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草长莺飞的地方》静酒舟

36、时解元和苏韵美

　　时愈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想她不能再呆在苏韵美的身边了。有时候她不明白苏韵美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她以前也是因为爱情才和时解元结的婚。只是后来爱情去了哪里呢？

　　苏韵美和时解元的爱情就这柴米油盐一起被他们给吃下去了。消失在毫无希望的贫穷里。他们的爱情消失了，那么作为爱情的结晶的时愈，她的存在也就成为了一个笑话了。

　　当时愈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苏韵美已经在单方面和时解元争吵了。

　　“家里没油没米了，时愈的学费也没有着落，现在怎么办啊。。”

　　时解元没有抽烟的习惯，现在只是在一旁的坐着说道“没事，我问一下老板市场里有没有货物搬，我去搬一夜。”

　　苏韵美摔下了做饭的铲子说道“搬货搬货，你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老是这么搬货也养不活一家子啊。家里很久都没有肉吃了，时愈又瘦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她又是贫血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时解元低下了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总是任由苏韵美在哪里谩骂。

　　“你怎么那么没有本事啊，幸好家里只有一个女儿，我们家要是想白桐巷的其他人家一样四五个孩子可怎么养活。老不死的还要我多生几个，生了她来养吗？”

　　苏韵美还在谩骂，时解元低头弄自己的衣角沉默不语。

　　时愈最害怕的就是苏韵美谩骂时解元，一方面，自己的父母吵架自己好不受，还有的就是苏韵美一开始单方面的吵架了，晚上家里饭桌的气氛肯定是相当恐怖的。

　　时愈急了，走上前拉着苏韵美的手恳求道“妈妈，我晚上不吃肉了，你别再骂爸爸了。”

　　时愈自以为自己的懂事乖巧一定能换来苏韵美的理解。哪知苏韵美一把甩开她的手说道“你说不吃就不吃啊，那我呢？我不用吃吗？什么人啊，光顾着想自己。”

　　时愈那个时候很想出去买肉，但是碍于自己没有能力只能在一旁哭。苏韵美骂道“哭什么哭，你亲爹没本事只能这样了。在哭晚上连青菜都没有了。”

　　时解元一般这个是是不会管的，她只是在一旁低眉着偷偷的观察苏韵美。

　　苏韵美没有哄时愈，只是到厨房去做饭了。等时愈出来的时候，时解元已经不见了。时愈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等到苏韵美把一盘青菜炒好了之后，对时愈说道“你爸呢？叫你爸爸回来吃饭。”

　　时愈乖乖的到门口去。只是不见时解元回来，她也不敢进屋。

　　半响，时解元拎着一个袋子回来了，递给时愈说道“拿回去给你妈。”

　　时愈打开袋子一看，才知道里面是猪肉，时愈惊喜的叫出声，跑进厨房对苏韵美说道“妈妈，爸爸卖肉回来了。我们今晚有肉吃了。”

　　“什么？”苏韵美回过头来。

　　时愈满怀高兴的把袋子递给了苏韵美，心理想着这下苏韵美能高兴了吧。

　　哪里想道，苏韵美看到肉之后脸色噌的一下就变了。拿着袋子直奔时解元质问说道“谁叫你买那么多肉的，这袋子里的肉起码得有三斤多了。你一下买这么多是不过日子了吗？”

　　时解元低着头，偷偷的看苏韵美仿佛是做错事的小狗一样。最后在低声的说出一句“给家里解解馋啊。”

　　“今天解馋了，那明天呢？时解元你在怎么这么不会过日子，整天这么大吃大喝的，花光了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苏韵美越说越生气，最后直接委屈了，语气有些哽咽的说道“你一个月搬货挣多少钱你心里不清楚吗？”

　　时愈在一边小声的说道“妈妈？”

　　“你给我闭嘴。”苏韵美等着时愈说道。

　　“你为什么买这么多？”苏韵美说道。

　　时解元在一边不说话，最后苏韵美把肉摔在地上“离婚啊。”

　　后来，苏韵美和时解元真的离婚了。

　　时愈和时解远看见苏韵美在别的男人怀里的反应是不一样的。时愈看见狭小的方便，一男一女第一反应是叫妈妈。

　　苏韵美盖起被子吼道“你给我出去。”

　　时愈反应过来脑子里出现的就是白桐巷老人，男人，女人嘴里蹦出了词。然后说了出来。

　　苏韵美眼里的怒火更盛了，穿好衣服扯过衣服对着时愈喊道“谁教你的？说，谁教你这么说的？”

　　时愈只知道哭，最后，时解元来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背过身走到了门外。苏韵美眼里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和愧疚，眼神无所谓到就是这样。

　　时愈现在回忆起来，时解元并不是不敢说什么，也并不是不在意。时解元当时背好像已经塌下来了，眼里的落寞肉眼可见。以前眼里偶尔还有的光灭的干干静静连灰都不剩。

　　最后，两人很平静的离了婚。时解元把房子让给了苏韵美，最后只拎了一个背包就走了。她对苏韵美说道“时愈留给你吧？我也不知道怎么教她，怎么养，你比我熟练。”

　　时解元背着背包走出门，背影既落寞又坚决，好像踏出了这个门就在再也不回来了。

　　时愈慌了，拉着时解元的手眼里全是渴求“爸爸？”

　　时解元慢慢的松开她的手说道“时愈乖，爸爸没什么本事，你跟着爸爸以后可能没有学上，跟着你妈妈或许会有出路。”

　　说完之后双手插兜，带着定鸭舌帽微微低着头走了。没有回过一次头。那是时愈人生里第一次被抛弃。在以后的人生里，她又被抛弃了无数次。

　　房间里，传来苏韵美摔碗的声音。

　　“走，一个个都走，走的干干净净的别再回来了。”

　　时解元会走，会抛弃她，苏韵美也抛弃了她。时愈知道，总有一天，纪许也会跟自己渐渐的没有联系，就像苏韵美一样。

　　那股在她梦中的玉兰花味道她不可能留的住。只是耳边传来一声声既温柔焦急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那个声音伴随着玉兰花的香气。她跟着声音，跟着玉兰花的香气走，见见的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他的手上带着一块手表，站在玉兰树下，花开的正茂，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的身上。

　　他转过头来对着时愈温柔的笑着说道“时愈，别怕，我是纪许。”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不被抛弃的生命？他们没有没有经历过离别，没有经历过伤心，遗憾，更没有经历过后悔。

　　时愈恍惚之中仿佛听到了少管所于老师的声音。

　　“但是，生命中没有遗憾这本身就是一种遗憾。因为只要有想要完成的心愿，想要做的事情就可能会留下那么一丝丝的遗憾。如果没有，那么只能说明你无欲无求，没有任何想做的事情。这对拥有思想的人类本身就是一种缺陷。生命怎么会没有遗憾呢？人类怎么可能无欲无求呢？”

　　“于老师。”

　　对于离时愈最近的纪许，她的呓语纪许是听的最清楚的。她当即起身对时愈说道“时愈，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时愈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纪许哪张温柔充满笑脸的脸。她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纪许，你有一天会离去吗？”

　　纪许愣住了。这个时候，他可以骗时愈说“不会，我不用永远的离你而去。永远都不会，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一直都是。”

　　可惜他说不出口，他不想骗时愈。怎么可能不会离去呢？生命如同一辆辆列车，车上的乘客好比生命中遇到的人一样，上车又下车。他不可能永远的陪时愈到达坟墓的终点。

　　时愈在纪许的犹豫中眼里的期待一点点的暗了下去。没有人会在意他，时解元会抛弃她，苏韵美会抛弃，她生命里的所有亲人不要她，就连纪许也会离开她。这样被抛弃的日子，她注定要过一辈子。

　　“不会。”纪许在时愈眼里的期盼暗了下去坚决的说道“我不会离开你，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

　　她现在不想那么多了，人类有时候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对未来有过多的揣测，但是对于未来是什么确实没人说的清。既然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纪许为什么要考虑的。或许他真的能陪时愈一辈子，从以前他们一起捡落下的玉兰花就开始。

　　时愈笑了一下，安心的闭上了眼睛。这次没有任何的梦来打扰她的睡眠，她一觉睡到了天亮。

　　早上的时候，纪许在一旁睡着了。高晓冰和李亚文回房间睡了。

　　“啊啊啊啊”

　　时愈醒来的时候看见旁边赫然趴着一个人。时愈被吓得叫出了声。

　　纪许被惊醒了，醒来第一时间就是安抚时愈说道“时愈，别怕，别怕。”

　　时愈现在脑子里不记得昨晚的呓语，也不记得昨晚纪许跟自己说过什么。她现在记得只有被围住的恐惧，还有白桐巷那个昏暗的地方。只要一想起，她浑身就抖的厉害。

　　纪许也发现了，时愈现在的眼神空洞无神。对外面好像封闭了。他慢慢的靠了过去说道“时愈，别怕，我是纪许。你别害怕。”

　　时愈现在看着就像是看着一匹吃人的狼一样。

　　高晓冰开门进来，时愈害怕又是一缩。高晓冰脚步放轻了一点说道“时愈，你别害怕。我是高阿姨。”

　　纪许看着高晓冰问道“阿姨，你给时愈请假了吗？”

　　高晓冰点点头说道“已经请了。对了，你快去学校吧。晚了可要迟到了。”

　　纪许摇摇头看着眼神呆滞的时愈说道“时愈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放心，你放心，我妈妈会帮我请假的。”

　　“那怎么行。”高晓冰说道“你还是快去学校吧，耽误一节课可不得了。”

　　“没事，课后我会自己补回来。”

　　“唉，你这孩子。”高晓冰看着时愈说道“李亚文现在已经去找心里医生了，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时愈。”

　　时愈现在还缩在床上。

　　等到中午的时候，李亚文带着一名穿白大褂的人进来。她检查了一遍时愈说道“她现在完全和外界隔离开了，外人很难进的去。”

　　高晓冰着急的说道“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吧？”

　　心里医生说道“除非现在有个外界很敏感的东西刺激她。不然的话，这个状况可能会持续很久。”

　　时愈很敏感得东西，那就只有苏韵美了。可是现在上哪里去找苏韵美。而且，与其说时愈对苏韵美敏感，不如说是她害怕苏韵美。刺激完之后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高晓冰李亚文不知道怎么办，纪许也很难定夺。

　　心里医生说道“这种情况呢，我建议平时吃药治疗，因为这种情况以后可能会随时发生。”

　　纪许听了心一横。直接爬上床抓住时愈的双手。

　　“啊啊啊啊啊啊。”

　　时愈害怕的尖叫起来了，纪许抓着对时愈说道“时愈，时愈冷静一点。”

　　“啊啊啊啊”

　　时愈抱着头尖叫。

　　高晓冰看着有点心惊说道“纪许，你还是先放开时愈吧。”

　　“对啊，这时愈叫的我心肝都疼了。”李亚文说道。

　　时愈还在叫。纪许说道“时愈你醒醒。”

　　心里看着淡定的说道“我到觉得这样的刺激不错，这是最快能使她意识回笼的。”

　　“啊啊啊啊啊。”

　　时愈越喊越大声，高晓冰和李亚文都捂胸口别过了头。最后高晓冰说道“纪许，算了算了。”

　　“不行，不能算了。”纪许说道“时愈，你忘了你的目的是什么了吗？你忘了你为什么回兴南，回附中了吗？”

　　纪许对着她说道“时愈，你醒醒，看看我是谁，看看旁边的人是谁，我是纪许，旁边是高阿姨，是李叔叔。我们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长辈。”

　　少年的声音和玉兰花的香气一并进入到少女的心里，唤回了她的一丝丝神智。

　　她慢慢停止了害怕的叫喊声，抬头看向纪许，在望向高晓冰和李亚文，后者冲她点点头。

　　“纪许？”

　　“对，没错。是我，是纪许。”纪许高兴的说道。

　　随后时愈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心理医生往墙壁缩了一点。纪许说道“别怕，他只是来看看你的。”

　　心理医生摆摆说道“我先出去了。”

　　“我送你。”李亚文说道。

　　时愈现在意识回来了，纪许也下了床说道“时愈，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时愈点点头。纪许说道“放心，警察已经抓主他们了，想必以后不会敢来骚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去上学。”

　　“好。”时愈坚定的点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