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野》十六先生

6、六面

　　“不是吧！”
　　下午放学时，许眠说起这件事，倪乔和陈莎莎两张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倪乔笑道：“老林是不知道你们两同桌之间不对付吗？”
　　“不对啊。”陈莎莎：“可听你这么说感觉沈易铭还是愿意教你物理的。”

　　许眠抿了下唇，“你想多了。”

　　沈易铭那是愿意吗？
　　他根本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又故意激她。

　　倪乔有些好奇：“那后来呢？”

　　后来吗。
　　许眠想了想。

　　说完那句话，沈易铭随手放好东西，然后从容不迫地走出了办公室。
　　只留给许眠一个淡漠的背影。

　　那个背影像是在说：
　　我很贵，你要不起。

　　想到这里，许眠没好气道：“就这样了。”

　　陈莎莎边走边吃着自己的半包薯片，此时才回过味儿来：“感觉好嚣张啊。”

　　“不过，眠眠，说真的，老林要沈易铭教你物理的时候，你有没有过什么想法。”

　　倪乔走到她面前，比了个手势。“就…那么一点点想法。”

　　许眠拉了下肩上的书包带，很快摇了摇头，“没有。”

　　倪乔疑惑：“真的？”

　　许眠双手抱胸，虽然不想承认，却还是说：“他除了好看，也没什么优点了。”

　　对，就是这样。
　　许眠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无非是贪图了下沈易铭的美色。

　　“……”
　　而倪乔听许眠这样子评价沈易铭，也是佩服她。

　　陈莎莎吃完一大包的薯片，上来搂过这两个人，“走啦走啦。”
　　这都走半天了，才过了一条马路，刚到艺高的操场北门。

　　许眠她们慢悠悠地走过。

　　操场上栽了一排排的香樟树，一直够到东面的篮球场边。迎着余晖，男生们的篮球打得酣畅淋漓，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欢呼。
　　而他们身后长长的影子拖出了夕阳的形状。

　　许眠很享受地眯起眼，满足地深呼吸了下。
　　风里裹挟着香樟树的清凉。

　　好像…
　　还有一点微妙的争执声。

　　陈莎莎先看到了篮球场旁边像是要动手的两帮人。
　　她哎了声，立马停住脚。“那个是陈越吗？”

　　“就一班的。”

　　倪乔跟着看过去，“好像是。”
　　但也不是很确定，于是又问下一个人：“眠眠，你觉得是吗？”

　　许眠没在意什么陈越。
　　她先是看到了肖彦也在这帮人里，又注意到对面的人狠狠推了肖彦他们一把。

　　许眠皱了下眉。
　　肖彦这个什么都没练过的，还不知道要怎么吃亏呢。

　　想到这儿，许眠连忙放下书包。
　　“我过去一下，你们不用等我。”她丢下这么一句，就往对面跑去。

　　陈莎莎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等明白过来许眠要去干什么时，都惊了。“不是啊眠眠！他们在打架！”

　　“他们这么多人，你打不过啊！”

　　许眠却已经跑远了。

　　倪乔站在原地问：“怎么办？”

　　陈莎莎：“要不找班长吧。”

　　倪乔：“不行，太远了来不及。”

　　很快，陈莎莎又想到了，“我刚刚看到沈易铭在这里打篮球。”

　　倪乔：“这…”

　　两个人沉默了几秒，然后互相确认道：“要不…试试？”

　　那边。
　　许眠跑近了才听明白两拨人在吵什么。

　　“你们现在不是不踢吗，让让我们怎么了？”
　　“说了，这球场是我们的，不让就是不让。还有少来勾搭我们班的女生，尤其是你陈越。”

　　“呵，他妈的故意找事是不是。”

　　“就故意的怎么着吧。”

　　说着两边又要动起手。
　　许眠一进来就看到几个人正架起手，相互掐成一团。
　　场面有些混乱。

　　“呦。”
　　许眠颇有兴致地走上来。

　　她这一出声，边上纠缠在一起气势正凶的两帮人下意识地朝许眠看过来。
　　见是个女生。

　　顿时愣了下。

　　“许眠？”正要上去拦架的肖彦第一时间看到了她。
　　随后心里一惊，“你怎么过来了？”

　　许眠笑了下，淡定地说：“过来看热闹。”

　　陈越用力推开对面人掐着自己衣领的手，转过来盯着她，“你就是许眠？”

　　“二班的老二？”

　　二班老二？
　　这什么中二的称呼，许眠心想她怎么不知道。

　　表面上却语气随意：“啊，是我。”

　　闻言，陈越原本一脸不屑的神情多了点皲裂。他喉咙一梗，像是没想到她这这么不害臊。

　　这时，陈越旁边的一个长相秀气的女生往前站了一步。
　　“你好，我叫施妤。我是一班班长。”她嗓音温温柔柔，睫毛弯弯的，哪里都很美。

　　笑得也恰好好处。
　　但不知道为什么，许眠就是觉得这笑有点假。

　　“你好，我叫许眠。”

　　陈越听完许眠这段极其简单的自我介绍，冷哼了声。

　　许眠却仿佛是个没事人一般。
　　这让陈越像是一拳打进棉花里，不得劲。

　　施妤微笑道：“你是沈易铭的同桌？”

　　许眠想也没想，“哦，是吧。”
　　这态度也真够随意的。
　　感觉就像在说：不过是个沈易铭。

　　在场的人看向许眠的目光不免多了几分认真的打量。

　　女生站定在风口，一头流畅的黑直短发直接给一种肆意妄为的正气。
　　她左脚跨出小半步，一双眼眸尤其透亮张扬，能挠人。

　　很有男孩子的劲头。

　　施妤却仍旧笑意柔柔的，“挺好。”

　　“行了，别废话了。”陈越的耐心快耗光了，他直接警告许眠：“这儿没你的事，你哪儿凉快哪待着去。”

　　肖彦看他那个拽样，“你怎么说话的。”

　　陈越：“就这么说，有什么问题。”

　　他目光从下往上扫过许眠，“你们二班的人是管别人闲事管上瘾了？”

　　许眠双手抱胸，冷静地反问：“不然要怎么样？”

　　她这个无关紧要的态度一下子激怒了陈越。
　　“不然我连你一块——”
　　“啊！”

　　“打啊。”
　　不等他说完，许眠一个起脚直接踩住陈越的膝盖，用力朝下一踢。

　　陈越小腿猛地一痛，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靠！许眠我艹你…！”

　　这声怒气冲冲的尖叫才让在场的其他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陈越身边的人呆了几秒，才想起扶起陈越。

　　肖彦这边的同学看许眠的目光比之前还要震惊。

　　就、没想到。
　　这个小姑娘还真能打。
　　看样子是个练过的。

　　许眠两只手插在校服外套兜里，慢悠悠地侧了下头，眼尾冷冷地勾了下，睨着地上要人帮人才一点点站起来的陈越。

　　随后，又不以为意地丢开那点视线

　　陈越气极，“你什么意思许眠？”

　　许眠：“你不行。”
　　施妤也觉得有点过了，站出来说：“许同学，你…”

　　肖彦这边一个人带头喊道：“打不打一句话吧！”
　　“对！反正我们看你们一班这几个人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陈越刚刚才吃了个闷亏，恶狠狠地说：“打！怎么不打！”

　　“尤其是你许眠，这件事我们没完。”

　　许眠站在原地，没有一点躲闪的意思。
　　好像她也要干一场。

　　肖彦有些担心地看向她。

　　许眠无所谓地耸了下肩。
　　“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你先走。”

　　肖彦：“我？”

　　“为什么？”

　　“因为你不会打架，我们这边六个对四个，完全能把对面拿下。”

　　肖彦有些无奈，“许眠—”
　　他想说自己怎么样也是个男的。

　　两边的人已经推搡起来了。
　　场面一触即燃。

　　“许眠！”陈越气势汹汹地过来，拳风扬起就要给她一个好看。

　　许眠指尖交叠揉了揉，做好准备。

　　结果这时，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个篮球，唰的一下掠过许眠的视线，重重地砸向陈越的肩膀。

　　篮球稳稳命中。
　　陈越的肩膀被猝不及防地一撞，几乎是下秒就疼了起来。

　　“靠。”
　　“这次他妈又是谁！”
　　陈越捂住肩膀，忍无可忍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人群立马安静下来。

　　许眠顿了下，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她校服领子后面蓦地被人一把揪住。

　　许眠皱了皱眉，反手就要挣扎。

　　下秒，她后脖子又是一紧。

　　“啧。”身后的人直接把许眠拎了过来，混着凉意的嗓音响起，听不出是什么好情绪。

　　“许眠。”

　　许眠呆住，一张雅痞又俊美的面孔映入眼帘。
　　“沈易铭。”
　　他怎么会在这儿！！！

　　沈易铭明摆着是懒得理她，轻飘飘地扔下一句：“你可真会惹事。”

　　许眠心绪复杂地抿了下唇。
　　她想退开一点距离，沈易铭挑了下眉，旋即又把人往后抓得更紧。

　　“喂。”许眠偏头，瞪他。

　　沈易铭眯眼，懒散地扯了下唇：“二班老二，你？”

　　“我怎么不知道。”
　　“哦。”许眠淡定极了，“也就几分钟前才当上。”

　　说完，许眠趁着这个空档把手一个往后，想夺回自己的校服领口。
　　沈易铭冷哼，指尖轻松地捏住校服领口往上一带。

　　许眠的手抓了几把空气，怎么都够不到。
　　她气得想骂人。
　　抬头正要怼他，却见沈易铭眸子压得狭长，近乎于直白地打量起自己。

　　从沈易铭这个角度看上去，许眠是真的小。

　　除去她本身那点不驯的野性和张扬气势，以及一米六几的正常身高。
　　许眠偶尔做出的动作和不带掩饰的本能反应，都多多少少能让人感觉到她像是稚气未退。
　　他拎着她，更像是在拎一个没长大的初中生。

　　许眠受不了沈易铭这种像能把自己看透了的目光。她恼羞成怒起来，使劲扯回自己。

　　“啧。”沈易铭觉得无趣，干脆把人往旁边一丢。

　　要不要这么嫌弃。
　　许眠没好气地掀了下眼皮。

　　沈易铭转头，对上不远处站着的一帮人。他视线攫住陈越那几个刺头，一下子拿出了二班老大的气势。
　　“我们二班就是爱管闲事，怎样？”

　　许眠似是意外地看向沈易铭。
　　男生拉下校服外套上的银色拉链，露出里面一件黑色T恤，气势嚣张地等着对面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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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她不只会惹事，还会惹火呢（作者小声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