你认识人家么,你就跟这儿献殷勤,你这是安得什么心啊!”
“我怎么就不认得她了,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挺熟悉的。她叫桑清,对吧!”最后这句话是看着我说的。我突然站起来,夺门而出。身后是什么光景我也管不了了,我只知道我承受不了这种回忆的凌迟。死亡,或许都没有这么可怕。
“诶,桑清——晚上喝酒啊!”
钟晓瑞的声音淹没在无限的空气里。
进了星巴克,我给自己叫了一杯卡布奇诺。奶油浓浓的化不开,咖啡在下面残喘余生。我盯着质地优美的杂志,字字入眼,没有含义。我喜欢咖啡的味道,苦,和甜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像是人生。假如人生可以这么简单,该有多美味。可以人生不是,它怎么有那么多的腐烂的味道,还会开出妖冶的花来。佛说:“勘破,放下,自在。”我是庸人。多少年来找不到出路,始终徘徊,无法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