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野》十六先生

9、九面

　　这天下午放学，许眠回到家。
　　扔下书包，跑进卧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整个人扑倒在床上。

　　在床上打了好几滚。
　　许眠撑着枕头趴在床上，她想了想，又干脆跳下床，光着脚冲进卧室。

　　等站到洗手台前，许眠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淡了很多。
　　她苦恼地抿唇。

　　又凑近去看，对着那面镜子，她指尖点了点自己额头上的那一个红红的鼓起的小包。

　　哇—
　　它是什么时候长的！

　　许眠想到下午体育课沈易铭没准也看到了自己脸上的这颗痘痘，就有种想毁灭的感觉。

　　许眠对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认真地看了几秒，随后她伸手把额头边上的碎发挠下来几缕。
　　这样刚好能挡住一点。

　　还是有点不在然。
　　许眠拨弄了两下头发。

　　不过，她好像在沈易铭面前本来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这样一想，许眠手上的动作不由地一顿。

　　现在，好像更烦了。
　　许眠轻叹了一口气。
　　手却又开始慢慢地弄起头发来。

　　楼下许奶奶在喊好吃饭了。
　　许眠对着镜子随意扫了几下蓬松着微微翘起的碎发，觉得差不多了才准备下楼。

　　许眠顺手关上卧室门。
　　刚要楼下，就看到旁边的走廊上，许橙正坐在自己房门口兴致勃勃地摆弄着一堆东西。除了那点屁股大的位置，其他全被一堆书本和玩具占得满满当当的。

　　许眠走过去，打算叫许橙一起下楼吃饭。

　　“姐！”许橙收拾得起劲，见到许眠过来求夸奖一样地抬起了小脸蛋。
　　“在干什么？”许眠看了地上这一堆大工程，挑了下眉。

　　“在找要带走的东西啊。”许橙说着。

　　是说要转学去江城的事儿。

　　她眸子闪过一道淡淡的异色，很快又像是随口一说：“不是还没想好吗。”

　　许橙埋头还在那儿找着。
　　“姐，你不想走了吗？”
　　“不知道哦。”许眠曲腿，随意找了个姿势坐下来。

　　“要是你不走，那…”
　　许橙贴上来，牢牢抱住许眠的一条小腿。
　　“我也不走了。”

　　许橙把下巴往许眠的膝盖上一搁，盯住她。
　　许眠有点好笑，伸手捏了捏许橙鼓起来的脸颊。

　　“唔—”
　　“你这脸蛋好嫩。”
　　又奶。
　　还一点瑕疵都没有。

　　许橙捧住自己两边脸，“我还小吗。”

　　何况她觉得她姐姐也很好看。
　　许橙说不上她哪里好看，但感觉许眠就是比她见过的那些人都要好看。

　　许眠看着许橙笑盈盈的样子。
　　心想确实是个小孩子。

　　做事情不考虑利弊，只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许眠卷长的睫毛扇动了下，随后像是默认了什么似地半弯地垂下。
　　她自己好像也比许橙成熟不到哪儿去呢。

　　因为沈易铭才不想走吗。
　　许眠这样问自己。

　　是吧。
　　大概是不舍得。

　　她想和他一直做同桌。
　　想离他近一点。

　　这天晚上吃饭，许眠很克制地只吃了三口甜醋小酥肉。
　　至于剩下来那碟小酥肉全进了许橙的肚子。

　　吃完饭，许眠看了会儿书，才打开电脑上了游戏。

　　刚一进去，许眠就被拉进了一个游戏战区。

　　赵欢：许姐
　　赵欢：来来来就等你了

　　许眠没客气。
　　许眠：都有谁

　　蒋丛：还是我们几个
　　蒋丛：沈哥也在

　　林：不过这回不能让你们在一个队了
　　李：你们这对同桌杀伤力太他妈的强了
　　周：想看许姐打沈哥
　　周：这俩谁会赢
　　赵欢：靠哈哈哈哈哈

　　后排和许眠混得比较熟的那几个都在那儿笑。

　　蒋丛发过来一个游戏邀请码。

　　许眠点进去，注意到沈易铭也来了。
　　这次游戏打的是个人战。

　　七个人一个战区。
　　因为留到最后的人才能获胜，因此游戏规定人物不能一直逃跑，每个人每次只有一分钟的躲藏时间，一分钟之后只能选择对战或认输。

　　游戏开始。
　　许眠拿好枪，跳下来的地方是一片涂鸦街头。这片路线很混乱，地上堆着油漆桶和倒掉的梯子，而且一不小心撞到还容易引来对手。

　　许眠刚走出去没几步。
　　一下子拉回身体，往墙后一靠。

　　锃锃两枪。
　　打到许眠背后的那面墙上。

　　许眠深呼吸一下，从墙后面闪过身去，极快地甩了个子弹给对面。

　　李：“靠…”
　　李：“靠—”
　　李：“靠！”

　　许眠连开三枪。

　　一枪扫过对手的肩膀，没打到。
　　一枪勉强打中。

　　本来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结果许眠又来一枪。
　　直接KO了对面的人。

　　赵欢隔着屏幕都听到了李蓄的一连三声的靠靠靠。
　　“好狠啊许姐哈哈哈哈哈哈！”
　　“这死的也太痛快了吧我靠。”
　　“哈哈哈哈哈—”

　　蒋丛也笑。
　　还没笑完呢，结果下秒他人没了。

　　蒋丛：“操？”
　　“这谁他妈偷袭老子！”

　　赵欢：“不好意思是我哈哈哈哈哈。”
　　“主要是你笑得太开心了，我没忍住。”

　　蒋丛：“……”
　　妈的。

　　那边，沈易铭不动声色地干掉了两个。

　　场上现在还剩赵欢许眠还有沈易铭这三个人。
　　赵欢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躺赢躺到这个份儿。
　　然后不出所料地，许眠和沈沈易铭都先挑了赵欢下手。

　　赵欢：“嗯？？？”
　　他就看着这么好欺负？

　　似乎是不信邪，赵欢一顿操作。
　　然后很快地，许眠和沈易铭直接把他堵在了一小路上。

　　赵欢：“靠…”
　　他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下秒，许眠和沈易铭就同时举起枪口对准赵欢给了他一个答案。
　　别想了，跑不掉。

　　赵欢：“%^#+$?&…”
　　已经气得在骂人了。

　　许眠偏头看了眼沈易铭。
　　沈易铭也和她对视了下。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不算太友好的目光。

　　然后，齐齐扣动扳机。

　　锃、锃—
　　相差不过零点几秒。
　　赵欢的游戏人物瞬间被爆了两次头。

　　他是招谁惹谁了呜呜呜。
　　赵欢心里默泪。
　　要么一枪没有，要么一来就来两枪。

　　等赵欢出来，蒋丛一顿嘲笑：“哈哈哈哈哈太惨了我靠…”
　　李：“爆头啊，还两次哈哈哈哈赵总你这个排场可以…”
　　赵欢破口：“妈的，也不看看老子对手是谁！”

　　“你行你上？”

　　蒋丛几个顿时一片沉默。
　　还真不行。

　　周：“现在里面是不是只剩沈哥这对同桌了？”
　　蒋丛：“我去！还真是。”
　　赵欢：“让一让，让老子这个第三名来看！”

　　“……”
　　美得你。

　　游戏页上。
　　沈易铭比许眠快了零点零二秒打中赵欢。
　　所以这一血归沈易铭。
　　许眠：又没比过。

　　沈易铭：呵
　　有点本事。

　　赵欢这一下线，场面完全成了一对一单挑。

　　许眠和沈易铭往后各自撤了一步。
　　不多不少，刚好腾出了两把枪对上的空间。

　　场边的蒋丛他们看到。
　　这默契这匹配度…
　　绝。

　　手机屏幕前，沈易铭慵懒地含了颗薄荷糖。
　　他不紧不慢地压下扳机，很有一种狩猎的感觉。

　　许眠看着黑魆魆的枪口，知道自己多半是跑不了了。
　　她的火力值没沈易铭高，加上唯一能躲藏的一分钟技能前面也用完了。
　　更重要的是，沈易铭完全把她当猎物看。

　　眼看枪膛就要被扣到最底下了。
　　“等等！”许眠忽然喊住沈易铭。

　　沈易铭勾唇：“怎么？”

　　许眠：“能不能给个痛快…”

　　沈易铭带了点坏笑地哼气。
　　他像是在考虑这件事。

　　趁着这个机会，许眠试着动了下自己的人物。
　　沈易铭却抬了下枪口，直直往许眠这儿对过来。

　　许眠不敢动了。
　　她一急，“小哥哥—”

　　沈易铭操作的指尖顿了下，旋即点了下去。
　　“没用，许眠。”

　　许眠看着自己的游戏人物被打中。
　　一串血条瞬间清零。

　　许眠表现得有点无所谓：“我也就试试看行不行。”
　　试过了，现在知道不行了。

　　沈易铭眸子藏了几分冷笑。
　　他没说什么，转而拿起桌上的半杯冷水，喝了一口。
　　喉结滚动着。

　　蒋丛又带头开了一局新的。
　　沈易铭扔了下一句：“你们玩。”
　　然后就走了。

　　许眠接着玩了几把，打得都比较随意。
　　等玩到差不多九点的时候，她关了游戏，紧接着去洗了个澡。
　　然后又刷完牙洗完脸。
　　弄好这些回来，许眠准备睡觉了。

　　许眠躺在床上翻了身。
　　睡过去前，她还迷迷糊糊地想到，明天沈易铭就要开始教她物理了。
　　也不知道他教得好不好。

　　——
　　沈易铭没想她这么多。
　　第二天许眠到教室的时候，沈易铭给了她一份物理卷子让她先做。

　　许眠大致翻了下，发现全是各个单元的考试试题。
　　“要从哪张开始做？”

　　“问你啊。”
　　说这个话时，沈易铭修长的指尖正勾着笔帽。盖上笔尖后，随手地转了几下。

　　许眠挪开那点视线。
　　她翻了一遍试卷，“那就先做加速度的。”

　　“这一块我还擅长一点。”

　　沈易铭随她。
　　“写完以后改好，我来看。”

　　许眠：“哦。”

　　转过去前，她指着沈易铭手上的语文卷子说：“你那道语文选择题选A。”

　　沈易铭淡淡地睨她。

　　许眠：“没办法，实力不允许。”

　　说完，她开始写卷子了。
　　许眠从第一题开始写。
　　第一题是问下面哪个显示了惯性原理，许眠选了个C.刹车时会感觉身体往前冲。

　　写完第二题道题，许眠又放下了笔。她坐好，看向沈易铭。
　　目光中带点认真的锋芒。

　　沈易铭挑眉，“嗯？”
　　有事？

　　许眠：“你是真心要教我的对吧。”

　　还以为什么问题呢，沈易铭扯了下唇角。
　　没说是不是。

　　“不要？”
　　说着，撑在课桌上的手就要拿开。

　　“要。”许眠想也不想地就上去抓住他。

　　沈易铭视线往下一扫，自己手臂正被许眠抓着。
　　他眼里的情绪藏得很深，看不出喜怒，就是唇角的笑没下来过。

　　沈易铭点着她，“那还不快做？”

　　“哦。”

　　许眠抬头，尽量忽视掉掌心发烫的不自然感。隔着一层校服，她像是能摸到沈易铭的手臂线条，有力又紧绷。

　　松开手前，许眠还不忘捏了几下。

　　沈易铭：“……”

　　“许眠。”

　　许眠凑近，笑着看他。
　　“我会谢你的。”

　　沈易铭嘴角噙了一抹笑意，睨她，指尖勾弄了下眉梢。

　　许眠看了他几眼，又继续去做那些物理题。
　　她边写，边在想，刚刚那好像她和沈易铭第一次手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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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狗：怎么，这么快就第一次了？
作者：……（捏紧了拳头）
评论为森么这么凉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