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重》影墨苏笙

36、第三十六章：怀孕

　　“丁复元。”又一次双人运动之后，纪莳全身都乏力，但她还是想和丁复元聊聊。

　　丁复元把玩着她的手指，应道：“怎么了？老婆。”

　　“我想去找工作。”纪莳不是很过得习惯这种被他养着的日子。

　　他下班两个人相处下来，没多大感觉，是幸福开心的。

　　但一旦他上了班，房子里只剩下她一人的时候，寂寞空虚就会迎面而来。

　　纪莳是闲不住的人。

　　但她还是为了迎合他，跟他过了几个月这种日子。

　　也有好几个月了，他应该也玩够了，她是不是可以重提上班的事情？

　　丁复元一翻身，伏在她身上，紧张地问她：“是我让你不开心了吗？”

　　“不是的，我主要是闲不住。”纪莳说。

　　丁复元亲了亲她说：“没事，日子久了，你会习惯的。你出去上班，我不放心。”

　　丁复元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这是纪莳跟他住了几个月之后才发现的事。

　　“如果我非要上班，你是不是不愿意了？”纪莳问他。

　　丁复元笑了，他说：“我哪敢不愿意，老婆最大，我向老婆看齐。只不过，我一想到你一上班我们又没时间处了，我就难受。”

　　“我现在有工作经验了，我到附近找一份双休不加班的工作，工资低点也没关系，不会像以前那样加班到没时间陪你的。”纪莳试图说服他。

　　丁复元抱紧她，瓮声瓮气：“你开心就好。”

　　唉，纪莳悄悄叹了口气，算了，再陪他一些时间吧。

　　当知道纪莳暂时不打算再出去找工作时，丁复元很开心。

　　但是他却不知道纪莳经常查着银行卡里面的钱发愁，这三年多来，她是存了些钱，但坐吃山空这个道理成年人都懂得。

　　繁华都市昂贵的物价，让外来打工者都深有体会。

　　同时，丁复元最近回来得越来越晚。

　　她从来没怀疑过丁复元会移情别恋，但肉眼可见的变化，还是令她心慌。

　　她甚至不敢问他，是不是已经对她厌倦，怕问了得到的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会崩溃。

　　先前他总笑她多疑，但他不知道女人的心都是比较敏感的，对于某些事情上面预感很强烈。

　　随着这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的时候，丁复元告诉她，他得回家过七月节，要过一些时日才能回深圳来陪她。

　　“你……早点回来。”

　　原本是想让他带她回家，但女人天生的矜持让她改了口。

　　回答她的是身后更猛烈的撞击，以及更紧的拥抱，似乎他要钻进她的身体里合二为一似的。

　　这种表现，又让她心定了不少。

　　如果不爱，是连看对方一眼都觉得是浪费时间，更别谈触碰。

　　“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这是离开前，丁复元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丁复元离开之后，明明只是少了一人，纪莳却感觉少了半个世界。

　　而他这一走，就走了大半个月。

　　刚回家那几天，他三时三餐都会主动发信息关心她有没按时吃饭，有没好好睡觉，叮嘱她晚上要反锁好租房的门，夜里别出门，不安全等等。

　　后来，纪莳就等不到他主动的信息了。

　　她给他发信息，他也是半天才回。

　　她想起网上说的，男人不爱女人的表现之一：【你的信息是秒回，他的信息是轮回】

　　她好像感知了什么。

　　她给他发信息：【我还能等得来你吗？】

　　这信息像是沉入大海。

　　第二天起来，纪莳十分冷静地将租房里所有她和他的东西分开打包。

　　她的东西，她暂时寄放在媛媛的宿舍里。

　　他的东西，她还给了他的堂哥丁宝腾。

　　丁宝腾问她：“还来深圳吗？”

　　纪莳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还来的，我只是回家养养身子。”

　　“你身体怎么了？感觉离上次见你你瘦了很多。”丁宝腾关心地问。

　　纪莳忍下胃里的反酸，说：“老毛病了，胃不好，回去找中医看看。”

　　“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其余的都是次要的，保重好自己。”丁宝腾说。

　　在临别时。

　　丁宝腾在纪莳身后轻轻说了句：“我当初就不应该向他提起你的，丁复元这怂货。”

　　纪莳冲他摆了摆手，并没有追问他这话的意思。

　　意思已经够明显了不是么？

　　要么是不爱了，要么是家里不同意。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似乎都无能为力。

　　纪莳突然想起，以前厂里有个丁复元的老乡，那老乡说他们那个地方最忌讳的是娶外来媳妇，他们村里还有当妈的为了阻拦儿子娶外地媳妇拿喝农药来作要胁的呢，逼得小年轻不得不分手。

　　当时她们只是唏嘘，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排外一说。

　　刀不割到肉，不知痛。

　　“我同你港，小靓女，你们无有猪够半连，押金系不阔愣退番比你的。”房东操着一口半普半白的普通话来收房。

　　她的意思是纪莳他们没租满半年，她不给予退押金，当时租房的时候是押一付一的形式租的。

　　“没关系，卫生我已经搞好了，您看过没问题，算一下我还要付您多少。”纪莳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应付房东。

　　房东里里外外走了一遍房子，不知道她怎么就改变主意了，说：“算啦，唔再收你嘅银纸啦，押金抵佐租金算数，睇你人仔细细都几唔容易，当我做慈善咯。”

　　“多谢房东。”房东的临时好意，让纪莳心里的难受稍微减轻了些。

　　虽然直到上了回山城的大巴，纪莳也没想明白哪个点让房东突然改变主意，说她年纪轻轻不容易，将押金抵了要付的房租。

　　但不可否认，房东这一善举，让纪莳对深圳这座城市的好感直线回升。

　　似乎事情也并没有那么糟糕。

　　充斥着空调味与汗味混杂的卧铺车上，纪莳哭了半路，才想起她这次回家似乎还没跟家里打招呼。

　　于是她找出家里的号码，打了回去。

　　座机响了半天，自动掉线也没人接起。

　　她又给奶奶的手机打过去，照样没人接听。

　　估计是太晚了，老人都已睡下。

　　于是她打给了苏文怡。

　　拔号过去，是秒接的。

　　“莳萝啊，这么晚还不歇下么？”毫不知情的苏文怡在电话那头说道。

　　“婶……”纪莳好不容易收起来的泪，如雨滂沱。

　　“哎哎，怎么啦？莳萝啊，你别着急，别哭，快跟婶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了？你这是要急死婶子么？”

　　旁边似乎周一凡也在问出了什么事。

　　苏文怡紧张的声音传过来，让纪莳的脑子稍微清醒。

　　她好像又让关心她的人担心了，真不孝。

　　“婶，我辞工了，我想回家歇歇。”纪莳临时编的这个借口。

　　“哎，我以为什么大事呢，累了就赶紧回来，歇够了咱再重新找过……不对，莳萝，你这是在哪里？”

　　车上的移动电视里放着古老的武打片子，外放的声音有点吵耳。

　　“婶，我在车上。”

　　“哎，几点到？我让你哥去接你。”

　　“没这么快，下午车子才刚出深圳，还得好十几个小时呢。”

　　“那行，你快到的时候给你哥个电话，让他去载你。电话费贵，咱先不唠了，你注意安全，回来咱娘俩再好好唠唠。”

　　纪莳盯着被挂掉的电话出神。

　　她还有家人在。

　　不一会儿，手机屏幕上显示“周嘉来电。”

　　“到哪了？”周嘉在电话那头问。

　　纪莳撩开窗帘，外头一片漆黑，随着车子快速行驶，一闪而过的广告灯牌带来些许亮光，是她不熟悉的地方，就照实回答：“我不知道，这次走的是新高速路线。”

　　“车是几点出发的？”

　　“好像是下午４点吧。”

　　“好，路上注意安全。”

　　“嗯。”纪莳主动挂了电话。

　　因为，每次与周嘉通电话，他从来不主动挂她的电话。

　　之前她不知道，有好几次她明明和他说再见了，后来看了十几分电视，周嘉那头还是没有挂掉，她问他为什么不挂电话，他说让她先挂。

　　经过好几次试验，纪莳从此再与周嘉通完电话就会主动挂掉。

　　不然，对方可以让电话一直通着。

　　车子走新高速，路况好，比往常早到两个小时。

　　到站的时候，是次日上午十点。

　　纪莳看了看时间，没有打周嘉的电话，因为平时这个钟点他正在上班。

　　周嘉还在原来实习的公司上班，只不过他转正后被调到分公司，分公司就在县城一中不远的商业大厦里。

　　酷暑的天气，让人晕晕沉沉。

　　纪莳拉着行李箱，出了车站，直奔最近的垃圾筒。

　　长时间没进食，胃里除了酸水，再也没有多余的残渣往外涌，但也足够让纪莳难受得眼泪直飙。

　　突然头上出现一片阴凉，暂时缓解了她被炎日直晒的火辣。

　　纪莳用手里的纸巾擦了擦嘴，抬头，入眼的是周嘉的冷脸。

　　纪莳突然的心慌，她最害怕周嘉生气。

　　“能起来吗？”周嘉的声音也很冷。

　　纪莳压下胃里再次涌起的恶心感，站起身子，也许是太久没进食，又或者是刚才吐得太厉害，她脚下一软，身子向前趔趄。

　　滚烫的大掌，紧拽着她细小手臂将她带了起来。

　　“能走吗？”周嘉问。

　　纪莳点头。

　　“就一个箱子？”周嘉又问。

　　纪莳又点头。

　　“跟上。”周嘉拉着她的箱子转身就走。

　　好想真的很生气。

　　纪莳小跑上去，跟在他的身边惴惴又带着点小讨好地问：“嘉哥，我妨碍你上班了吗？如果是我……”赔你工资，却突然想起自己是无业游民，沮丧再次笼上心头。

　　周嘉的脚下一顿，很快他又重新走了起来，只是这次放缓的脚步，他说：“没有，这两天我休年假。”

　　周嘉从小就这样，不管她惹他再生气，他也从来不会对她冷暴力，只要她一开口，他的所有冷脸都会破功。

　　纪莳的沮丧被周嘉回暖的态度吹散了些。

　　她解释道：“我原本是想给你打电话来着，但我又想你这个点应该是在上班，而现在又是白天，我觉得我自己坐三轮回去也没事，我就没给你打。”

　　纪莳的解释不知又踩在了周嘉哪个点上，他停下来，凝望着纪莳问：“你是打算以后都跟我这么见外？”

　　嗯？他生气是因为自己没给他打电话，所以不把他当自己人吗？

　　纪莳赶紧拿出自己从小的法宝：“我就是把你当成自己人，才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周嘉听着她这话，眉头皱得更深了。

　　纪莳还在想现在周嘉长大了说好话都哄不了，她要怎么才能哄好这人？

　　“纪莳萝。”周嘉又开始连名带姓喊她。

　　纪莳屏气正听。

　　周嘉说：“我再说一遍，你要记好，你从来不是任何人的累赘，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你没必要卑微。”

　　“哦。”纪莳傻呼呼地应了一句。

　　周嘉盯了她半晌，才败下阵来，他说：“算了，回去吧。”

　　只要她装傻，嘉哥似乎就拿她没办法，纪莳跟在高大的后背暗自想。

　　这一刻，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她做了傻事，周嘉明明气个半死，却还得好好地带她回家好吃好喝地供着。

　　这时的纪莳是真的将深圳发生的那些糟心事抛在脑后的。

　　对于纪莳的狼狈逃回家，老人及周家的人都没多问，只是心疼她短短半年瘦脱了型回来。

　　苏文怡更是每隔两天就杀一只鸡给纪莳进补，希望能将她过年前那些肉吃回来。

　　但是纪莳丢失的那些肉，似乎决定和她老死不相往来，怎么吃也吃不回来了。

　　只有纪莳自己才清楚，她前脚在周家喝完的汤吃下的肉，后脚她就还给了厕所。

　　再迟钝的纪莳也察觉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但是她没有胆子向家里人坦白。

　　“纪莳萝，你的体内是不是有大肠杆菌？我有个同学就是得这病，越吃越瘦，听说这种病还会传染。”周乐在饭桌上提这么一嘴。

　　纪莳伸向菜盘的筷子缩了回来。

　　“吃你的饭，胡言乱语做什么。”苏文怡给周乐一个筷子头，但她想了想还是说，“莳萝啊，你别听老三的，你这肉虽然……”

　　“明儿去医院检查，我陪你去。”周嘉打断苏文怡的话。

　　苏文怡转眼看纪莳。

　　纪莳捧着饭很是不安，她想为自己争得不去检查的机会，她说：“我……我没病，就是晚上没睡好，等我养养肉就回来……”

　　“必须去。”周嘉坚持。

　　纪莳垂眼：“那我自己去。”

　　像是怕周嘉不答应，她搬出她的年龄来说：“我都２１了，不能什么事都要大人陪着。”

　　出乎她意料之外，周嘉爽快就答应了，他说：“随你，我明天上班的时候，你坐我的车上去。”

　　“嗯。”

　　次日，到了医院门口，周嘉问：“真不用我陪你进去？”

　　纪莳咬唇，摇头。

　　“嗯，早点进去挂号，晚了人多。检查完自己坐车回去注意安全。”周嘉叮嘱她。

　　纪莳看着周嘉的车屁股消失在拐弯处，她才转身进医院。

　　导医前台处。

　　“来看什么的？“导医问。

　　纪莳想了想说：“胃不好。”

　　“有病历本吗？”导医又问。

　　纪莳摇头：“没有。”

　　“病历本一块钱，挂号费五块钱，到那边去交费，再来拿东西。”导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纪莳拿着她给的单子去交费处交了费，又回到她这里把病历本和挂号单拿着。

　　“病历本上资料自己填一下，姓名姓别年龄婚否身份证号电话号码住址有无过敏药物这些都要填，填完到那边去等号，广播喊到号你就进去就行了。”

　　“好，谢谢你！”

　　纪莳认真填了病历本上的消息，没等一会儿就听到喊她的号。

　　“医生好！”纪莳进去坐下。

　　医生抬头看了一眼她，回复道：“你好！哪里不舒服？”

　　“最近老是觉得恶心，吃什么吐什么。”纪莳如实道。

　　医生抬头又望了她一眼问：“结婚了吗？”

　　“没有。”纪莳说。

　　医生：“交男朋友了吗？”

　　纪莳红着脸小声说：“交了。”

　　“月经正常来吗？”

　　纪莳突然想起，这个月她的月事还没来，于是摇摇头。

　　“多久没来月经了？”

　　“上个月初来了之后，到现在还没来。”

　　“那应该不是胃的问题，你去交费处交费，然后拿着这个单子到妇产科那边测个早孕。”医生给她写了另外的单子。

　　一个小时之后，纪莳拿着几张单据，坐在医院冰凉的坐椅上，心里直冒凉气。

　　她的脑子里一直环绕着医生的结果“早孕结果确立”……

　　而她不远处的大盆栽后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周身散发出生人勿扰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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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嘉：“好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