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世子妃（明）》冼池

3、求拜师

　　姐弟两个挎着一篮子菜往回返，盛霜一路都在琢磨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手头宽裕一些。
　　这个孤店地方小，这个小饭馆不一定能赚多少钱，所以她一定要再想一点赚钱的门路来。

　　她正想着，路边传来老人的声音：
　　“咱们这孤店可不是什么穷地方，往前数五十年，那可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咱们村边的那条河，别看现在水流不大了，以前可是供着咱们孤店的几百家人吃喝呢！往上数几代，咱们这里产墨制墨，遍地都是读书人——”

　　盛霜不由停下了脚步，看向围着老人听故事的孩子们。

　　盛雷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道：“李爷又讲故事了。”

　　“”
　　“可这朝廷啊，大兴土木修那个什么长城，把咱们的树都砍了，现在好了，长城拦不住鞑子，我们的树也没了，一年四季，没有不刮风的时候……”老人颤颤巍巍地摸了摸身边孩子的小脸，道：“看看你们的脸……爷这里有些面脂，你们拿去涂涂脸。”

　　一个孩子正要伸手拿，老人把盛了面脂的小盒子一下收了回去，道：“五个钱。”
　　原本围着听故事的孩子们立刻各自散去。

　　盛霜之前听着还有些说不出的感伤，但见他立刻变脸做起了生意，盛霜不由无语凝噎。

　　老人头戴方巾，很有几分儒士的样子，只是脸上被风吹出的皲裂纹路让人很难将他和那些白面儒生联系在一起。他抬手捋了捋山羊胡，开口问道：“霜妮子病好了？”

　　盛雷恭恭敬敬地开口道：“谢谢李爷给我阿姊看病。”

　　盛霜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老人家正是给自己看病的大夫，她微微鞠躬道：“谢谢李爷。”

　　“小事，你阿姊就是受寒才起了高烧，不是什么大病。”

　　盛霜看了看篮子里的菜，又问道：“李爷家中有菜吗？我们刚好去菜贩子那里买了菜。”
　　怎么说也是这位李爷爷救了她，盛霜总该意思一下。

　　李爷瞄了一眼她篮子里的菜，摆摆手道：“放进屋里吧。”

　　李家的院子里和盛家相差不多，但养着一只羊和两只鸡，看得盛霜一时间有些眼热。
　　姐弟两个掀了帘子，一进屋子，屋里空荡荡的，也没有别人，唯独土炕边上摆了个破旧的架子，上面放着不少书，除此之外，只有一些简单的生活所需品。

　　盛雷帮着把桌子上的胡豆壳子收了，低声道：“我听人说李爷的娘子走得早，所以家里有没什么人帮着收拾一下。”

　　盛霜原本多买了一点菜想着回去先改善一下伙食，但见这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李爷家中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又见他屋子里还放着那么多书，应该是识字的，她转念一想，对着门外喊道：
　　“李爷，你还没吃饭吧？中午我给你做饭，怎么样！”

　　李爷也高声道：“行啊！”

　　盛雷被姐姐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小声问道：“阿姊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盛霜一本正经地开口，丝毫没有压低声音，道：“李爷会读书啊，读书人就该好好对待，更何况李爷还是个好大夫，更应该尊敬了。”
　　不管外面得老人家能不能听到，这马屁还是先拍出去为妙！

　　盛雷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和她一起收拾起了屋子，顺便帮她打下手。

　　盛霜看向他，揶揄道：“你和李爷很熟嘛，常来帮忙？”
　　她之前只觉得盛雷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现在看他这样，似乎常来帮这位老人，自己过得那么苦还能想到别人，就能看出盛雷是个好孩子。

　　盛雷却有些紧张，急忙解释道：“也不是经常……”

　　盛霜打趣道：“呀，还挺谦虚。”

　　盛霜的想法自然是很简单，孤店这个地方不大，估计遍地都是文盲，盛雷更不可能例外，而她在这个年代估计也是个半文盲，既然如此，好不容易遇上个读书识字还通晓医术的，盛霜当然不能放过了。
　　别说让盛雷去考功名，只要不让盛雷做文盲，盛霜就心满意足了。毕竟无论在哪个时代，知识都是一等一重要的事情，

　　冬季没什么新鲜蔬菜，也就是白菜、豌豆等，盛霜心中想了几个简单的家常菜的菜色，便吩咐盛雷道：“你回家拿点干货，要蘑菇、笋干，再带些调料来。”

　　“哦……”

　　盛霜看着盛雷出去，这才抹了抹手，道：“李爷，买不起肉，将就一下吧。”

　　“霜妮子，你是有事求你李爷吧。”

　　盛霜看他嘴里叼着树根一样的东西嚼着，开口道：“李爷，不骗你，我想让我阿弟和你学习读书识字，我家也能供出一个读书人。”

　　“读书人？”老人忽然笑了，道：“你不是不愿意让你阿弟读书识字吗？”

　　盛霜听了有些迷糊，含糊道：“我有吗？”

　　“几年前，你姨母带着你阿弟来投奔你爷娘，你不喜欢他，后来你爷娘不在了，你每天让雷小子跑东跑西的干苦活，不就是想着将来在孤店有个娘家人，嫁人以后也着落吗？”

　　盛霜大概捋清了老人话里的意思，盛霜和盛雷不是亲姐弟，而是表姐弟，现在姐弟两个的家人长辈都不在了，原本的盛霜与盛雷并不是不想让盛雷有什么作为，只是想让他留在孤店，方便以后娘家有人、不受欺负。
　　难怪盛雷对她的态度总是那么谨慎小心……

　　她脑子转的飞快，随后道：“我是刚刚听了李爷讲的故事，你说很久以前我们这里到处都是读书人，富庶一方，现在呢，遍地都是穷苦人……我就突然想到，要是能读书、能认字，不就不穷不苦了吗？”

　　老人听了她的话似乎有些惊讶，道：“你现在是这么想的？”

　　“是啊。”盛霜蹲在老人身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打颤，语气却十分坚定，道：“要想拔了穷根，就得读书懂道理，否则将来寸步难行。”

　　李爷瞟了她一眼，道：“你这一病可是变了啊。”

　　“那不然呢……”盛霜看着远处的黄土山，开口道：“昨天有两个军爷来我家吃面，说咱们这里不安全，以前鞑子总来，我想和阿弟离开这里。”

　　老人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盛雷便回来了，将盛霜让他带的东西都带的齐全，道：“阿姊，我帮你。”

　　盛霜却摆摆手，道：“你和李爷聊着，我去做饭吧。”
　　她难得心不在焉地做饭，顺便琢磨着自己的未来。

　　看李爷这个模糊的态度，不知道让盛雷跟着他读书这件事能不能成……

　　盛霜一边琢磨，手里的盐罐子把不住量，一下子掉了不少盐进去，盛霜这才回过神，忍不住惨叫一声。

　　盛雷听见她的叫声，立刻冲进了屋内，道：“阿姊，有大耗子吗！”

　　“没有……”盛霜眼泪汪汪地开口道：“我的盐不小心放多了……”
　　她本来想做个蔬菜大杂烩焖锅，没想到一不小心失手了，把好好的一锅菜变成了“咸菜”。

　　盛霜心疼得快要不能呼吸了，不仅心疼蔬菜，还心疼盐巴。

　　盛雷看她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样子，急忙道：“没事，阿姊，我口重。”

　　盛霜看向他，无语凝噎，原本的眼泪也已经收回去了，她开口道：“你是怎么都能给我圆回来吗？”

　　盛雷摸摸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李爷一掀帘子，道：“有耗子啊？赶快抓，抓着就有肉吃了。”

　　盛霜看着那一锅被她糟蹋了的菜，忽然想起什么，对盛雷道：“阿弟，洗个罐子来。”

　　盛雷虽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还是把长宽高一尺左右的罐子洗干净了放在她面前。

　　盛霜先将被盐巴泡过的菜切成了丝状，才把它们放进去，她又加了小半勺盐进去，随后盖住了罐子。

　　“阿姊，你做什么呢？”

　　盛霜忽然想起什么，又去外面找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回来洗干净，压在了菜上面，这才呼出一口气，道：“腌菜。”

　　“腌菜？”

　　“这种叫寒菜，用盐巴腌，做出来可以保存好久呢，又比干货水嫩，爷能留着慢慢吃。”

　　盛雷有些犹豫，道：“放这么多盐，能吃吗？”

　　“就是要这么多盐，这个菜才不会坏。”

　　“那为什么放石头？”

　　盛霜解释道：“菜被盐腌久了就会出水，把菜压在盐水下面就不会坏了。”

　　“哦……”盛雷犹豫片刻，还是问道：“那……阿姊，我们一会儿吃什么啊？”

　　盛霜僵在原地，一时间说不出个一二来。

　　老人以为她是死要面子，摇摇头道：“我家里还有晒干了的馍片，凑合吃了吧。”说完便转过身走向里屋了。

　　盛霜立刻“将功赎罪”，开口道：“那我用剩下的菜熬点鲜汤，下饭。”

　　盛雷见她笑嘻嘻的，似乎有什么好事，小声问道：“阿姊，怎么了？”

　　“回家以后再说。”

　　盛雷哦了一声，又忽然想起什么，道：“阿姊，你把这些菜都熬了汤，咱们用什么还胡姨啊？”

　　正在切菜的盛霜动作一僵，许久之后才郁闷道：“回头再买一点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