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死对头手里后》郁等闲

5、05.折辱

　　在屋里偷听的梁陌川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他也不清楚到底是那句话让他不是滋味。

　　他摸索着解开了身上的绳索，又找到自己的衣裳穿好，最后，他披上了齐霄留给他的大氅。
　　兜兜转转，这大氅又回到了他手里。

　　这件银狐大氅确实是极好的东西，入手光滑，狐毛油润光亮。它不仅御寒能力好，手感也极佳。

　　梁陌川一下一下地顺着狐狸毛，在想齐霄为什么将它落下了。

　　是因为在齐霄眼里，这样的东西根本不算什么吗？
　　或是齐霄极讨厌他，所以不愿沾染与他相关的东西？

　　亦或者，齐霄只是怕他冷

　　这件大氅，好像还是齐霄自己从太子哪儿要来的。

　　可是，或许齐霄去要东西，不是因为喜欢，只是不愿太子和他有牵扯。

　　梁陌川乱七八糟地想着，不知自己在追寻什么样的答案，或者说……不知他希望齐霄对他抱有什么样的态度。
　　他还没想出个结果来，他的仆从到了。

　　齐霄说得不错。
　　他的仆从来得很快。

　　梁陌川没管这人，径直出了屋，然后站在院子中间打量这个小院。

　　即使雪色已经让这个院子亮眼不少，但银装素裹的小院还是那样破败。
　　即使是梁陌川，也觉得这地方太寒酸了。

　　这样寒酸的地方，梁陌川真想不明白为什么齐霄要把他弄到这儿来。

　　他静立在院中看雪景，便有人在雪景之外看他。
　　他的仆从是他来临淄之后皇帝赐的，只是个普通的、没什么见识的下人。

　　仆从看着他，忍不住感到惊艳。
　　实际上，每次有人看见他，不论是谁不论在哪，都会感到惊艳。

　　他五官生得好，既锋利又美丽，如刀斧雕刻而成的高挺鼻梁架在脸上，一下就拔高了别人接近他的门槛——这样清冷的美人，自然是不好亲近的。

　　若光是如此，倒也不足为惧，自有人来找不痛快。
　　可是他气质过于凛冽，就像终年不化的雪山上凛冽的风，他轻飘飘地看你一眼，就跟刀子刮过来似的，叫人却步。

　　你受伤了，他却是不受束缚的。

　　风能受什么束缚呢？

　　风那么无情那么冷，刀子一样地刮过去后，依然是自由的。
　　他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仆从没看过太多说，他每次被梁陌川惊艳到都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但他知道，很多人背地里给梁陌川使绊子，却极少有人直接犯到梁陌川眼睛前。
　　即使他现在什么也不是。

　　这就是他的魔力了。

　　仆从想：可是今天不一样了。

　　今天终于有人正面刚了。

　　不知屋里发生了什么，仆从总觉得梁陌川不一样了。
　　以前梁陌川眼里什么都没有，但现在不一样了。

　　仆从看看梁陌川，又看了看小院，不知出于什么想法，突然开口“安慰”道：“主子不必如此在意这个。”
　　“刚刚我同珩王殿下一起赶过来，路上积雪太深，车轮老是卡在雪里出不来，珩王殿下为了快点见到您，下了车一路走过来的。”

　　他大概是以为梁陌川已遭毒手，以为梁陌川已经成了齐霄的爱宠，所以便想借此宽慰梁陌川，意思是珩王还是很在意您的……虽然这地方破了点。

　　但您以后还是会有宠爱的！

　　梁陌川难得有些面目扭曲。
　　他最生气的是，他居然有被安慰到！

　　不过这仆从的如意算盘算是打空了，因为打从这天起，齐霄和梁陌川就再没有直接的交往了。

　　两人也不是没见过面，偶尔见上了，互相不打招呼就错身而过了。
　　除夕的时候，皇帝还特地叫了梁陌川入宫参加晚宴，但他和齐霄同处一室大半个晚上，最后也是一句话没说上。

　　开了春，连京城的流言都变了。

　　原本齐霄放话不让人动梁陌川，许多人猜测梁陌川已是齐霄的入幕之宾。
　　但是开了春，有一个说他亲耳听齐霄说，他根本不喜欢男人，甚至觉得这种男人间的事听着就恶心。

　　他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没和梁陌川发生什么。
　　可是他又不让旁人动梁陌川，那……就是有意折辱梁陌川了。

　　他一边对外宣称梁陌川是他的人不让人动，一边又对其极其不屑，连看一眼说句话都不愿，可不就是看不上，可不就是折辱吗？

　　本来众人就觉得他和梁陌川就是“死对头”，所以当他故意拿这种自己觉得恶心的事折辱梁陌川，也没人觉得有问题。

　　于是，他与梁陌川之间最后一丝微妙的联系，也终于没有了。

　　开春后又过一月，左丘部前来纳贡。
　　梁陌川都没想过自己能这么快离开，可齐霄一句“我烦他得很，一想到他在临淄我就难受”便将他送走了。

　　他随着纳贡的队伍回到部落，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后……又是五年。

　　五年后，风水轮流转，齐霄落到了他手里。

　　嗷嗷嗷，马上就是我最喜欢的情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