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莫纳传奇之归途》一窗错晓

4、第二章（下）

　　“好了。”西恩忽然伸手止下了塞勒斯，用眼神让他闭嘴后转向了其他的人，“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得离船下水，特里加，诺斯，库仑，你们三个去叫起其它人，梅勒，你把人集中起来，按组在甲板上巡逻，蒙塔，点火，跟戈德号联系，问问那边情况怎么样。”
　　“是！”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水手们快速行动起来，西恩稍稍松了口气，看向还有些魂不守舍的人：“塞勒斯大副，跟我到船长室来一下。”
　　“是。”

　　船长室。
　　“二十年前的那次海难，并不像人们传说的那样遇到了大风暴。不知道从哪里涌来的黑色海水包围了整个舰队……” 塞勒斯舔舔干涩的嘴唇，眼睛望着着窗外墨黑色的天空，深深的陷入了回忆中，“试图离船的人全都消失在了死水里，霍德，我是看着他下去的，刚沾到那该死的东西，他就开始尖叫，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他拉上来时，他沾到水的下半身已经完全不见了……”
　　“你知道吗？”塞勒斯忽然抓住西恩的胳膊，力气大的让后者皱起了眉，“霍德当时还活着，我们围在他身边，听着他不断的惨叫，整个甲板都被他身体里流出的血给染红了，那么红，就像魔鬼的诅咒，对，是魔鬼，不是水，那是魔鬼，魔鬼！”
　　塞勒斯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咕噜声，一瞬间，西恩几乎以为自己从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看到了充满了死亡气息的世界末日……

　　被围困的第六十七天，不管食物再怎样节省，都已在半个多月前告罄。
　　船帆无力的垂在桅杆上，舵杆徒劳的划过海面，却荡不出半缕水纹，视线所及，满是直连到天际的黑色“死水”。
　　塞勒斯倚着舱壁，眯起眼睛望着遥远的地平线，努力克制住自己进食的欲望。
　　“滚开，滚！都给我让开！”有人嚎叫着从他身边跑过去，然后是接二连三的脚步声，“我才不要和你们死在一起，滚开，给我滚！”
　　塞勒斯费力地抬起头，正好看到一名水手瞪着血红的眼睛靠在船边，胡乱的挥动着手里的短刀，声嘶力竭的大声叫喊，逼退试图上前拉住他的人。
　　利诺，还是门迪亚？塞勒斯模模糊糊的想，他已经无法明确的辨认出其他人的模样，或者说，在他眼里，所有人都通通被分为能吃和不能吃两种。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时间里，周围人已经扑了上去，几十个人滚作一团，凄厉的惨叫迅速被集体的咀嚼声淹没。
　　鲜血顺着甲板流到塞勒斯脚下，他眼神闪了闪，扑上去拼命的吮吸起来。
　　还带着体温的粘稠血液滑过咽喉，空荡荡的胃袋终于舒展开来。塞勒斯着迷地爬过去，捡起被众人丢弃在一旁的残肢，细心啃掉上面残留的碎肉，不去想它前一刻还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还曾那么有力的挥舞摆动……
　　“啊————”
　　正在进食的众人忽然发出惊恐的大叫，塞勒斯抬起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快被啃噬干净的“食物”竟然再次站了起来，空荡荡的胸口处，鲜红色的心脏暴露在空气中鼓噪地跳动，一个人倒在他的脚下，被匕首深深地刺入喉咙，腿脚痉挛般得抽搐着。
　　“还给我！”快要掉出眼眶的眼珠转向塞勒斯，残破的声带发出嘶哑的气流声。
　　手中的残肢应合般地颤动起来，塞勒斯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具“身体”晃晃悠悠的走到自己面前，慢慢举起只余白骨的手臂，一点一点插进他的右眼……
　　“啊————”
　　剧烈的疼痛让塞勒斯下意识的挣扎起来，暴露的心脏被击中，在空气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后无声的落入海水，原本狰狞的骨架顿时散落一地。
　　疼痛还在继续，塞勒斯脱力地倒下，面前是同样失去支撑的头骨，在血红的视野中，咧开了一个狰狞的微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