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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回到悲摧阁的时候,王小楼可没有走前门,而是左顾右盼地从后角门溜了进来。

      每天这个时辰,他师父孤黯夜都会在前边的书堂里给孩子们讲课,书声琅琅,随着微风花香传过来,吵得王小楼头大如斗,他就不明白师父到底是哪里搭错了弦,竟然有授业解惑这口闲瘾,别人家的私塾先生开馆收徒,为的还不是赚那几个束脩钱?偏他家师父,白白地给人讲课,还浪费大好时光。

      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边,看看和自己同住的师兄苏小羽没有回来,王小楼不由得心花怒放,手脚麻利地将门窗都紧紧地掩好了,这才把包袱放在桌子上边,将外边的油布给揭开了,里边还是一层油布。

      连揭了了七八层油布以后,王小楼开始骂娘了:“奶奶的,藏的又不是你爹的屌,干嘛缠这么多层?”说话间,已然不耐烦了,用手捏捏,里边的东西软软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一气之下,顺手就把包袱扔向窗子的方向。

      在他抖手扔东西的同时,只见窗子被推开了一条缝儿,人影一闪而入。

      嘭。

      看见师兄苏小羽从窗子外边翻身进来的时候,包袱已经脱手了,王小楼呀地一声,吐了下舌头。
      这一下,正好打到了苏小羽的鼻子上,苏小羽哎呦一声,弯着腰,双手捂着鼻子,那包袱就落到地上了。

      足尖一勾,苏小羽把包袱挑起来,一手依旧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掂了掂包袱:“王小楼,你穷疯了?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偷?”

      王小楼几步过来,劈手就抢:“少废话,给我。”
      闪身一躲,苏小羽绕到了王小楼的身后,在小楼的屁股上边踢了一脚:“老实说,你是不是去苏胖子他们家找晦气了?”

      苏胖子住在是翠烟巷,翠烟巷和芙蓉街十字交叉,苏胖子在十字街口摆着猪肉铺子,王小楼第一次去那里买肉的时候,被苏胖子唬过斤两,所以王小楼始终耿耿于怀,有空闲的时候,就去寻人家的晦气。

      猝不及防之下,王小楼呦了一声,苏小羽踢得还挺疼,不由得一瞪眼:“谁有时间理那个猪头?还给我?”

      不给,告诉我哪里偷来的?

      苏小羽笑嘻嘻地,拎着包裹在王小楼的眼前晃了晃,两个人施展轻功,紫燕穿帘般,一前一后,左旋右转,在屋子里边追逐起来。

      这屋子就这么大,除了两张床以外,还有一张八仙桌,几把椅子,以及衣柜铜洗等物,本来空间就不算宽敞,两个人传来绕去,王小楼连苏小羽的衣角都抓不到,追了一会儿,也就泄了气,一屁股坐在桌子上边,气喘吁吁地翘着二郎腿:“好啦好啦,累死我了,苏小羽,我们也算同门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给我留一半儿总行了吧?”

      一撇嘴,苏小羽哼了一声:“谁稀罕你的猪下水?”

      说着,把那个包袱扔到小楼身边,小楼瞪了他一眼:“你才是猪,我啃着你的猪头,抱着你的猪腰,我……”他一边骂着苏小羽,一边腾出手来,终于扯开了包裹,那层层油布里边包裹的,却是半副下水,心肝肾都被切去了一半儿,难怪用油纸裹着,里边的血还是鲜红色,沾了王小楼一手,黏黏的。

      呸呸呸!

      王小楼连连啐了几口,心里感觉晦气,骂滋滋地:“什么狗屁唐家,真是能排场,半副下水也浪
      费这么多层油布……”

      本来看着王小楼一脸苦瓜相,苏小羽就开始在一旁笑,后来听他说这东西是从唐家偷来,苏小羽双手捂着肚子,咕咚一声笑倒在床上一边笑一边捶床:“王小楼,你居然跑到唐家偷下水,哈哈哈,要是让师父知道了,再挨一顿藤条,不知道唐家的人会不会笑死?”

      王小楼悻悻地:“笑吧笑吧,算什么兄弟,不笑唐家的人,反而来笑我。”

      想要忍着笑,可是哪里忍得住,苏小羽笑得脸上的肉都酸痛,勉强起身:“哎,你跑到人家厨房去做什么?饿了找东西吃?”

      王小楼哼了一声:“是在他们家后园的诛心亭里边弄来,真是岂有此理,”他这边抱怨着,肚子里边咕噜了起来“别说我不够兄弟,去厨房煮汤,你要不要喝?”

      一说吃东西,苏小羽也感觉饿了,他昨天晚上溜出去的时候就没有吃东西,现在已经错过了早饭时间,他们师父本就是个古怪的人,三餐定时,过了就不许吃。

      两个人又重新包好了包裹,悄悄地出门,溜到厨房里边,好在他们这个悲摧阁,常住的就他们师徒三个,平日里连个杂役粗使的人都没有,全是三个人自己做。

      厨房里边现在没有人,灶膛里边还有余火,掀开锅盖,里边只有一锅热水,王小楼嘴里边嘀嘀咕咕,抱怨师父孤黯夜实在刻板可恨,真的连一个馒头都不给他们留。

      到了砧板旁,王小楼将包裹打开,把那半副下水放到木盆中清洗,转身时,看到苏小羽一只手正往嘴里边塞包子,另一只手的手里还捏着三个。

      苏小羽也看到王小楼转身了,手腕一抖,把一个包子扔过来,小楼也不用手接,直接一张口,就叼在口中了,一边咬着一边含糊不清地:“没天理,师父藏的东西,为什么你能找到,我找不到?一样都是徒弟,你又不比我多只鸟……”

      他口中说着话,手可没有停,拎着菜刀,把内脏都切好了,扔到了锅里边,又放了很多调味的香料,这些东西全是他们师父孤黯夜从山中采来,比市面上的东西味道好很多。

      苏小羽笑嘻嘻地打断他的话:“喂,王小楼,连这个你都气?我跟了师父多长时间了?像你?三天两头就想溜,我就奇怪,悲摧阁有什么不好?”

      嘭。

      王小楼把菜刀摔在砧板上,白了他一眼:“悲摧阁有什么好?”

      又扔过来一只包子,苏小羽这次很认真地:“做人要有良心好不好?要不是师父收养我们,现在我们早就饿死了,这里管吃管穿,师父还教我们读书练武……”

      他的话,王小楼显然很不爱听:“如果是他勾搭了你娘,生下了你,是不是就更好了?”

      苏小羽噗嗤一笑:“其实,如果师父是我爹,还真的是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滚。

      王小楼气哼哼地,拽过抹布来擦手,却被苏小羽从后边伸开双臂抱住了,他用力挣开来。

      嘴唇贴着王小楼的耳朵,苏小羽嘻嘻地道:“喂,小楼,你是不是喜欢师父?”

      王小楼呸了一声:“我喜欢他个蛋。”

      伸出两根手指,苏小羽在小楼的眼前晃了晃:“左边?右边?”

      王小楼有些疑惑,不知道苏小羽在晃悠什么:“什么?左边?右边?”

      忽然一脸坏笑,苏小羽促狭地:“蛋不是得有两个吗?”

      啊。

      王小楼气得叫了一声,追着苏小羽就打,两个人闹了半晌,看到锅里边的下水汤已然开了,这次嘻嘻哈哈地过去,各自拿了一只粗瓷蓝边儿的大海碗,慢慢地盛了一碗,也没有做到桌边儿,就站在灶膛旁,吸吸溜溜地喝了个饱。

      热汤入腹,苏小羽忍不住问道:“王小楼,你不是属狗的吗?”

      咋啦?

      王小楼感觉这汤的味道,多少有点儿腥气,想是自己方才偷懒,没有把血水清洗干净,又抓了一把切好的姜蒜扔到锅里边去。

      苏小羽白了他一眼:“你都没有闻到油布上的血腥气?我放出一进屋子,就闻到里边是下水的味道。”

      哼了一声,王小楼没有吱声,他从小嗅觉就不够灵敏,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想到这儿,又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王小楼!!!

      一个很沧桑的声音,从前厅穿了过来,声音里边满是怒气。

      啪嗒。

      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吓了一跳,手中的汤碗俱都扔到地上,这是师父孤黯夜在招呼小楼,听着动静,多半儿没有什么好事儿,火烧尾巴般转身就跑,可是刚刚迈步,就听到更真切的嘶叫声,而且脚步声过来了,两个人见无处可躲,十分慌乱,还是苏小羽急中生智,拉着王小楼一下子蹿到了房梁上。

      他们两个刚刚蜷住身子,就听到师父孤黯夜怒气冲冲地到了院内,后边跟着的还有唐家的大爷唐苦。

      孤黯夜站在院子当中:“王小楼,你快点儿给我滚出来!”

      积于夙威,王小楼缩了缩脖子,又忍不住探头看了看,隔着缝隙,师父孤黯夜的手里,果然拎着那根让他多少次都痛不欲生的藤条。

      唐苦连连劝阻:“孤兄息怒,孤兄息怒!小楼也是小孩子心性,其实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

      十分愧然地摇头,孤黯夜怒道:“三公子不用替孤某遮羞,这孩子从小就沾染恶习,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都是孤某没有管教好他,这次一定不会轻饶了他。三公子,到底他偷了你什么东西?”

      迟疑了一下,唐苦道:“东西真的不值钱,只是……”

      他忽然脸色骤变,闻到了厨房里边飘出来的香气,纵身进来,一把掀开锅盖,看到锅里边尚且翻滚的汤水,不由得呆若木鸡。

      孤黯夜也跟了进来,看到唐苦神色有异:“三公子?”

      他看到锅里边煮沸了的汤,还有灶膛旁边摔碎了碗,就知道方才王小楼一定在这儿,不觉提神屏息,果然感觉到房梁上藏着人,还不是一个,他对这两个人的气息非常熟悉,除了他的两个宝贝徒弟,再也没有别人。不过这两个孩子的轻功内息都得自他的真传,此时那两个都屏气凝神,若不是他留了心,也没有注意到放上有人。

      生怕被跟着的唐苦发现了王小楼和苏小羽,孤黯夜连忙说话打乱唐苦的思绪。

      听到孤黯夜的话,唐苦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孤兄知道墨寒竹吗?”

      孤黯夜点头:“三公子说笑了,江湖上,谁人不知墨寒竹?他是卫城墨家的宗长,当年曾经独闯欢喜教,一个人,独斗欢喜教三千弟子,最后杀了欢喜教的教主,迫使欢喜教退出中原,匿踪藏南。”

      脸色灰白,唐苦摇头:“英雄休忆少年时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孤黯夜摇头:“就算是陈年往事,每每念及,也是热心沸腾,可惜孤某是江湖白丁,和这位英雄无缘相见。”

      锅中的热气,不断地翻腾。

      唐苦脸色阴沉:“怎么无缘,孤兄已经见到墨寒竹了?”

      嗯?

      孤黯夜环顾四周,并没有其他的人。

      长叹一声,唐苦用手一指:“孤兄,墨寒竹已经在锅里了,这半副脏腑,就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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