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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   白容十七年来从没见过白涟。
      白涟刚出生那阵子身体底子薄,高烧三日不退,看遍城里的大夫皆无起色。后一高人路经此地,出手相救,说是他体内有一股邪火,必须修炼属寒的内功方可抑制。末了,道:“二少主筋骨奇精,是块练武的料,加之在下修炼的内功正属寒性,且让他随在在下身旁十五年,性命即可无虞。”
      于是,白涟就这么被送了出去,白容连见他一面的机会也无。

      白驹过隙,光阴荏苒,一晃便是十五载的韶光。
      某日闲暇午后,白容卧在凉簟上,指间拈着颗黑棋,迟迟没有落下。他低垂的羽睫下,眸子寂寥空灵。
      知秋沏茶奉上,白容啜了口,放下茶盅。
      外头一小童奔了进来,高声呼喊:“少主,二少主回来了!”
      这一声,如同在幽潭中投一一颗小石,掀起层层涟漪。

      白涟回来了。他一袭轻纱缁衣,默默地立在庭宇的一株梅树下,袖间飘绡摇曳,带着一瓣落梅。
      白容朝他投去一眼,二人视线在空中交接。
      是一眼成魔,酿造孽果。

      ……

      入夜,房阁水雾朦胧。
      知秋跪地解下白容的衣袍,口中喃喃:“公子,别人都在传下任庄主之位非二少主莫属……二少主哪能及得上公子。”

      白涟的锋芒毕露很快得到庄内长辈们的垂爱。他在外游历多年,在奇诞凶险之地行走如探囊取物,察浮云知气象,观繁星知祸福。
      这半年来,他明里暗里地敛拢庄内的人才,培养心腹死士,勃勃野心昭然。庄主对此睁只眼闭只眼,不闻不问,实质有意将位置传与他。
      白容处事虽是圆滑通透,却无有鸿鹄之心,不是个掌权的料。
      白容无所谓,不理庄事,不计得失,成日与下人厮混捣腾,过得悠哉恣意。

      “知秋,你不懂。”白容拍了拍知秋的脑门,手臂一长,搂住他的腰,垂头吻他的眼睛,笑得流里流气,“多日不曾碰你,可是想我了么?”
      知秋白皙的脸颊微红,狭长星眸泛起水光,眼前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情欲。
      白容却是放肆一笑,推开他,径自跨入碧白浴池,修长白皙的身子浸没水中。
      “你退下。”
      知秋顿感失望,咬住红唇,退出去,掩上了门。

      水雾袅袅,如同一帘烟帐。
      白容把湿发撩到胸前,头轻轻地搁在浴池边缘,惬意地磕上眼。
      忽地脚踝一紧,一股大力自下将他扯入水池,他猝不及防,给灌了几口热水。
      混乱水流中,他看见一具略嫌单薄的身躯,以及一张模糊而惊艳的脸。那人伸出手分开水流一把擒住他的脖颈,使力将他提出水面,顶在池壁。

      白容艰难咳嗽几声,蓦地颊边一热,一把含笑的声音响起:“容少主,真巧。”
      白容盯住近在咫尺的韶美容颜,抬掌拍去,在中途被轻易架住。
      他咬牙:“滚出去。”
      “嗯?”白涟细长凤目带着凌厉的阴冷,“容少主是不是搞错了。这山庄里的所有,都已经是我的……当然,包括你。”
      “口出狂言。”白容格开他的手蹂身便要挣开桎梏,扼住脖颈的手突然松开,白涟挺身贴近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后脑用力扯住他的头发,唇瓣在他脸上流连,滑过他的鼻尖,游弋到他尖削的下巴,玉白骨感的手指更是放肆地陷入他双丘之中。
      白容身体一僵。他活了十七年,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当下恼得不顾一切以额头砸上白涟的额头,迫得他不得不松了手。

      脑子立时发晕,身体靠在池壁堪堪稳住。
      一只手臂横伸过来抓住他的头发,而后拖拽他的身体发力往池柱掼去,发出很大的闷响。
      鲜血滑过眼角,湿了睫毛。
      头发被扯起,白容的头被迫抬起,橄榄圆的眼睛依旧带着一抹不服输的气度。
      白涟道:“容少主,你这表情可叫人恨不得……”贴近他的耳畔,“把你给强奸了。”
      话毕,不理会白容的挣扎,探过头吻了上去。

      水波荡漾,春色潋潋,麝香渐浓。
      一场孽缘开幕,一段爱恨纠缠。

      白容在船舷支颐,额头突突发痛。
      知秋跪伏身侧,道:“公子,该换药了。”
      白容懒懒应声,身体稍有动作也会痛得咧嘴切齿。
      知秋轻手解下他额上纱布,一面换药一面埋怨:“公子怎的这般不小心,洗个澡也能摔得这么严重。”
      白容拨拨鱼竿,垂头看见湖面里自己额头的伤疤,轻轻哼了一声。
      这笔帐,他迟早会讨回来。

      白容自小擅酿酒,二年前在庄外开了间酒坊,隔三差五地过去瞧一瞧。
      这二日秋雨绵绵,瓦檐满水痕。
      水气蒸腾,潮气弥漫,这天愣是冷了下来。
      白容自酿酒坊出来时雨便下了,下人给他打伞,他想也不想地拒绝,迈入雨中,独享雨中的浪漫。
      起初,他以为是浪漫的。
      行人都回头瞧他,有人认出了他,问他要不要伞,他一一拒绝。再到后来,给问得烦了,索性不理不睬,自顾自地走,一任冷雨侵浸衣衫。

      远远的,他看见了白涟,缁衣轻纱,脸色红润,似乎是喝了酒。他撑着把羽白油纸伞,臂弯里搂住个娇柔美人。
      白雨山庄二少主生性风流遍身不沾叶是人尽皆知的事,与他行过鱼水之欢而没有爱上他的人,这天底下只有白容一人。
      白涟眯了眯眸子,一手推开怀中美人,阔步走到他跟前,身子一倾,整个人压到他身上,酒香萦绕鼻端。
      醉春风的酒味,白容不用分辨就闻得出来。只是压在身上的重量很沉。
      “涟少主,你醉了。”
      “嗯。”虚应一声,白涟掷下手中纸伞,回身吩咐下人莫要跟着,与白容一道并肩远去。

      雨稍霁,青石地砖湿淋滑溜,水坑处处。
      二人衣衫俱湿,行到桥头,风至,白容低头打了个冷嚏。
      白涟见状冷笑:“残弱。”
      白容微笑:“没人告诉你,只有死人才不会打嚏么?”
      白涟乜他:“看你那面相,倒真不像个人。”
      白容抖抖衣袍,一身的水珠悉数抖到白涟脸上去。
      白涟气得一把扼住他的手,眼中光火尽泄:“你是在找死么。”
      白容摇手,指指四周:“莫急,大伙儿都看着,风度要紧,风度要紧。”
      白涟往四周瞪去,那些个看戏的人一一给他瞪了开去。
      白容低头狡笑,自怀中摸出把玉骨折扇扇头发。白涟推他,道:“给我扇扇。”
      白容收扇,拿扇柄挑起他的下巴尖儿,啧啧发笑:“小娘儿们挺俊的,爷我给你扇裙子底,可好?”
      白涟脸乌云欲盖沉得能够滴墨,他长手掌住白容的腰,不容他拒绝地咬上他的唇,将他的呼吸一并夺去。

      行人都不觉住步,看着这惊世骇俗的境况。
      “你额头上的伤好了么?”白涟假惺惺抚上他的额际,完全不去搭理那些人的怪异目光。
      白容反抱他的腰,哼道:“这帐,我也一并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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