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味的甜》贰久

28、chapter 28

　　卫进睡醒了以后，应幸年已经不在床上了。

　　身边被子整整齐齐的铺着，不知那人已经醒来多长时间了。

　　想到这，他翻了个身，想再躺会儿，但最后还是费劲地起身、洗了把脸下楼去了。

　　另一边，应幸年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好久都没睡着，最后干脆起床，到院子里瞎逛了起来。

　　秦芳兰娘家那一片都是种花树的，有很多甚至会运向外地。

　　她是家中老二，上面哥哥不成器，被她娘宠坏了。下面一干弟弟妹妹又都调皮捣蛋，彼时女孩虽不值钱，但秦芳兰仍旧敢正面跟他哥对着干，把下面的那几个小屁孩管得严严实实。

　　后来即便她出嫁了，但“猛虎”之气还是丝毫不减。每年都会在忙季时回去帮忙，爹妈任何一个出了事，她也会第一时间放上手头工作，亲自伺候在双亲身边。

　　当时卫耀祖盖房子，秦芳兰的兄弟姐妹都是来帮了忙的，里里外外跟着忙活了不少天。就连她那将将八十岁的亲爹，都亲自拄着拐杖过来看了看。

　　庭院内的所有花木几乎都是来自于秦芳兰三妹和四弟家，偶有些灌木则是从上了年纪、力不从心的秦老爷子和秦老太太那里移来的。

　　诸多花木造就了卫进老家庭院内葱郁盎然的绿景，四季常青，入目满是生机。

　　院子里用鹅卵石铺就了数条小道，弯弯曲曲，拐拐绕绕，像是把路都藏在了繁茂的绿植里。

　　应幸年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又一圈，只觉得越走越乱，越走越乱。

　　这里的小路交杂在一起，像是没有尽头，也像是根本找不到尽头。

　　风声渐渐，蝉鸣声起，院里的池塘水面一直在轻轻波动着，层层涟漪随着风荡向了最远处。

　　卫进刚刚睡醒没一会儿，头还是晕的，脚步也是飘着的，他懒洋洋地下了楼，抬眼扫了一圈，四下无人。

　　迷茫了半晌，他顶着蓬松的头发，进了院子。

　　听到脚步声响，坐在小亭子里的应幸年不由得顺着声音望去。

　　来人眼睛微微眯着，稍长的刘海乖巧遮住了平日里颇有些桀骜的眉眼。

　　许是尚未完全清醒，卫进脸颊还有些微微泛红。薄唇红而润，鼻梁挺直却又不会过分突出，精致的下颌线更是为这张脸平添了不少美感。

　　“你什么时候醒的？”卫进走到应幸年旁边的石凳直接坐下，两条胳膊往小方石桌上一放，面朝着应幸年趴了下去。

　　“刚醒没一会儿，怕吵到你，下来走走。”说话时，应幸年起初还顿了一下。

　　卫进“嗯”了一声，又问：“你饿吗？”

　　没等应幸年回答，他又说，“我好饿。”

　　应幸年看了眼手机时间，距离午饭将将三个小时的功夫，就……

　　饿了？

　　正当他准备说话，不远处的大门却被推开，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嘎吱声。

　　来人是程芳兰，她手里提了个蓝色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一个圆滚滚的西瓜。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和她不相上下的老妇，头发短而弯曲，银中掺白，肚子有些大，体型壮硕，耳朵上还戴着一副金耳环，看上去富态十足。

　　她手里也提了个塑料袋，只是颜色是黑色，看不出里面装的是啥。

　　卫进扭头往后看了一眼，知道不能再继续趴着了，遂起身往那边走，“奶奶你怎么来了？现在这个点外面多热啊。”

　　离得近了，他才又亲昵地和另一位老太太打招呼，“王奶奶好久不见啊，我看着你好像瘦了？”

　　“哈哈哈。”那人一听，乐了，“可不是？这半年瘦了足足有十来斤呢。”

　　“这是你同学啊？”王云又把目光望向了稍落半步的应幸年。

　　真是奇怪了，卫进这热闹性子，暑假居然带回来一个看着就内敛的男娃？

　　“对，这是我同学兼邻居～”类似的话，卫进觉得好像说了很多遍，“他叫应幸年，跟我一般大。”

　　“哦，看着可安静呐。”王云盯着应幸年看了不到两秒，就移开了视线不闲不淡地说着。

　　她这人，其实不坏，但性格真的很奇怪。
　　王云偏爱那些活泼外向的小孩，尤其像卫进这种长得不错、嘴又甜，还喜欢跟长辈唠嗑的人。

　　与之相反的是，内向收敛的孩子在王云这里受到的待遇都是不冷不淡、不亲不疏的那种。就连她的亲孙子都如此，更别提其他人了。

　　应幸年的直觉告诉自己，面前这老人对他感官一般，他倒是不在乎，毕竟……

　　“动静结合嘛～”卫进停下脚步，在应幸年走到他身边时，把胳膊搭在了他肩上，随意且亲近，“要都像我这样，家里屋顶得掀翻了。”

　　咳咳咳！

　　什么鬼？！

　　这家伙怎么天天胡说八道，乱用词！

　　这个词语哪是这么用的？

　　王云想笑，“哪那么夸张啊？”

　　一打岔，差点忘了正事。

　　程云纺刚想到，“今早儿买的西瓜差点忘了，我想着给你送过来吧，刚出门又撞上了你王奶奶。她说好久没看到你了，想过来看看你。我说你来就来呗，还非得提点东西。”

　　“那哪能空着手啊？好几个月没见卫进了。”王云声音很是硬朗，混不在意地打断了程云纺的客套。

　　“自家种的，那不比外面买的香？”王云提了四五个小香瓜过来。

　　卫进话也接的利落，“哎，我还想着睡醒再过会儿就去找您呢，没想到奶奶你来的这么快，太不好意思了。”

　　这个‘奶奶’说的自然是王云。

　　听他这么说，王云也高兴，“好了好了，咱都别杵在这儿了，快找个地方坐着好好聊聊。”

　　最后四人也没进屋，就在刚才卫进和应幸年待的亭子那坐下了。从水井里打了盆凉浸浸的水，卫进把西瓜一丢，转身走到了应幸年身边坐下。

　　早知道先让他回屋了，这一聊，不知道到啥时候去了，这家伙肯定得拘谨死。

　　要命要命。

　　“对了应幸年。”卫进坐下，似忽然想到，“你快去给应叔叔和沈老师打个电话，我刚才都忘了和他们说。”

　　午饭那会不是发过微信？

　　卫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应幸年也不反驳，“你不说我都忘了。”

　　“奶奶，那我去——”

　　程云纺：“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老师？”王云没明白是啥意思。

　　“应幸年的妈妈是我语文老师。”卫进解释。

　　“老师啊！”王云眼睛瞬间亮了。

　　在别人那里，可能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在王云这里，那就是三百六十行，老师最吃香了。

　　“你快去吧，别让沈老师等急了。”卫进赶在王云准备‘滔滔不绝’前，赶快把应幸年支走。

　　应幸年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浅茶色的眼睛里暗光浮动，像是泡西瓜的水，阳光一照，就折射出了七彩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