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医生和他的工具人》秃毛喵喵

2、第 2 章 贫穷的医生

　　后半夜，忙碌了一天的森鸥外躺在自己狭窄的小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一次，没有噩梦的侵扰，森鸥外一夜好眠，可是，天才蒙蒙亮，不远处就传来炮火的爆炸声，屋子一震，森鸥外立刻就醒了。

　　这里是常暗岛，是战斗的第一线，炮火的声音时长会离得很近，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有某个跑偏的炮弹会砸过来。

　　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森鸥外已经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成功进化成了现在的有条不紊。

　　飞快的披上衣服，森鸥外摸着枕头下的手木仓，收好桌上的药品，谨慎的听着营地的动静。

　　警报没有响起，也没有警员通知他紧急出手术，看来这次战斗他们356步兵师的那两个长官这次没有头脑发热的往里边掺和。

　　森鸥外也是正经上过大学，学过国际形势的，他们日本地小人多还封建，本土资源也贫乏，说句难听话，那就是块没滋没味的骨头渣。

　　即便把那群虎视眈眈的人比做饿狼，他们也看不上日本这种干巴巴的骨头渣，要不是日本伟大的天皇自己非要活得太聪明，他们这些普通的民众也不需要出来把头别在裤腰带上。

　　他们这个国家啊，白送给欧洲那些忙着打仗的国家，人家都嫌弃日本榨不出油水。巴巴的凑上来，也不过是多了那么一点炮灰。

　　人家欧洲兵打仗，吃的是黄油面包配肉罐头，而一个战壕相隔的日本兵，别说肉罐头了，能吃点热乎饭都是奢求。

　　日本兵的贫穷似乎已经成了大家都知道而且还能拿出来调侃的秘密。之前没有打仗，青壮年劳动力都还可以把精力放在农田的时候，日本人的主食就是豆子和少量的水稻，现在国家一心打仗，森鸥外都不好说他们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

　　反正对比欧洲那些吃着牛肉，兜里揣着金银的人来说，差别大的不是一星半点。

　　之前欧洲以异能者为导火索正式打起来的时候，森鸥外还没在意，一群吃着豆子人会同情吃肉的人生活不安稳吗？有人可能会，反正森鸥外不会。

　　可是别管那时候的森鸥外看上去多么冷静，说白了他也不过是一个将将二十岁的青年，当天皇站出来强调战争能给国家带来的改变是，森鸥外偷偷心动了。

　　既然也没有别的选择，那么为什么不能拼一把！

　　战争的本质是什么？不就是对有限资源的掠夺。如果真的能像天皇说的那样发展……

　　听说他们的天皇下令也要参与进战争，努力也去为国民争抢一块油水的时候，森鸥外还信了天皇的鬼话，天真的以为战争对他们的国家是有利的，乖乖顺从了游说，主动配合着参军。

　　可是事实呢？也是他森鸥外把书读到了狗肚子里。

　　他们的天皇可是直到现代还叭叭说自己是神裔来着，谎话说了多少代，人家基因里就没有说真话的遗传。多可笑他竟然信了天皇的鬼话。

　　资源的再分配确实可以通过战争来实现，但是分配资源这种大事，什么时候那么简单了，没有绝对的实力，迎接他们的只会是比现在更加凄惨的境地。

　　狭窄的房间里除了药物特有的味道，还混杂着通风不畅所带来的霉味，混杂着走廊飘来的硝烟味泥巴腥气和血腥味，简直能把鼻子逼疯。

　　这样的味道，森鸥外已经不知道闻了多久了，不管是梦里还是梦外，他似乎就合该被这样的气味包裹。

　　炮火声距离他们还远，听起来应该是欧洲那边营地，横竖影响不到自己这边，森鸥外深吸一口气，没有从屋子里出去，就这样重新躺在床铺上。

　　没有起床的欲望，森鸥外回忆着梦中会发生的未来，愈发感觉自己可怜又可笑。

　　按照梦中的发展，战争起码还会持续五年，到了五年后日本会战败，辛苦参战剩下的残兵，会带着满身疮痍回家种田，而他这个曾经备受瞩目的天才人物，则会担起政客的部分怒火，直接把军衔连同自己的行医资格一同丢掉。

　　对于医术，森鸥外是真心喜爱的，只要一想到几年之后，自己就要像是一个落水狗一样，被剥夺了行医资格，森鸥外就心痛到窒息。

　　一想到那些政客不仅会否认他未来的付出，把他像垃圾一样的赶走，甚至还剥夺他成为一个伟大医生的前途，森鸥外就恨到不行。

　　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么恶毒的人，而更可恨的是那么恶毒的人，竟然已经哄骗了一年多，要不是他侥幸做了离奇的梦，说不得就真的会沦落到那般境地。

　　眼底闪过冰冷的光，森鸥外对未来有了新的规划。

　　而在那之前，他需要先填饱咕咕叫唤的胃部。

　　屋外的炮火声已经暂时停止了，森鸥外指挥自己的异能力人偶爱丽丝，协助自己穿上了硬挺了军装。

　　既然有了想法，那么他就不再是那个平平无奇的军医副了，从今天起，他要整齐的把军装穿上身上，任谁也不能忽视他的实际职位。

　　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森鸥外扭头看向自己的异能力爱丽丝。

　　现在，在他的手里，爱丽丝还只是一个没有自己神智，只会乖乖听话打架的人偶，但是未来，他会遇见一个小姑娘，那时候爱丽丝也将会有一个模板雏形。

　　把设定爱丽丝放进自己心中的计划表，森鸥外推开房门，迈出了自己新一天的坚定步伐。

　　然而和想象的不一样，才刚踏出房门，森鸥外就迎来了意料之外的部分。

　　立原少年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一段时间了，昨天又一次消耗了森医生的药，立原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为此，一大早就等在了这里，想要为森医生做点什么。

　　“森医生！”眼看的森医生一身整齐的出来，立原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褶皱，对森医生的尊重更深了。

　　偷偷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立原立刻大步来到了森鸥外跟前，用一种献宝的语气激动得和森鸥外分享一个自己知道的好消息。

　　“运送物资的补给船到了，师长他们正组织人去搬东西呢，马上我们就能有物资了。”

　　说这话的时候，立原是纯然的快乐，浑然不知道他这一句话，就让森鸥外陷入了沉思。

　　立原走了两步，却发现森医生并没有跟上自己的步伐，而是站在原地，似乎是被他这个好消息惊喜的无法动弹了。

　　看着身材颀长，如松柏挺拔的森医生，立原对他的好感愈发的深厚了，多好的医生啊，即便在这样的条件下，也站得挺拔，穿得干净。

　　想起那件在昨夜沾上血渍的白大褂，立原心中多了一分愧疚，如果昨天他不是那么笨手笨脚，哪怕是随便换一个专业的医学助手，森医生的衣服上都不至于沾上那么多血渍，也不知道那件白大褂还能不能洗出来。

　　立原还等着森医生从惊喜中走出来，却不知道他刚刚的话语对森鸥外来说，根本就是当头一棒。

　　要是立原不说，森鸥外都差点忘了这一茬，虽然名义上，他们都是被国家供养的军人，其实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要靠自己谋生。

　　打仗从来都不是能快速见到回头钱的，打仗就是烧钱这分明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他们的天皇却仿佛是从来没有考虑过一般，很快就要下令消减他们的军需了。

　　征兵的时候，明面上政府给军人的待遇都是很好的，不仅有每天将近两斤的大米，还有诸如烟酒糖果鲜肉梅子等各式各样的东西，什么各项补贴，军功奖励，那手笔大的，当兵在国内堪称是年轻人最好的出路。

　　可是实际上可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征兵的时候话说的有多好听，现实中的生活就有多现实。政府的手笔为什么那么大，那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兑现。

　　别说是高层那所谓的更丰厚的待遇了，就是普通大兵能享有的热乎饭，森鸥外都少有能吃到的时候，出来一年多，森鸥外愣是硬生生的吃出了胃病。

　　说来都可笑，要知道森鸥外那可是东大毕业的高材生，一到部队就是师副级的高层。

　　按照规章来说，他这个等级那合该是把荤腥都吃到想吐才对，可是实际上，现在森鸥外看见荤腥确实是想吐。

　　但是想吐和想吐也不一样，理论上该有的各种罐头，森鸥外是只有在刚刚参军的时候见到过那么两回，等该来的人都被哄到了常暗岛，待遇立刻就变化了。

　　补给船带来的，再也不是宣传册上那种精美的肉罐头了。香喷喷的白米饭，成了受潮放糟的米渣，理论上的肉罐头，也成了保存不当，又腥又臭的青花鱼。

　　就连腌鱼用的盐巴，都要他们这群大头兵，自己带人去海边煮。

　　森鸥外唯一能庆幸的，就是这里的人还知道他这个医生的手金贵，没有让他也跟着一起去煮盐腌鱼。

　　可是即便如此，森鸥外也高兴不起来。他这种等级的存在，日子也就过成了这种田地，那些最基层的大头兵，真的可以说就是被欺骗了。

　　在森鸥外的梦境中，这一次的补给，是难得的一次充沛。

　　可是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这不是那群政客们良心发现，那些政客们根本就没有心，这次过后，他们将有长达三年的时间，见不到任何补给。

　　看似是久违的足量是光明的象征，实则是最后的狂欢，这次过后，他们留在日本国土内最安全地方的天皇，就会因为那张嘴而被人收拾。

　　而所有的资源，都会在未来向那群人倾斜，可是如果把有限的资源给那群政客不就是浪费吗，比起那群人，果然还是这群军人的肚子更重要。

　　摩挲着袖袋中的手术刀，森鸥外忽然看向立原少年，“你说，补给船什么时候会离开，又或者，补给船还是留下来更好吧！”

　　立原忽然被点，愣了一下，“补给船会留下？能留下的话当然很好，但是不可能的吧，好东西怎么轮得到我们。”

　　森鸥外没有对立原多做解释，只是在唇角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到时候，你们听我指挥就好。”

　　眼看着森医生在自己面前离开，立原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挠挠头。

　　错觉吗，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感觉森医生变了，整个人都变得很危险的样子。

　　难道？

　　饿疯了？

　　立原不着边际的想了想，最终只是耸肩离开，却不知道，他信任的森医生根本就不会开玩笑，那人从来都是一个行动力超强的人。

　　今夜，补给船将改名换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