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医生和他的工具人》秃毛喵喵

3、第 3 章 补给船和黄雀

　　离开了立原少年，森鸥外径直来到了营地的中心，这里是整个营地的核心之处，也是除森鸥外之外两个长官的的居所。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森鸥外一面等待长官回来，一面沉思。

　　做多了梦，总会让人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远处的炮火依旧，但是森鸥外还是缺少了那么几分真实感。

　　恍惚间，森鸥外仿佛看见自己终于回到国土范围内，都还没有到达东京，只是在横滨就被处罚了，整齐的走去了军政大厅，却被人推搡讥讽，到最后连行李都被人翻乱拿走，破了一个大洞的箱子里只有三两件旧衣服被留下。

　　好端端一个天之骄子，被驱逐，被嘲讽，狼狈的失去了踪影；森鸥外又仿佛看见，自己在战场上，眼睁睁的身旁的这些人九死无生，又死而复生，而自己身为医生却无能为力，辛苦治好了伤患，也只能看着他们继续奔赴战场，接着送死，然后某一天，曾经的伤患死在了外边，再也不用回来重复这种受伤养伤，接着战场拼死的闭环。

　　梦中的一切已经荒诞到了极致，可是现实中的世界更加荒诞。客观的想想，为什么他们这么多人要因为别人的利益在这里卖命呢，每天的一日三餐都不能保障，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呢？

　　异能力什么的，果然还是好生奇怪，是不是这一切都是虚梦，梦醒以后，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军医。

　　森鸥外难得处在精神脆弱期，开始质疑身边的一切，但是很遗憾，这是战场上的营地，虽然因为职位的关系不会有人来打扰他的独处，但是也不会有人能有精力来给他安抚。

　　正在这个时候，常暗岛日本方面的最高人，海军中校赤松长官出现了，男人一身风尘的从外边回来，看见森鸥外后也顾不得寒暄，猛喝两口凉水，拉着森鸥外就往外走，一面走一面急切的说话。

　　“森医生，你在这里太好了，省得我额外出去找人了。赶快和我去港口哪里。”

　　通过赤松中校的话，森鸥外才知道，原来这次的后勤补给依旧数量不多，不仅药物和食物的数量都少的可怜，就连行军打仗最为关键的枪支弹药都打了对折。

　　别的没有尚且能够对付，但是要是连武器也打折，那就真的是让他们等死了。

　　战场上的将士没有吃的还能靠着武器去捉鱼吃，但是要是连武器都没有，那就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森鸥外独自在这里坐了这么久都没人打扰，除了因为他职位的关系，还有就是因为这里的人都被赤松中将带出去接洽补给了。

　　现在赤松中将回来，正是动了和森鸥外一样的心思。

　　后勤跟不上，那手下的将士就是死路一条，将士们折损要是要是高了，他们这些当长官的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运气好点还能战死沙场，说不得能给家人留点遗泽，运气差点就是战败了被清算，手下人死光了，做将领的也要跟着倒霉，到时候不说他自己，就是亲朋好友都要跟着倒霉。

　　直接就是一个恶性循环，怎么着都没有一个出路。

　　既然那些政客不给他们留活路，那不如就自己给自己挣机会，他们如今呆在常暗岛上，物资完全仰仗运输货船，说白了就是因为他们的船只不够大。

　　常暗岛附近水域复杂，距离各个大陆也太远，他们这些人，即便是精英的异能力者，也不过能借着小船捞些海货糊弄肚子，想要离开这里去获取物资，那根本就是做梦。

　　正所谓不在沉默中灭忙，就在沉默中爆发。被逼到了这个份上，赤松中校早已经决定要干一笔大的了。

　　补给船既然不肯给他们足够的补给，那他们干脆就要打劫了补给船自己干。

　　森鸥外被中校强拉着往前走，把所有的计划都听了个全乎，按照中校的意思，是想要他跑去呵那些运输补给的人诉苦，趁机降低对方的防备，而中校他们则是要把握机会，带着手下直接拿下运输船。

　　从此以后，他们356步兵师就再不用仰人鼻息的等那一点补给了，有了大船，在加上他们有这么多的人手，不管是怎样都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森鸥外从前从来都不知道，这位严谨不喜说笑的中校大人居然这么大胆。梦中的他可是完全不知道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还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

　　可是细细想来，梦中的这个时候，补给船忽然奇怪的给了他们足量的补给，这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那群政客从来都不管他们这些平民的死活，也根本就看不上他们这些野草一样的存在，想来大抵是梦中也发生了抢劫运输船的事情，只不过是受视角限制，梦中的森鸥外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只以为是那群政客奇异的发了善心。

　　做梦的时候没有觉得，想在看来，还是现实更符合逻辑。如果说这次补给充足是因为抢劫那一切就说的过去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次抢劫，所以之后才会有长达三年的补给空白区。

　　定然是这次的举动，惹恼了东京那边负责派送物资的人，所以直到三年后东京那边官员调动了，他这边才重新过上人过的日子。

　　掌握运输船的想法没有什么错误，要是按照森鸥外的想法，他原本也是想要来找中校说这件事的，只是中校他们肯定没有想过，再过不久，他和另外一个长官就会死在战场上，甚至都来不及把补给船的事情交代下去。

　　想起梦中那没有物资补给，也没有人员填充的三年，森鸥外都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们的小船不足以支撑他们离开常暗岛，没有物资也没有武器，就只能在战火的夹缝中生存。靠天吃饭，为了生存划着小船到附近的海域捕捉些鱼虾。

　　那种日子一连生活了三年，更有甚者，即便在那些的情况下，他们这些人还需要承担天皇那边给他们拉来的怒火，一度成为各家战士的手刃目标。

　　梦中的日子太苦，而眼前的中校又太急迫，森鸥外顾不得多想，就按照中校的指挥，笑意盈盈的招待了负责运输船事宜的某位大人，哀叹着药物的匮乏。

　　席上各种哭穷恭维的花样层出不穷，真可谓是把一个平凡出身下摇尾乞怜的弱者形象演绎的生动无比，就渴求着强者能够少些压迫。

　　中校还不知道这些都是森鸥外从梦中学到的手段，只以为森医生真是一个基层出来的人，也正是因为基层的出身，才能在放下身段的时候做的这么好。还在暗自把森鸥外当做了一个好用手下，浑然不知道，在森鸥外伪装的外皮下，隐藏着怎样的野心。

　　却不知道，这些都是森鸥外在梦中，带着手下保全生命的手段。

　　在森鸥外的梦中，再过不久如今的两位长官就会死在战争中了，到了那个时候，国内一片混乱，军队也没有精力多派人过来，森鸥外就预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以医生的身份，成了356师实际上的最高职位者。

　　权利越大，责任就越大，356师虽然经过战争的洗礼，剩下的人已经很少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曾经也是一个师，上万人呢，即便再艰难也有几千张嘴需要养活。

　　中校还不知道自己会在不久之后，因为他们天皇那张嘴被欧洲超越者迁怒，也不知道自己连同副手都会死得随意，如今他正是意得志满的时刻，成功趁着森鸥外麻醉目标的时候，他带领手下轻松拿下了运输船。

　　坐在运输船的船长室，赤松中校看着身旁的二把手，两人碰杯，对着对方露出了一个大家都明白的笑容。

　　“说来我还以为你不会出现在这里呢，那个脑满肠肥的‘大人’在哪呢，你交给谁去照看他了？”

　　二把手喝着从船长室找到的红酒，嘲讽的笑了，“中校大人你可真坏啊，明知道那个森医生就是个一心医术的软弱呆子，竟然还把看顾那位大人的事情交给他，到时候这运输船连带运输官消失的事情，可就都是他的计谋了，你这是找了一个替罪羊啊！”

　　赤松中校笑笑，浑不在意二把手口中的森医生，“我也不想把他推出来的，可是现实情况你也知道，医生要是和我们一样的华族出身也就算了，我也不是不能提携他一把，可是你看看他那是个什么出身？祖上竟然就是给人当族医的，说白了就是从前的下人。

　　他要是自己立得起来，我也不至于这么坑他，可是你看看他有个什么用，来了常暗岛，看了这些战争场面后，竟然就浑浑噩噩的，也真不知道他这种人是怎么考上东京大学那种顶尖的学府的。”

　　提到东京大学，赤松中校脸上的狰狞能吓死个人，分明是用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提到森鸥外这个国家分配来的军医，可是在他们的眼底，嫉妒的情绪已经无比明显了。

　　“是啊，那群不长眼，克扣我们物资的人可恨，可是森鸥外这个医生也一样可恨，既然都是那么可恨的东西，不如就让他们一起消失。”

　　二把手笑容满面，和中校碰杯喝干净了杯中的美酒。

　　浑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一间豪华房间中，森鸥外已经用手术刀划开了那位运输官的脖颈，事情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才是站在最后的那只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