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味的甜》贰久

18、chapter 18

　　“给，昨晚被发现没？”卫进刚在座位上坐下，焦大鹏就给他递了个面包。

　　卫进看了眼，抽了本语文书放在了桌子上，“没，我今早儿吃过饭了。”

　　听到他这么说，焦大鹏很是稀奇，“你妈就没听到你开门声？我凌晨回去我妈差点没把我给骂死。”

　　“我昨晚跟应幸年一起睡的，没回家。”

　　“靠！6啊你！”焦大鹏又道：“沈老师不在家吗？”

　　“当然不在，他家就他一个人。”不然卫进肯定不会去。

　　两人说话间，李飞飞过来了。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T，下身是一条灰色的休闲长裤，脑袋上还扣了顶白色棒球帽。耸着肩无精打采地踱步过来，就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

　　“怎么了你？昨晚跑去跟女鬼共度春宵了？”焦大鹏嘿嘿怪笑了两声。

　　李飞飞经过他后面时，“啪”的一掌直接拍在了他背上，“滚吧你，狗嘴吐不出象牙，说不出一句好听的。”

　　凑的近了，卫进才发现李飞飞今天的黑眼圈极重，眼窝深深向内凹陷，应该是一晚上没睡觉。

　　“你什么情况？”

　　“肯定是撸|了一晚。”焦大鹏嘴贱地接话。

　　李飞飞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一宿没睡，一直在新地图上跑。”

　　“你真牛逼！今天上午可是有老王的课。”

　　“那又怎么样？我天天上他的课不都困得要死。”李飞飞很是破罐子破摔地说着：“最次也就是被点名，然后站起来听课，不然把我头拔了往里面灌物理公式？”

　　“来了。”眼尖的卫进已经瞥到教学楼侧边一晃而过的身影了。

　　李飞飞不知，“谁？谁来了？”

　　“曹操。”说完这句话，卫进就低下了头，开始背起了文言文。

　　焦大鹏咽下最后一口面包，飞快地喝了口奶，也跟着卫进有样学样，开始背起了语文诗词。

　　李飞飞没有丝毫精神，脑袋里空空如也，机械地拿了本摞在最上面的书，也跟着低下了脖子。

　　王朦洋按照惯例，在班里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后，估摸着早读的语文老师应该要来了，就拿起讲台上的茶杯出去了。

　　他一走，李飞飞几乎是秒趴下，瞬间就卸了力。

　　“唉，飞飞还是得多补补啊。”就算李飞飞睡了，焦大鹏还是不愿放过这个点。

　　卫进头也不抬地应了声:“说的没错，不过你也是。”

　　“放屁。”一听这话，焦大鹏哪还能了得，“我艹，找时间咱俩脱裤子比比，尺子和软尺都准备上，我一定要和你分出个高下！”

　　卫进冷冷地哼了一声，似不屑，也似轻嘲，反而那态度摆明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靠现在就去比！”是个男人都不能容忍这种问题，焦大鹏是跟卫进杠上了，“现在就去厕所脱裤子去！”

　　“你变态？”背书的间隙里，卫进懒洋洋地回了他一句，“试卷做了吗？一会就要讲了。”

　　“啥？”焦大鹏想了想课表，“语文试卷？”

　　“不然呢 ？”

　　“语文有啥好做的，写不写都那样，一直不都八九十分。”

　　卫进心里其实也觉得他说的没毛病，但现在么……

　　语文老师是应幸年的亲妈，而应幸年又是他朋友，所以这课不认真都不行。

　　“哎，进哥～”焦大鹏突然想到，“夏夏姐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嗯，好像没几天了。”前几天吃饭的时候，卫进倒是听他妈提过一嘴。

　　焦大鹏嘴里的夏夏姐是卫进和卫暖的亲姐，就比他俩大了两岁，现在是大一，暑假过完就该大二了。

　　卫进小时候被卫小夏管得严，虽然千般规则万般管教，但他从小骨头就硬，不服管教就算了，跑得还贼快，爬高上低更是轻轻松松，别说一个卫小夏，就是把秦芳兰女士也喊过来，俩人一起追都别想撵上卫进。

　　反正从小到大，卫进和卫小夏的关系都算不上近。以前一个学校的时候，俩人就算碰面了都不会说上一个字，硬生生把血溶于水的姐弟情丢到了不知名的外星系。

　　正说话间，沈瑶琴穿着浅蓝色的及踝长裙走了进来。黑色微卷的长发及腰，行走间还能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哒哒节奏音。

　　卫进抬头看了一眼，正好与沈瑶琴对视上。安静了差不多有三秒，他率先低下头，下意识就想摸手机给应幸年发个消息。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早上还在老师家，现在就看到了老师本师。

　　还没背上五分的书，焦大鹏就用胳膊肘捅了捅卫进。

　　“干啥？”

　　“进哥你暑假在哪待着啊？回老家还是在这啊。”

　　卫进回答的很是干脆，“这个暑假不是不到一个半月嘛，我想回老家待着。”

　　“唉，八月十五就开学了，那时候热的要死，真是遭罪。”焦大鹏想想都觉得难受。

　　卫进也不快乐，“再开学就真是高三了，每个星期一天假，每天都能看到老师，每天都得去教室，想想就‘爽歪歪’啊。”

　　“我的娘啊，真是要了我们这些学渣的老命。”焦大鹏愁眉苦脸，活像是个被霜打了的茄子。

　　明禅高中高二的暑假只堪堪一个月出头，八月十五号那天就得来学校报道了。正式踏入高三后，一个星期一小考，一个月一大考，全方位无死角地检测每个人的六科成绩，排名表永远都会是新的。

　　所以这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真的是卫进他们最后的快乐时光了。

　　“昨天我问飞飞，飞飞可能会先在这儿待一阵子，过半个月再回老家。进哥你回去干啥？家里信号不好，网速还差，打游戏都不过瘾。”焦大鹏是真想不明白。

　　卫进没看他，兀自低着头，道：“接下来都没时间了，我回去看看我奶奶，有时间再去我姥姥那边走走。”

　　“哦～”

　　早自习结束的时候，卫进破天荒地没有趴下睡觉，而是起身走出了教室，一个人拿了个杯子出去。

　　他下了楼，站在楼梯口等了没一会儿，应幸年就下来了。

　　“给。”卫进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薄荷柠檬茶，我妈早上现做的，糖加的不多，可能不怎么甜。”

　　应幸年接过来，低头看了看，“谢谢啊。”

　　早上应幸年要做值日，就来的稍稍早了些。他走的时候，秦芳兰的薄荷柠檬茶都还没做好，卫进晚了点才走，没跟应幸年一起。

　　“哈哈哈哈哈，有本事你来啊！”楼梯上忽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肆笑声。

　　卫进抬头往上一看，一个穿着灰色短袖的男生大踏步向下跑来，一口大白牙好像就快要裂到了耳边。

　　他时不时向后看看，速度还故意慢了点，以此挑衅后面追他的女生。

　　早自习下课也就十分钟，所以应幸年拿了水，就准备上楼去了。

　　他往上才走了三层台阶，前面那男生就猛地往里退，背对着应幸年嬉笑着在他前面扭来扭去，一个劲地搁那丢人，“来啊来啊，你今天能追到我，我认你当爹！”

　　好小子，有点狠啊。

　　卫进正欲走的脚步一顿，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应幸年往台阶边缘走了走，打算从楼梯的最边缘走上去。

　　那男生站在第八层台阶中间，头仰着跟正在下楼的女生叫嚣，“宋琪，宋琪，有本事你下来啊！”

　　“他妈的你给我等着。”楼上传来了一声很洪亮的女音，一听就是个不好惹的母老虎。

　　嗓门跟他妈也有的一拼，卫进不由得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可怕可怕。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的刹那间，楼梯中间那男生猛地往墙边一退，应幸年抬头跟着往后退的同时，因为步子迈的稍稍大了些，直接一脚踩空往后倒了下去。

　　太不小心了。

　　卫进脚步一转，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应幸年的腰，“没事吧？”

　　“啊？”应幸年愣了差不多有两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手上一松，只差一点手里的杯子就滑掉了。

　　他刚才后退，但脚没踩在台阶上，所以失了力，只差一点就真的摔了。

　　借着卫进的力站起身，刚刚站稳，楼上那女生就风风火火地跑了下来，被他追着的男生只匆匆留了句“抱歉”，就飞快地跑下去了。

　　卫进没扭头看他，还在回忆自己刚才的触觉……

　　“应幸年。”

　　“啊？”

　　“你腰好细啊。”

　　应幸年一噎，“一般！”

　　“真的。”卫进伸手，用拇指和小指比划了一下，“特别细。”

　　“你平时穿裤子多大号？”卫进又追问了一句。

　　应幸年没回答他，转身就往上走，“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你还没告诉我呢！”

　　没得到回应，应幸年跑得还飞快，一溜烟人就没影了。

　　回到教室，应幸年好半天才回过神。

　　这卫进！真是太不会说话了！！！

　　什么叫他腰好细？他不就正常人的体格？

　　说这话的时候也不好好想想自己，自己不还是宽肩细腰有腹肌，打个篮球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小女生的目光。

　　“你拿的是啥？”赵以夏伸长了脖子，凑过来好奇地盯着杯子看。

　　应幸年拧开杯盖，轻轻闻了闻，浸凉的薄荷味混着清爽的柠檬味，像是盛夏时的一场暴雨，瞬间就浇灭了酷暑的燥热，带来阵阵凉意。

　　‘叮’的一声上课铃响，应幸年合上了杯盖，回了一句，“薄荷柠檬茶，提神醒脑，清凉去火。”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距离期末考试越来越近，暑假眼看着就要到了。

　　这天午饭的时候，应则修跟应幸年说起了他暑假的打算。

　　“阿年，这个暑假我和你妈打算去临海的亓云市，民宿已经定好了，可能会在那边待上一个月，你要一起去吗？”

　　“不想。”应幸年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

　　和他爸妈一起出去，他永远都是被忽视、被落下的那个，电灯泡那么亮，他可不想去当。

　　应则修也不意外，这回答跟他预想的一样，应幸年要说去，那才奇怪呢。

　　孩子大了，有自己想法很正常。况且男孩又不像女孩那般，需要时刻注意着。自己会做饭 ，有钱又有自制力，真是什么也不用操心了。

　　这时，沈瑶琴从厨房端来了切好的西瓜，说：“阿年，上午你没回来的时候，对面的你秦姨跟我说，你昨晚辅导卫进功课来着？”

　　应幸年手一停，没吱声，也没看他妈。他不像卫进，瞎话张嘴就来，这种时候编谎话真是太难为他了。

　　沈瑶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也没深问，只说：“真是，多大人了还这么老实～我又没逼问你，再说你跟卫进走近了也挺好的，他在班里人缘好，会说话人也懂事，就是成绩不太能拿出手。阿年，你要是能帮就多教教他呗，眼看就要高三了。”

　　应幸年闷闷地嗯了一声，拿了片西瓜就开始心不在焉地啃了起来。

　　就卫进那样，还叫会说话人也懂事呢？

　　都是反义词吧！

　　那家伙一点也不乖，跟他预想的小西瓜差远了好嘛？

　　手机震动了一下，应幸年拿起来一看，是interest推送的消息。

　　是卫进，他又更新视频了。

　　都快期末了还天天熬夜，这家伙真是太不把学习当回事了！

　　习惯性地点赞刷礼物，应幸年纠结半晌，在下面评论了一句——

　　学习No.1

　　另一边的303。

　　“我让你爸先回老家把院子里的杂草砍了砍，卫生也大概打扫了一下，到时候你回家先去你奶奶家看看，知道吗？”每天的饭桌就是秦芳兰叮嘱卫进的战场，一旦开了个头，基本很难结束。

　　卫进随意地“嗯”了一声，快速地往嘴里扒饭，想着赶紧去睡午觉。

　　困得要死，昨天剪视频熬到了四点，今天上午两节老王的课，差点没把他送走。

　　秦芳兰喝了口汤，继续道：“你一个人在家也没个伴，学习上有问题也找不到人问。”

　　卫进一激灵，不自觉地开始放慢了手上的动作。

　　他妈这个意思……

　　不会是不想让他回去了吧？！

　　但是不对啊，如果不想让他回去，那怎么可能会让他爸回家打扫卫生呢？

　　没吭声，卫进仍旧低着头，但这次的他还特意竖起了耳朵。

　　秦芳兰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道：“我今天上午撞上你语文老师了，她和她爱人在买菜，我和她聊了一会儿。”

　　一句话让卫进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情况？聊了什么？他最近的表现吗？

　　卫进大脑开始迅速运转。

　　但秦芳兰说出的话却猛地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弯儿，“你老师跟我说，她和她爱人暑假打算去亓云市，应幸年可能不会去，大概率会留在这里过暑假。”

　　心脏瞬间落回了原位，卫进“哦”了一声，不懂他妈到底是想说啥。

　　秦芳兰看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了，不禁提醒他，“你马上就高三了，暑假这么长的时间，不想着好好冲刺一下，来年考个好一点的大学吗？”

　　卫进赶紧点头，“嗯，我这次回去会多带书回去的。”

　　你带书有什么用？搞得跟你会一样？

　　卫进从小到大就没带来过一张一百分的试卷。

　　秦芳兰也不指望他自己能想通了，直接出声提醒他，“你暑假一个人，对面那应幸年暑假不也是一个人？你可以问问他，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你回家玩。到时候你多招待招待他，我提前给你奶奶打电话，你们中午可以去她那吃饭，这样你功课不就有人辅导了？”

　　卫进懵了，“你想多了吧妈？他怎么可能会跟着我回老家？而且就我这样的，他是疯了才会想辅导我学习。”

　　秦芳兰冷笑了一声，“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天天不是跟这个好朋友出去打球，就是跟那个好兄弟出去吃饭。你朋友那么多，怎么就不能多一个应幸年了？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只要应幸年在明禅，他不回家，你也不能回家，在这给我老老实实学习吧，别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没一点上进心。”

　　卫进张嘴正欲反驳，秦芳兰就放下了筷子，没给他一点辩解的机会，“我收拾收拾去超市了，暖暖一会刷下碗。”

　　卫进：“……”

　　回老家还要带个人才能回？

　　搞什么鬼，整得跟上门女婿一样。

　　他妈这脑子，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