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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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汝、お願いは？』
那个声音……是什么？
『如此强烈的呼唤，以致连千年的长眠也被惊醒。既然如此，就说出你的愿望吧。』
仿佛没有止境的黑暗中浮出的光芒，温柔地照耀着这个连一根手指也无法活动的身体，用慈爱的怀抱将之包围。
我的愿望……？
我的愿望就是…………
『‘法则’不可以逆转，生命也不可能挽回。人类用来交换‘奇迹’的代价少之又少，比如：记忆，时间……』
挣扎着，用本不该还能活动的手，银发青年朝遥不可及的光芒探去。
那是温暖又冷酷的触感。
无论如何……我想活下去。
『既然如此，就用你最重要的记忆，来交换那个希望吧。』
等等……
稍等一下！如果可能的话，至少记忆……至少关于那个人的记忆，还有那温暖的过去。
如果再一次，还可以选择的话——
“想回去……”
男孩从深沉的梦境中惊醒，皮肤还残留着梦魇的寒意。不知何时伸向虚空的手，充满倦怠地收回到眼前，上面依然带着徒劳挣扎的痕迹。
如果只是梦境，感觉未免太过真实，就像是一度沉眠的记忆突然开始复苏一样。
还没有余力去仔细想想，这到底是好的兆头，抑或是糟糕的端倪，逐渐清醒过来的基尔，渐渐明白了一件事：
就如安东尼奥所说，ciborium的本质是绝对精神的“力量”。而自己，也只是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感应到那个神圣的存在，然后又偶然地被它……
用记忆交换生命？然后是时间？这未免也太奇怪了，难道说，从一开始，自己会被ciborium选中的契机就是死亡？
那么说来……阿尔弗雷德的推理之所以出现漏洞，问题就在这里：他以为用以交换生命的代价仅有一种。但实际上，早在在回到柏林之前，这个身体就已经死过一次。
那么，第一次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比“时间”还要重要的“记忆”，又是什么呢……
……等一下。
在弄清这件事之前——
“我好像被那个不良王子抓住了吧？！失去意识之前……不是说要把我交给不列颠吗？！这里……难道……”
呆呆望着双手，男孩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没被任何东西束缚——不要说拘束器，就连一根聊胜于无的绳子也没用，之前被强行戴上的项圈如今也踪影皆无。
说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朝四周望去，基尔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朴素但舒适的房间里。明净的玻璃窗户外，灰暗沉闷的天空下只有静谧的月牙形街道。
这算什么？不列颠的新花样？以那个混蛋的个性来说，这招待未免也朴素了吧？没有审讯室，没有刑具没有药物也没有手术刀……以至于普通到，令人担忧这或者是另一种更可怕的阴谋。
突然转动的门把手，让基尔如临大敌。目光快速地扫过整个房间——脸盆，毛巾，纱布，消毒水……没有哪样可以用来自卫。唯一能派上用场的，恐怕也只有……
“基尔伯特殿下？”
门口传来了充满惊诧的女性声音，正打算砸碎玻璃用以防卫的基尔，猛地转过身来。
端着餐盘的少女，肤色偏深，不像是这片大陆的种族。浓密的头发编成左右两个发辫，用红色的丝带系住。
此刻，她正用责问的眼神盯着茫然无措的男孩。
“这怎么行呢，您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啊。”放下手中的东西，少女毫无畏惧地走向愣在窗前的少年，不由分说地把他拽回到床边，“那一位大人特别叮嘱我，不能让你乱来的。”
“‘那一位大人’？”莫名其妙，简直是满头雾水。
“弗朗西斯陛下啊。”
少女理所当然的话，在男孩的心底激起了轩然大波。
好死不死偏偏是那个没节操的变态？！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神圣联盟的家伙到底想要怎么才甘心啊？！
“是安东尼奥殿下，将您的消息告诉了那位大人。殿下的意思是，与其费尽心思避开眼线，还不如让您在不列颠的土地上消失，这样他也可以……呃，原话是‘一推干净’。于是弗朗斯西陛下就做出这样的安排：在凡尔赛会议，也就是不列颠皇帝陛下不在国内期间，秘密将您救出来送到这里休养。我的名字是赛舍尔，是负责照顾您的。”
“那个变……弗朗西斯为什么非得帮我不可？”
“大人他……呃，是说，‘这样比较有趣’。哦，对了，安东尼奥殿下还叮嘱我捎话给您：‘砸坏我宝贵收藏品的罪，不要给我忘记了。而且你又欠我人情了呢，基尔伯特，下次带着项圈来道谢的话，我或许会考虑原谅你。另：现在的样子比以前可爱多了’。”
那个混蛋……总有一天要宰了他！
“基尔伯特殿下，无论如何，您还是安心休息……”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的基尔，打断了少女的关切。
“就在伦敦城内。不过您别担心，那位大人已经计划好了，等您恢复体力，就可以跟着France的商船离开。”
“汉堡笨蛋……我是说，阿尔弗雷德那家伙，也被带过来了吗？
“阿尔弗雷德少爷他……”少女极不自然地别开视线，“至今……下落不明。”
胸口深处有什么地方，剧烈地疼痛着。这种感觉，远比想象中更加强烈。
“安东尼奥殿下也没想到那位女士早被不列颠的间谍买通。”少女垂下头，轻轻地说，“一开始，殿下他只是想瞒着他比较稳妥。”
会轻易被女人骗到的笨蛋……还说什么建立国家，简直是……
“……弟弟呢？”
“诶？”因为男孩的声音太低，赛舍尔一开始没有听清，“您刚刚说什么？”
“听说阿尔弗雷德有个孪生弟弟，一直都在不列颠。他现在怎么样？”
少女不由得苦笑：“从我来到这个国家，开始服侍皇帝陛下开始，马修少爷就是那样……他一直只是睡着。”
果然，就和那不良王子说得一样。
“原来你是皇宫女仆。和我这通缉犯呆在一起，难道不会有事吗？”
“这个……”少女为难地垂下头，“其实我本来就是弗朗西斯陛下的女仆，陛下他和那个人下棋，将我输给了他……不过现在局势混乱，就算偷跑出来也不会有人注意吧。”
最后那句话让基尔心底萌生一股寒意：“‘局势不稳’又是什么意思？”
少女露出惊讶的表情，很快又醒悟过来，这个人在昏迷期间错过了重要的新闻：“Deutsches单方面出兵占领Poland之后不久，神圣联盟和露西亚便对Deutsches宣战，周边国家被迫卷入，现在已经演变成世界规模的大战，所以才有机会将殿下您救出来啊。”
Deutsches占领波兰？！
不对劲……这和那家伙说的完全不同。伊万一直想借助Deutsches之力向西扩展的呀，这样露西亚对波罗地海的控制才能更稳固。可如今为什么变成Deutsches一方的侵略？而且那家伙还和神圣联盟，而不是Deutsches联手……
莫非从一开始，瓜分Poland什么的就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引开国际舆论的关注焦点，无声无息地实现对Finland和Lithuania的完全控制？是的，为什么不早点想到……比起身在孤岛的不列颠和远离波罗的海的France，Deutsches才是露西亚向西方渗透的最终障碍啊！
男孩的手指，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的确，那是他做的出来的事。
而另一方面，失去了强大的利剑、第一骑士基尔伯特·贝什米特的Deutsches，神圣皇帝路德维希陛下，到底打算如何应对？
『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偏偏在这个时候，那个居高临下、掌控一切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
『基尔伯特，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
可以让自己任性而为的代价，到底还剩下多少？
“我……”嘴唇开合了几次，男孩才发出清晰无误的声音，“带我去见那家伙的弟弟……我想再看一眼那小子的脸。”
只要付出重要的东西，就能实现愿望，还真是方便又残酷的选择。
男孩忍不住扪心自问：若是连比时间还重要的记忆都忘掉，继续一无所能地活着，这样的虚伪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目标并没有改变，也从来不会改变。
只是在那之前，需要清算的，必须清算。
尽管赛舍尔再三劝阻，基尔还是坚持他的要求。所以她只能在得到主人许可之前，带他偷偷来到不列颠皇家医院。这个地方充满着久违的战争气息，不时被送进来的伤兵几乎占满所有的外科病房，据说市面上许多抗生素药物都已供不应求。
在这不安气氛的掩护下，男孩跟着少女来到马修·威廉姆斯的特别病房。
见到那个人之后，基尔就不得不感慨血缘的可怕。
一直安详沉睡的少年，有着和阿尔弗雷德雷同的容颜。硬要找到区别的话，就是这一位有着天使般纯洁安详的感觉。第一眼看去，基尔险些以为躺在这里的，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汉堡混蛋’。
但那是不可能的。男孩自嘲地想。那笨蛋说不定早就在哪个没人注意的角落，擅自腐烂。而依然活着的自己，就算执念换取暂时的苟延残喘，却也没办法救到其他的人。
还是说，只要祈愿足够强烈，奇迹就一定会发生？
男孩一言不发地走到床前，握住那只毫无知觉的手。
站在后面的赛舍尔不禁深深吃了一惊。
在这个惨白而又死气沉沉的病房，在这片阴云笼罩又晦暗不明的天空下，在这块即将被战火彻底摧毁的土地上，在这利欲熏心而又尔虞我诈的时代……
那安宁而神圣的光泽，会让人联想到所有一去不复返的纯净和美好……却又如此地脆弱不堪、转瞬即逝。
“给我振作点，”紧握着病人的手指，男孩用命令般的口气说，“别让我带着对那混蛋的愧疚死去。”
如此美丽，如此温柔，而又如悲伤的光晕，缓缓包围少年的身体，然后汇聚到头部的一点，最终在那里完全消失殆尽。
“基尔伯特殿下？！”
眼看着男孩突然像被抽取了灵魂一般向后倒去，少女赶紧冲上去扶住他的后背。而同一时刻，床头的仪器忽然发出了从未有过的清响。
脑波仪屏幕有变化？这个是……
不等赛舍尔明白那意味着什么，长久以来，在人们的眼中就如尸体一般毫无意义的存在——阿尔弗雷德孪生弟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纯净得毫无杂质的蓝色。
少年慢慢抬起一只手，望着插在上面的软管，稍一用力全部拔去，然后是那些接在前额的触头。他撑起身体，对着惊慌失措的少女，以及倒在她怀中的男孩微微一笑：
“基尔。”
未曾使用过的声带，发出的声音比想象中低沉，却温柔得惊人。
“看起来……给我猜中了……”
满身汗水的基尔勉强笑了一下，就从少女的手臂滑到在地。惊呼了一声，赛舍尔赶紧想要把他扶起，但另外一个惊人的现象阻止了她。
蜷缩成一团的男孩，好像正被什么难以想像的力量折磨着，挤压着。慢慢地，包裹在他身上的衣服开始松脱，不一会儿，光是一件衬衫就覆盖住他整个蜷缩的身体。
“……时间逆转，再次发生了。”
已经走下床的马修，按住手足无措的少女的肩膀以示安慰，同时将身体再次缩小的男孩抱了起来。
“马修少爷……这个……基尔伯特殿下他……”被太多的意外吓坏的少女，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放心吧，”马修腼腆地笑笑；即使是那样羞涩的笑容，也依然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哥哥的事，我全都知道。我们一直心灵相通……直到三天前为止。所以，我也知道基尔的一切。”
望着怀中失去意识的，只剩下四、五岁的男孩，少年的眼眸中现出沉重的愧疚和伤感。他垂下头，轻吻男孩汗湿的额头。
“放心吧，基尔。接下来，我会代替哥哥帮你找到恢复原状的方法……一定。”
Tbc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五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