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野》十六先生

5、五面

　　“压来压去别说还真是！”
　　“他俩的名字就没分开过！”

　　赵欢：“做同桌做到你们这个份上，也是绝了我靠！”
　　“哈哈哈哈哈哈—”
　　这几个人快笑岔气了。

　　许眠大概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压来压去！
　　谁？
　　她和沈易铭？

　　许眠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沈易铭。男生的锋利的眉眼倦怠地伏在帽沿的阴影下，让人看不真切。

　　蒋丛和赵欢几个笑得许眠都烦了。
　　她收回放在沈易铭那儿的视线，男生气势沉得都能滴水了。

　　许眠不理这些。
　　她一把抢过蒋丛手里的成绩单，直接自己看了起来。

　　蒋丛哎了声，还想拿回来，触及许眠这个风风火火的架势，又歇了心思。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许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成绩单上，她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年级段排名、
　　语文排名、
　　数学排名、
　　……

　　这还真是巧。
　　连许眠自己都看呆了。

　　年级段沈易铭第一，她第二。
　　语文许眠第一，他第二。数学两个人同分排第一。
　　后面的英语地理看下去不是沈易铭第一就是她第一。紧接着第二又是。

　　许眠现在知道蒋丛和赵欢那几个活宝为什么叫成这样了。

　　许眠指尖下意识地点了下鼻尖。
　　她之前和倪乔她们也就是随口一说，也没想到还真能和沈易铭压得这么难舍难分。

　　不过，话说回来。
　　许眠想起自己的物理，如果沈易铭是第一的话，那第二不就是…

　　“物理也是？”
　　身后，一道沉哑的嗓音蓦地响起，透了浓浓的沙砾质感。
　　有点痞气的尾调。

　　沈易铭走上前，他怎么不信。

　　“你什么意思？”
　　许眠心里刚刚隐约的那点期待又一下子被这人给弄没了。

　　沈易铭慵懒地掀了下眸，“你说呢？”

　　许眠脸上腾得烫了起来。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坏。

　　许眠物理不好是全班都知道的事。
　　但也不能这么当面说出来啊。
　　她不要面子的吗。

　　蒋丛笑起来，“物理啊…”
　　他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笑得背都弯了。

　　“哈哈哈哈哈——“
　　“许姐的物理…我…我都”

　　许眠都想上去打他一顿了。
　　“笑够了没，快点说。”

　　说完这句话，许眠视线下意识地掠过沈易铭。
　　见对方正掐着眼尾扫向自己，许眠总觉得有点丢脸地捏了捏拳头。

　　“哈哈哈哈许姐，你…”
　　“你物理…哈哈哈你物理倒数第一我靠哈哈哈哈哈哈…”

　　蒋丛好不容易忍着笑说完了句话。

　　许眠一听，心凉了个半截。
　　紧接着，她又想到沈易铭看透了自己刚刚那点心存妄想，还以为物理能考多高呢。
　　耳根更是烫得不像话。

　　沈易铭点着手机里的成绩单。
　　慢悠悠地说了句：“倒数第一和正数第一，头尾碰一下是又在一块了。”

　　许眠被刺了下，直接炸毛了。
　　她怼回去：“意味着你这辈子都甩不掉我。”

　　蒋丛和赵欢闻言，做作地“喔—”了声。

　　许眠把书包往自己课桌上一放，坐好。

　　沈易铭站在那儿，冷笑了声。
　　白日做梦。

　　——
　　今天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数学课。
　　老林笑着把成绩单放在讲台桌上，开始说话了。

　　“这次考试年级段前五我们班占了三个，分别是沈易铭、许眠和陆皓三位同学。”老林一脸喜色地啜了口保温杯里的茶，“年级前十我们班是七个，隔壁班呢有…”

　　“好！”
　　老林话还没说完，后排几个学生又开始带头起哄了。

　　“反正比一班好就行了！”
　　“对！”
　　蒋丛和赵欢他们鼓掌，气氛组发挥到位。

　　“但是！”老林示意他们停下，“我们班这次的物理平均分差了一班足足两分。”

　　到这里，蒋丛埋头笑得人都抖了起来。
　　他头枕在手臂上，看向许眠，欠揍地抬了下下巴，“许姐？”

　　许眠拳头硬了。
　　转头想说滚，动作一急，起来的手臂又弄了到了沈易铭的手。

　　沈易铭凉凉地掀眸，漫不经心的桃花眼挑了点坏笑，“小心点。”

　　许眠微仰头，也说得很酷：“下次一定。”
　　说完，又转回自己的那张课桌。

　　沈易铭淡淡地扫过许眠。
　　像是没把她放眼里。

　　蒋丛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林正说到了语文排名，听到下面这点细碎的笑，立马知道了是谁的。
　　“蒋丛！”

　　蒋丛举手，努力绷住笑意，“是，老师。”

　　“我们班这次语文最后一名你知道是谁吗？”
　　蒋丛纳闷：“不是我？”
　　老林劈头盖脸就骂：“那你还笑！”

　　蒋丛：“……”

　　一节课过去。
　　教室里又吵闹了起来。

　　许眠支着下巴翻了下这个学期的新课表，还好，今天没有物理课。
　　她这次物理都没考及格，估计物理老师都想全年级追杀她了。

　　倪乔从前面转头，问她作业的事情。
　　问完以后，指了指许眠的下巴。

　　“眠眠，你下巴沾上了。”

　　许眠下意识抹了把，“现在呢？”

　　倪乔凑近，“还有一点点。”

　　许眠拿出自己手机上的镜子，对着揉了几下，“又是水笔笔墨。”

　　三两下擦干净以后，许眠又趁机看了看自己的脸蛋。

　　她把镜子往上怼。
　　额头上好像又长了个红点点。

　　许眠心烦地叹了口气。

　　看着看着，许眠瞄到了镜子左边，沈易铭露出的那半侧脸。
　　许眠第一次认真地注意到，摘了帽子后，沈易铭一丛的浓密黑发，近乎野性地张扬，到了额边，又雅痞地随意耷拉着。

　　而他的脸上永远是淡淡倦懒的神色。

　　许眠点了两下镜子，把这个镜头定住。
　　旋即，保存下来。

　　“删了。”沈易铭目光放在自己的手机上，看都没看，淡淡地警告许眠。

　　许眠握紧自己的手机，“我不。”
　　“我拍我自己碍不着你。”

　　沈易铭：“不是偷看我来着？”

　　“看够了这是。”

　　许眠看到蒋丛他们打过来的目光，有看好戏的，有八卦的，还有揶揄的。
　　“呸，你好看关我什么事。”

　　许眠果断删了那张照片。

　　删掉前，她看了眼那张照片。
　　里面，沈易铭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校服外套下音隐约能看出是件纯黑T恤。
　　简单却很有感觉。
　　真是男色误人。

　　删完照片后，许眠赶紧填倪乔传下来的那张选课确认的单子。

　　临城现在的高考形势是七选三。
　　七门课里面选三门课，这三门课和语数英一起参加高考。
　　而另外几门没有选的课也是要考A、B、C不同等级的，但是不计入高考总分。

　　这也是为什么许眠的物理不好，但她总分还能排到年纪第二的原因。
　　因为她根本没选物理。

　　许眠很快地确认了单子自己要选的是历史地理和生物三门课。
　　到了填学生个人信息那一栏的时候，她抿了下唇。

　　几秒后，她写了个和别人差不多的出生年月。

　　不一会儿，单子往上传。班长到每一桌的第一排去收。

　　许眠看陆皓收好，差不多要走了。
　　才开口：“班长，我和你一起去。”

　　陆皓想她可能有事要找班主任，“好，班主任应该是在办公室。”

　　听他这么说，许眠松了口气。

　　到办公室的时候，许眠和老林说自己的单子写错了信息，重新要了一张当场填。

　　老林好说话得很，直接给了她两张。

　　许眠借了老林一边空着的办公桌，弯着腰认真地填了一遍学生个人信息。
　　填好后，才交给班主任。

　　老林带着眼镜，大致扫了几眼。看到许眠比别的学生都要小两岁的年纪时，问了句：“你这个出生年月没错吧。”

　　许眠点点头。

　　老林：“豁，怎么这么小的。”
　　按照正常年龄，许眠这时候才在读初三。

　　这么一来，老林也能想到许眠物理跟不上的原因了。
　　“不过，许眠，你这个物理真的不行。”老林又开始操心了，“我可是听你们物理老师说了，你这次物理估计连B档都不一定有。”

　　虽然许眠高考不用靠物理，但越是好的大学越要你综合能力优秀。
　　哪怕是这些只用参加等级考的科目也同样要求你有全A的水平。
　　尤其是对于像许眠这样的尖子生来说。

　　许眠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她对物理真的是没有一丁点兴趣。
　　“我下次努力？”
　　可有些事情不是光靠努力就行的。

　　老林也想到了这里。
　　很快，他又有了新点子：“你同桌不是物理很好吗？”

　　许眠：“啊？”

　　老林觉得有戏，“沈易铭，你同桌。”

　　“忘了？”

　　“没。”许眠放在校服外套兜里的拳头晃了晃。
　　怎么可能忘。
　　十分钟前才刚刚互怼过。

　　老林说：“是吧！沈同学的物理他…”

　　这时，办公室的门敲了下。
　　紧接着，旁边物理老师位置上响起了熟悉的嗓音：“嗯，我来交物理竞赛的结题报告。”

　　许眠蓦地抬头，就见沈易铭身形挺拔地站在那儿，气场冷淡。

　　老林显然也看到他了。

　　班主任哎了一声，“沈同学。”

　　“老师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许眠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下秒就听老林说：“你有空能带一带许眠的物理成绩吗？”

　　“哦？”沈易铭像是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班主任的意思。

　　老林：“你们是同桌，坐得也近，学习也都好。”

　　“我无所谓，只要许同学说一声就好。”沈易铭意有所指地点着许眠。

　　许眠：！！！
　　许眠一口回绝：“不用。”

　　沈易铭：“那没办法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许姐：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