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boss日行一善》罗桑浅夏

16、第 16 章

　　“他不见了，是我大意...我会找到的！不用担心，保你没事！”

　　“不用我师父，没有必要！”

　　“区区一只厉鬼...不是，我和他处理手法不一样...我会弄明白的！”

　　冯胜在和骆腾远打电话，但不耽搁他满屋子敲敲打打，严谨得仿佛一个找不到病灶的维修工人，却是暴躁款，因为他不时朝冲话筒的怒吼差点掀开天花板，虽然没几句又萎靡下去，似乎离精神病不远了。

　　他确实快疯了，从见到严余开始，属于茅山道士传统又稳固的世界观就开始天崩地裂，本来他一个出生在新中国的老小子要接受一套玄学价值观就很不容易，从小被师父耳提面命着长大，还亲身实践了十几年才有点成效，现在一个不知那颗石头蹦出来的小子告诉他其实一切都是科学。

　　科学个锤子！一个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的人有什么资格和他谈科学？

　　冯胜瞪着面前突兀出现的人捂心口，努力不让心脏从胸腔出走。

　　“你干嘛呢？弄坏了照价赔偿啊。”严余眉头紧皱，话不客气。

　　“你...”

　　特么去哪了，从哪去的，从哪出来的？！几发连珠炮还未发射，旁边的女人先声夺人——

　　“我想起来了，那个人说，要姓骆的全家死绝。”

　　.....

　　另一头：

　　骆太太愁容满面地看着幺女：“小圆，要说实话，不管是谁，总得说出来爸妈才能解决啊。”

　　“妈，我真没事...他们大惊小怪呢，谁还没个做噩梦的时候。”骆梦圆把脑袋埋在一只巨大的布偶里，拖长声撒娇，仅露出的小半张脸布满沮丧和无奈。

　　这不能说服任何人，更何况是亲眼见过那恐怖一幕的人，骆太太使了个眼色给老钟，他犹豫地拿出平板：

　　“之前一直不给你看是怕吓着你，但事已至此...这个东西你不能不看一下。”

　　骆梦圆好奇地往屏幕上瞟了一眼，只一眼就吓得往床上直缩：“这什么呀？！”

　　“这是你！”骆淮闯进来，把老钟手上的pad塞给妹妹，“还说没事？！我都好奇你怎么没把脖子扭断！”

　　骆梦圆小脸惨白，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哥哥，还是紧抿着嘴一声不吭。

　　骆淮叹了口气：“是不是夏真，你要替他隐瞒。”

　　他想来想去只有这混球，之前不知道怎么花言巧语骗的他妹妹给他做女朋友，甚至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那小子确实有张不错的脸蛋，但止步于此了。

　　“怎么可能！？”骆梦圆瞪大眼珠子，似乎难以置信自己在亲哥眼中竟然是恋爱脑。

　　“那还能有谁！”骆淮冷笑，“能让大小姐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掩护的对象，给你献殷勤的人那么多，是不是要我一个个去查。”

　　“我没有想掩护谁...”骆梦圆支支吾吾。

　　温和的谈话到此为止了，骆腾远走进来，一脸严峻地坐在骆梦圆对面，俨然形成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不管那个人是谁，你的好意都错付了，他要的不只你的命，他要我们全家的。”

　　骆梦圆震惊到失声，反应过来时脱口道：“不可能！”

　　“果然，你知道是谁。”

　　她焦灼地绞着衣摆：“是严余说的？他什么时候成道士了？”

　　“不是他...”骆腾远深吸了口气，“是附在你身上的...那个鬼说的。”

　　“.....”

　　小丫头明显六神无主，她没处理过这种情况，脑子里一个声音在说不信，破四旧都破了多少年了，另一个声音又在说万一是真的呢，她要是真的把家里人害死该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骆梦圆声音里染了哭腔，“不是她，不可能是她...万一弄错了呢...”

　　“谁！”

　　“我，我只收过她的礼物...其他人的我都扔学校的...”

　　“韩灵。”

　　骆太太脱口说出这个名字——她闺女什么都好，就是成绩糟糕，上半年带了个小姑娘来家里，说是帮忙补课的学姐。

　　她还记得那姑娘的样子，干干净净高挑漂亮，看起来就知书达理，一眼就能让人喜欢，她还暗暗高兴女儿有这么个好朋友一定不会学坏。

　　“妈！”骆梦圆一激灵，声音低下去，“没证据呢！不要乱说...她没理由害我的啊！而且她都高三了，上课考试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搞七搞八。”

　　“没理由就去找理由，去学校挨个挨个问，总能发现理由！”骆淮怒道。

　　“她要高考了！哥你不要乱来啊！”

　　“高考重要还是命重要？！啊？！”骆腾远快被女儿的不着调气死了，嗓门不自觉高起来。

　　“万一不是她呢！那不是冤枉好人！？你知道学校那些嘴碎的家伙说话多难听吗！”骆梦圆根本不怂。

　　“...她喜欢夏真。”骆淮若有所思地——学校里鲜少有不认识韩灵的人，她和严余一样是靠高分杀进来的，属于优中取优的特优生，在他们学校，这种好学生一般还兼具家境贫寒的特点，基本都是冲着超高额的奖助学金过来的。

　　成绩好，家里穷，重点是长得还漂亮，韩灵一进校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盯上，他记得自家妹子开始还觉得对方装模作样，抢了自己风头，很看不起人家，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韩灵喜欢夏真的谣言传了很久，她没有否认过，也曾有人亲眼看见她给夏真送礼物...这一切骆梦圆能不知道？

　　骆梦圆还真不知道，她一脸惊愕，仿佛他刚刚在通报太阳即将和月亮相撞。

　　“不可能不可能...夏真和她...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

　　所以，严余一来就又听到一个狗血故事。

　　主人公又是夏真。

　　被闺蜜抢男友这种事情横竖都不该发生在骆大小姐身上，但如果那个闺蜜叫韩灵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严余琢磨了就想起韩灵何许人也，模糊的记忆中有一个相当不错的印象，但果然，人不可貌相。

　　骆梦圆满脸幻灭，不知是震惊于男友可能劈腿，还是惊骇于闺蜜或许看上了她男人，稀里糊涂地交代了一切。

　　“所以她在你生日的时候送了你一个黏土娃娃。”

　　“...准确来说不止一个，而且不只在我生日送...”隔三差五就会送，韩灵手工也别好。

　　“娃娃呢？”严余看向冯胜，老小子正在沉思，他似乎也想起经手的东西里面确乎有这么个东西：

　　“烧了。”他很笃定。

　　“...残骸呢？在哪烧的。”让严余这么无语的人不多，活着的就更少，要不是他现在改行做菩萨，这家伙必定很快就能明白该说什么话，话该怎么说。

　　“云山殡仪馆，焚化炉，都成灰了，谁知道谁是谁。”

　　殡仪馆，很好——

　　严余暗暗握紧拳头，挤出笑，突然问道：“你觉得媒介还在吗？”

　　冯胜皱眉不语，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

　　“在。”

　　在场人都悚然，他们没看见说话的人。

　　骆家没人敢问声音的主人是谁，只紧张地看着严余：“严大师，怎么办？”

　　“等着呗，宿主没死，咒力不消，它会自己回来的。”

　　只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带着什么东西一起来，他想起才破解的召唤契约，突然心热难耐。

　　“那小圆...我给您在家里准备个房间？”骆太太赶紧站起来。

　　“不，”严余摇头，“她跟我走，你们的任务是去调查清楚韩灵，她的身世背景、有没有同谋，动机是什么。幕后主使不死，她就不能算真正的安全。”

　　“可是...”骆太太面露犹豫。

　　“可是什么？”严余深深叹了口气，比起冯胜的趾高气昂，他已经很有服务精神了，这些人难道真得等死到临头才知道效率吗？

　　“我和小圆一起去吧。”

　　骆淮无奈地瞥了眼严余，可是什么不是很明显吗——一个男的邀请一个女孩去家里住，这女孩还和他名义上的“哥哥”有男女朋友关系，新世纪虽然没那么讲究男女大防，可他骆家在意，没见骆腾远眉头已经能夹死苍蝇了吗？

　　“可以，食宿你们负责，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不要冒犯我的人鱼，他凶起来连我都打。”

　　兄妹俩没意见。

　　虽然骆梦圆看着这个不知为何变得高深的同学有些发憷，但现在鬼都撞了，这点也就不足为奇，以至于连他从哪搞到的人鱼都没敢问——话说“冒犯”一条人鱼，总觉得哪怪怪的。

　　骆梦圆乖巧如鹌鹑，骆淮早见怪不怪：

　　“没问题，正巧一起上学也方便。”

　　“上学？”

　　严余顿时懵逼，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十八岁，和眼前两位的关系是同学，他们同属一所名为凯麟的私立高级中学，即将同全国上千万学子一同面对激烈的高考竞争——但，读书上学这个概念一直没钻进脑，直到被骆淮提醒。

　　“小圆已经请假快一个月了，这个月的功课得请家教补上，但接下去的内容还是得回学校，她不能再不及格了，而且...韩灵也在学校，校外的事情爸妈可以负责，但校内还是我们来吧。”

　　骆淮看着严余：“你不得亲自见见她了解情况吗？”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工作——严余从高考造成的短暂恐慌中挣脱出来，摆出得体的微笑：

　　“夏真还在学校吗？”

　　“他休学了。”回答的是骆梦圆，“比我更早，应该今年都不会来学校了。”

　　那感情好，严余笑意加深，轻飘飘道：

　　“正好我也需要点时间调整，这事完了以后我和他一起休学。”

　　至于吗——骆淮震惊地看着他，复读如服毒，这是多想不开？

　　当然至于，对严余而言，有高考的人生计划已经过期上万年了，让一个精通实战的人把实践经验逆转成理论也需要时间，不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