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重》影墨苏笙

57、第五十七章：满地狼藉

　　孙女婿的头一回上门一直呆到年初六，一家三口才按原计划离开。

　　“莳萝啊，有空带孙女婿和圆妹多回家来走走。”朱佐芳拉着纪莳不舍松手。

　　这一别，再相见又不知何年何月。

　　纪莳红着眼眶点头：“嗯，奶奶您一定要保重身子，等我们再回来。”

　　“现在交通方便了，孩子也大啦，随时都可以回来，到了城里就让老大去接你们哈。”周一凡说。

　　苏文怡也附和。

　　“好的，叔和婶也要保重身子。”

　　回不回来，距离并不是主因，在场的大人都心照不宣。

　　另一边丁圆圆也与周林周烨道别。

　　“丁圆圆，下一次过年你还会来我们家吧？”周烨问。

　　丁圆圆抱着周嘉新给她买的小书包，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太远了。”

　　周烨翻着小白眼，言语间可嚣张了，他说：“我就问你，你家是在地球上不？只要你家在地球我大伯都可以开车去接你回来！”

　　周嘉被呛了口：“咳咳……如果出了境，我的车就开不过去。”

　　“啧……大伯你真没用！如果不是我爸的狗腿被打断了一根，他早就上天下地无所不入！可惜了。”周烨无比嫌弃加惋惜道。

　　周嘉……

　　周吉上前揪周烨耳朵：“你小子再逼逼试试？”

　　“娘啊，快救救你心爱的小幺儿吧！”周烨踮起脚以减轻耳朵上的外力嚎道。

　　张喻捂脸，说实话很不想理这天天作妖的父子俩。

　　离愁就这样被冲散了几分。

　　“走吧圆圆，大舅送你们去车站。”周嘉蹲下朝丁圆圆张开双手。

　　“谢谢大舅！”丁圆圆一手提着小书包，一手环着周嘉的脖子，等待着他抱起自己。

　　丁圆圆这点体重对于周嘉而言要抱起她很轻松。

　　等到周嘉走经周吉身边，丁圆圆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嘉顿步。

　　舅甥俩默契十足。

　　丁圆圆伸长小手在周吉的肩头戳了戳，十分认真地劝道：“二舅，你别总揍周烨，我们老师说棒下难出孝子，反而会比较容易出傻子。周烨都这么傻了，再傻就没办法活啦。你不如多给周烨买几本练习册让他多做做，开发他的思维让他变聪明些。”

　　周吉目瞪口呆。

　　周烨如遭雷劈。

　　周林往张喻身后躲了躲，心想小表姐和大伯一样可怕。

　　周嘉嘴角轻扬。

　　从屋里往外赶的周乐听到童年的阴影之一练习册，打了个寒战。

　　等周嘉的车子载着丁圆圆一家三口离开周家，苏文怡打趣周烨：“火火，你怎么不挽留你小表姐啦？”

　　火火是周烨的小名。

　　周烨惴惴：“奶奶，连你都变成不亲了的么？”

　　无忌的童言，逗乐了在场的人。

　　H县丁家。

　　“圆圆在家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妈妈会给圆圆打视频回来的。”纪莳叮嘱丁圆圆。

　　丁圆圆腻在纪莳怀里依依不舍。

　　高红梅过来拉她：“圆圆乖，让爸爸妈妈去深圳赚钱，给圆圆买肉肉吃。”

　　丁圆圆看着很难过，但她还是乖乖地由高红梅拉她起来，并没有哭闹。

　　纪莳强忍眼中水意，抹了一把脸，她站起来直视高红梅，她说：“妈，我刚给大姑转了一万块，虽然离奢华差远了，但买张舒适的大床装台空调的钱是有余的，您提醒一下她将楼下她以前住的房间重新按她喜好装修，以后别再强破哥嫂的房门了，传出去别人会笑话她难缠。”

　　年前丁复元出门前将二楼主卧的房门紧锁上了的，但等他们回家发现门锁都被撬开，丁复元追问之下，高红梅才说出实情，门锁是丁复蕙强拆的，理由是二楼主卧有大床有暖气。

　　纪莳当时并没有作声，第二天就找人来换了新的锁，钥匙她谁也没给自己收着。

　　丁复元则打电话将丁复蕙骂了一顿。

　　丁复蕙还有理由说房子当初她弟丁复泽也出了钱，凭什么只允许大哥大嫂住大房间？

　　纪莳当时只说了一句，就让丁家姐妹熄了火焰。

　　她说：“可以，你们谁把我多出的五万块钱还我，你们爱挑哪个房间我都没意见，如果你们出不来这个钱，以后谁敢再未经我同意动我的东西，别怪我不讲人情。”

　　高红梅当时的脸黑了整整两天，后来丁复元私下向她透露纪莳有生二胎的心，她的脸上才多云转晴。

　　因此在纪莳重提丁复蕙拆锁的事，高红梅也只是姿态放低地保证：“你们尽管放心去深圳，家里我替你们看着，谁也不敢再动你们的东西。”

　　“嗯，谢谢您。”

　　成人之间的相处是相互的。

　　“你总舍不得女儿，干脆我们辞职回家带她得了。”

　　丁复元说这话时，纪莳只当他在开玩笑。

　　却不想，在五月份的时候，丁复元真的离职了。

　　当时他离职并没有和纪莳商量，也没有告知她。

　　等有一天，纪莳因为来月事肚子疼请了假回租房，她一打开门，看见本应去上班的丁复元正睡得正香。

　　“丁复元，你迟到了。”纪莳摇醒他。

　　丁复元睁开朦胧的睡眼，反问她：“你怎么回来了？”

　　“你先别管我回不回来，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迟大到了啊。”纪莳忍着腹中的绞痛道。

　　丁复元翻了个身，云淡风轻：“哦，我辞职了。”

　　“做得好好的怎么就辞职了呢？”纪莳不解。

　　这人前几天回来还兴高采烈地说要升职，这才没过几天突然就辞职，就很不对劲了。

　　丁复元：“辞职无非就两个理由，干得不高兴或者钱不到位，而到了我这里两个都占上了，我不辞职难道留着过年么。”

　　“嗯。”纪莳应了声，换了睡衣就爬上床。

　　丁复元靠过来，声音里充满了那点意思：“老婆～”

　　“我来那个了。”纪莳说。

　　丁复元顿时失了兴致，翻身继续闭上眼睛。

　　唉，纪莳轻叹一声，也闭上了双目。

　　纪莳以为三十好几的丁复元会顾及家庭，玩几天就会重新找工作，但她却低估了丁复元的惰性和不成熟的思想。

　　丁复元好像很沉迷于不上班的日子。

　　他白天睡足一天，晚上在小店麻将桌上坐一夜。

　　纪莳劝他：“去找个工作吧，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经常熬夜伤身不说，等我们二胎出世，我们拿什么养？”

　　“我知道，我再休息两天，过两天就去找。”丁复元每次都不改词的敷衍。

　　等纪莳说多了，他就开始烦，他没皮没脸地说：“不是还有你吗？你刚升了财务主管，工资肯定很高，你养我们就好啦。”

　　纪莳差点没被他气吐血。

　　头一次有人将吃软饭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也是开了眼界了。

　　这话听着让人想把钢铁掰断！

　　丁复元的过两天又过去了很多天，他依旧在麻将桌上乐不思蜀。

　　让纪莳真正爆发的是这天她下班刚进门，就看见丁复元在租房里翻箱倒柜。

　　“你这是要找什么？”纪莳将门反手关上，冷冷地问他。

　　丁复元已经翻到了纪莳放重要证件的小盒子。

　　纪莳将包丢床上，上前想制止丁复元去拿盒子里的银行卡。

　　却晚了一步。

　　丁复元将银行卡揣兜里，嬉皮笑脸地：“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只是借用一下，等我赢了钱我双陪还回来。”

　　“那是给圆圆存的学费，你要让她以后没得上学么？”纪莳质问。

　　丁复元不将这话放心上，他有理：“圆圆现在九年义务教育，也用不到这么多钱，与其放在银行里贬值，不如让我帮它们增值。”

　　“十赌九输，你到底有没听得进耳。如果赌真能赢钱，你又何必动圆圆的卡！”丁复元打麻将能赚钱的话，纪莳是连半个标点符号也不信的。

　　“你别乌鸦嘴！唉，我懒得跟你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等我赚了大钱你别眼谗。”丁复元说完准备离开。

　　纪莳张开手，拦在门前：“把卡留下，你要走随便你！”

　　“走开。”丁复元说。

　　纪莳不动摇。

　　让纪莳意想不到的是，丁复元竟然一把将她抱起往门的另外一边摔去。

　　毫无防备的纪莳直到手腕传来剧痛，和触目她被摔时撞翻小桌子掉在地上的残羹碎片，她才意识到丁复元真的狠心将她抱摔！

　　“丁复元！”纪莳怒极。

　　丁复元却丝毫不受影响，打开铁门抽身离去。

　　嘭，铁门重关的声响。

　　也隔绝了室内的满地狼藉，以及纪莳满心的悲痛。

　　“阿莳，你的手怎么成了裹粽啦？”同事小鱼问。

　　纪莳笑了笑，说：“没带脑子，摔坑里了。”

　　“伤筋动骨三百天，得好好养着，那你坐着别动，我帮你打饭。”小鱼说完抢过纪莳手中的饭盒，帮她去窗口排队。

　　纪莳垂目，怕同事们看到她眼里的哀伤。

　　一个一起生活了七年多的人，还不如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年的人贴心。

　　昨天丁复元摔门而走之后，纪莳坐在地上等了很久，她不相信丁复元会对她暴力之后甩手而去，但事实男人一旦狠下心来，女人再多的眼泪也换不来他回眸一次。

　　后来是纪莳自己去的医院找医生把错位的骨头接正，一个人去交了费用拿了药又默默回到仍是一地狼藉的租房。

　　这一晚，丁复元彻夜未归。

　　纪莳也没有给他打电话，仅是麻木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残羹，然后避开小夹板部位，草草地冲了个澡就躺下了。

　　次日，纪莳出门上班，丁复元仍然未归。

　　当同事们问起她手上的伤，她一律回答是掉坑里摔的，并没有告诉外人她被家暴了。

　　连和家里开视频，她也避开了受伤的手，家里人对此事也一无所知。

　　只是，经过这一晚，纪莳将叶酸停了，也放弃了二胎的念想。

　　也正是在这一晚之后，纪莳的心里滋生了一层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厚的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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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Ａ：我爸爸会开大卡车！
孩子Ｂ：我爸会爬云梯！
孩子Ｃ：我大舅会开飞机！
周烨不屑：切，雕虫小技，我爸的儿子的屁股还会开花呢！
家里的周吉骂骂咧咧：周火火，等你回来不打你屁股开花我就不是你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