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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   白容的犟劲挑起了白涟的征服欲。于是,是以制造更多的偶然,更多的花前月下,更多的厮磨机会,逐渐去瓦解那道堤防的城墙。
      如何掳获人心,白涟无疑比白容更擅长。

      转眼间,红衰翠减,鹅雪盈地。
      白容挑开一席竹帘,天地皑白,窗前寒梅,梅枝下二人相依。

      所谓情爱其实不抵权势。白涟野心极大,他恋权,恋财,欲望如浩瀚大海填之不尽。

      武林盟主江城膝下独女江媛媛号称武林第一美女,却娇蛮任性,仗恃她爹的威名四处欺人。天底下的男人都入不了她的眼,唯独那个人。
      那日白雨山庄庄主四十大寿,白涟从白容房内步出,脸上犹带纵欲后的晕红,身上披了一袭银粹大氅--那是白容平日里爱穿的衣衫,白容比他稍高,因此看起来略嫌秀气了点。
      白容捞起火红狐裘追了出来,强忍下身撕裂疼痛,硬邦邦地道:“把你的东西拿走。”
      “容少主。”他弯起眼角,笑意盈盈,声音酥眉入骨,“这衣裳都脏了,你叫我怎么穿?”
      说时,手指点了点狐裘,只见其上染了一片浊液。他几不可察红了脸,不动声色将狐裘往白涟怀里放,一管玉箫自袖口滑落,嘣噔掉地。
      白容愣了愣。
      白涟弯腰拾箫,玉白指尖抚过箫身,一时兴起凑到唇边吹奏。

      冰绡冷剑玉箫寒。
      疑是故人月琴弹。
      曲终路尽飞雪散。
      把酒重吟人未还。
      独饮一觞恨意晚。
      魂断长梦回首难。

      一阙清歌拨人心弦,叫人不禁驻步聆听。

      江媛媛恰逢路过,她悄声寻问领路家丁:“那是谁?”
      家丁伏头回话:“此乃我家二少主。”
      “白涟?”
      江媛媛深深看白涟一眼,这个只需一管玉箫便教她神魂颠倒的人,让她抛弃了女儿家的矜持与尊严,甘心付出所有。

      一曲罢,白涟道:“果然是好箫。我收下了。”
      白容冲他摊开晶莹的五根手指:“还我。”
      “容少主何必这般小气。”他将箫收入囊中,眉梢一挑,“我偏不还。”
      “你……”
      他踏前一步,俯身在白容耳畔喃喃细语:“容少主若想吹箫,我随时恭候,嗯?”
      白容恼得直接给了他一耳刮子,将他的脸打偏过去。他眼底闪一瞬杀意,那种冷是极地中的寒冰,白容不觉瑟缩了一下。
      白涟又踏前一步,白容条件反射往后退,直至脊背触到墙壁,他再无退路。
      白涟的身影逼迫而来,空气骤然变得沉重。他伸手扣住他下巴,薄唇裂开,红得滴血。
      白容甚至有一瞬的错觉,他再使一分力,自己下巴会给他整个捏碎。
      “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
      他的声音极轻极柔,语调阴寒骇人。白容盯了他半晌,挂在臂弯的裘衣不小心落在了地上。

      不消几日,有人传来消息。
      明年春天白雨山庄二少主与武林盟主独女江媛媛大婚。
      白容拈棋的手指顿了顿,有什么东西在心脏上轻轻地,轻轻地刺下一记。没有流血,痛却是绵长不息。
      他不再犹豫,放下手中的棋子,落声清脆。

      窗外的二道人影愈发缠绵,渐渐融成了一道。
      白容别过眼,就看见知秋怔怔看着他,神情痴妄悲戚。
      “你看着我干什么?”
      “公子可是喜欢他?”
      白容弯唇笑,那笑容如同捣碎的湖面。他朝他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轻声道:“过来,这回我让你在上面。”
      知秋倏地睁大眼睛。
      白容一面宽衣解带,一面放柔声音:“知秋,过来。”
      知秋抿了抿唇,一步,二步,迈开步子张手将白容整个揽入怀中,眼泪止不住地潸潸而下。
      白容抚拍他的背,无声苦笑:“知秋,别哭,我心痛。”
      “公子,知秋自知自己只是个下人,配不上公子。若有来生,您能许我么?”他哽着喉咙道。
      白容沉默不语,他拉下知秋的颈项,抬头吻上泛湿眼角,舔去他的泪珠。知秋小心翼翼地将唇奉上,身体略倾,将人压在身下……

      白涟道,江媛媛不过是一颗棋子。
      白容阖目躺在榻上,没有回话。
      他不点破。
      在你心中,我,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那年依旧年少无知,根本不知道如何才是爱。直到鬓发如霜,方叹悔恨。

      白涟与江媛媛大婚当天,各路的江湖好汉不远万里赴宴,庄内一派喜气洋洋。拜毕天地,喜宴开场,各味珍馐流水而来,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白涟给前来的嘉宾一一敬酒,江媛媛相随一旁,脸上洋溢幸福的甜美笑容。
      白容一双橄榄圆眼睛直直盯住那道颀长身影,五指捏紧酒杯。
      旁边有人拉住他的衣角,一把稚气的嗓音传入耳中:“喂,你叫什么名字?”
      白容侧头看眼前约莫七、八年华的小孩,挑了挑唇角:“在问别人姓名之前应先报上自己的名字。”
      小孩紧跟应声:“我是月岚山庄少庄主南宫久,快说你的名字!”
      白容笑弯了眼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小孩瘪了嘴,气鼓鼓指控:“你骗人。”
      白容哈哈一笑:“我从未答应要告诉你,何来骗人一说?”
      小孩撒泼:“我不管,你就是骗我,呜呜呜呜……”
      白容着实拿小孩无法,便长身而起,准备回房饮酒。

      一道炽热的目光直射而来,白容警惕地看过去,隔了两三张食桌与白涟相望。白涟身着绣金针黹艳红喜服,从前散落的墨发悉数挽上耳后,露出完美的脸型,凤目柔媚,朱唇含春,身上邪气无所遁形。
      一如初见那瞬,他用一双邪眸掳获他的心。
      白容冲他打了个长揖,拂袖而去。

      夜幕笙歌,月影入凉波。酒筵歌席,觥筹交错,嘲哳细语。
      白容扶栏而饮,知秋苦口婆心地劝:“公子,莫要再喝了,伤身。”
      说时,快手掰下白容手中酒瓶,白容当即恼得把他轰了出去,怀抱白酒,不住打嗝。
      一道黑影翻墙而入,跌跌撞撞地跃上屋檐。
      “这位公子,来寒舍怎的不从大门进?”白容脸色醉红,举起流光酒杯,“也罢,大哥我今儿高兴,不与你计较。过来,同我醉饮三百杯。”
      来人步伐一滞,立在檐角,风吹拂他的月白衣袂,腰间葫芦酒壶带着迷人的碎光。

      “有刺客!!!”
      夜空中的惊叫打破了歌宴的喜庆,但很快教白涟平息。他沉声吩咐下人四处搜寻,回身安抚客人,执着新娘的手继续敬酒,眼角频频有意无意地飘到白容的橘红阁楼窗上。
      白容看了看楼下举着火把的侍卫,柔柔一笑:“现在除了我,谁也保不了你……你,真的不过来?”
      话音未落,那人已欺近,出手如风,擒住他的喉咙,声音狠厉:“你是谁?”
      白容神情依旧很随意,他道:“在下姓白,单字容。”
      那人动作稍缓,白容却突地抱住他的腰,就地一滚,将其压在了身下,长指挑起他一缕发丝:“画圣席雨,据闻你随在白涟身旁不下五年,今儿你来此作甚?”
      席雨动作一顿,手一错,一柄匕首抵住白容白皙的脖子。
      “你到底知道多少?”
      “嗯?”白容歪头,利刃立时划破肌肤,血液熏染衣襟,“什么?你不是来给他祝贺的么?”
      “……”
      “不说话?”
      “……”
      白容放开他,伏在他身上,哑着声音道:“你不说,我也不想知道,只是……”伸出手戳了戳他柔韧腰间,他立即僵了一下,恶狠狠瞪视白容。

      “少主,方才月岚山庄庄主遇刺,为了安全起见,还请少主开门让属下搜查。”门外,莫明刚正的声音响起。
      知秋喝道:“放肆!”
      莫明道:“这是二少主的命令。”
      “大胆!公子与二少主谁才是白雨山庄的继承人,你给我仔细理清楚!”
      此时,门吱呀开了,白容手指吊着坛酒,墨发披肩,雪白长袍松松垮垮挽在腰间,裸露出一片雪白肌肤,脖颈上缠住一方白纱,殷红鲜血渗了出来。他的眼神带着三分淡漠七分慵懒,冰霜一样的脸透出酡红,连声音也是平静无澜,却无端地给予人无形的压迫感:“莫明,你好大的胆子啊。”
      莫明木头脸毫无惧色,他恭谨道:“属下不敢。”
      “量你也不敢。”
      白容手指一晃,将酒壶抛了过去,扬唇微笑:“送到二少主手上,我就恕你无罪。”

      “容少主,二少主要我给您捎句话。”莫明声调依旧硬梆梆。
      白容默了一会儿,“说。”
      “尊前一曲歌,歌里千重意,赤心为君明月举。”
      白容抿了抿唇,冷冷一笑:“告诉他,他的一番美意,我心领了。”说罢,衣袖一挥,嘭地掩上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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