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重》影墨苏笙

27、第二十七章：把你家长叫来

　　高二（１９）班和高二（２０）班的教室在新教学楼三楼。

　　东面的楼梯上来左边是高二（１９），再往左走就是高二（２０）班，楼梯右边是女生卫生间。

　　用秦欢的话说，有贼心没贼胆的莳姐，只敢趁大课间去厕所的时候，悄悄往高二（１９）班不经意望一眼，以解相思之苦。

　　不过纪莳现在没空反驳秦欢这话。

　　因为在新学期第一个星期一过，她就被新班主任叫到了级室训话。

　　“纪莳，据同学反应，你现在很不合群，这样很不好。”新班主任，邱彩虹，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古板又严肃。

　　不再是高一（１８）班那种平和相处环境，高二（２０）班因为成绩的竞争较劲，处处充满了小陷阱。

　　因此纪莳没必要再隐藏，她直说：“老师，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交友的。”

　　“学习是重要，但团队精神也要有。像你这种一意孤行的行为，出了社会是不行的。”邱彩虹似乎抓住了纪莳不合群的这点，开始了自以为是的规劝。

　　“老师，笔记是我自己记的，我愿意分享是我的情份，不分享是我的本份，你们没有资格用理所应当的态度来规劝我一定要把笔记借给李姿。”纪莳打断邱彩虹的劝说。

　　事情回到昨天，纪莳的同组同学，在不小心看到纪莳的笔记，觉得不但字写得好看，重点也概括得很全，于是她问纪莳要笔记来抄。

　　当时纪莳还有一个知识点没弄懂，就想利用周日下午不上课的时间在宿舍把没懂的知识点搞明白，就跟李姿说等周日晚上再借给她。

　　莫名的就成了，纪莳不合群。

　　邱彩虹的眼睛瞪大得像铜铃：“你……”

　　虽然话糙，但似乎无可辩驳。

　　“老师，如果您真担心李姿她们的学习跟不上，您可以将您的教案复印一份，供她们复习，这比来抢我的笔记有用得多。”纪莳丝毫不客气道，这时上课铃响，她朝邱彩虹点了点头，说，“下一节是您的课，学生不耽搁您的时间了，老师，再见。”

　　纪莳说完施施然离开了级室。

　　也许林文文说得对，她的骄横是周嘉宠出来的，不管时间过去多久，本性里的骄傲让她不想再做软绵绵的团子。

　　可以对她冷暴力，因为她也没打算强融李姿她们那个圈子。

　　但不能逼她吃死猫！

　　邱彩虹手中的笔将要折断，深呼一口气，才拿起教案走向教室。

　　“这学生硬气，不过……她这么明目张胆得罪邱老师，以后在班上估计得挨小鞋穿。”辩论的主角离开级室后，有同级的老师开口道。

　　有老师接口：“这学生我认识，高一的时候我教过，学习成绩不错，在班里几乎没下过第二名。那会儿人的性格也是软软的，也热心，挺受老师和同学喜爱的，不知道怎么到了邱彩虹手里就变了个人似的。”

　　“就是，如果我们班上有这么一个让我不操心成绩的学生，我准把她当老佛爷一般供着，哪舍得让她受气，可惜她当初没选生物这一科，不然我们就有缘成为师生关系啦。”生物班的老师接话道。

　　有老师怂恿她：“要不，老关你去找邱老师谈谈，既然她这么不喜这名学生，让她把这学生让给你？我听说这纪莳生物也好几次能考满分的，就是去年期末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生物考了个及格，差了平时好几十分。”

　　“不了不了，邱老师可不是好惹的。”生物班的老师怂了。

　　级室的谈论是私下的闲聊，传不出级室的地界。

　　但是在高二（２０）班，正上演着紧张的对峙。

　　“纪莳，你站起来！”邱彩虹把手里的粉笔一丢，冷声道。

　　教室里窃窃私语顿时安静下来。

　　正在认真做笔记的纪莳有些惘然抬头，不知道哪里又被这位新班主任看不过眼了。

　　“我让你站起来，你聋了吗，没听见？”邱彩虹提高声音道。

　　坐在三组的纪时站了起来，问：“老师，什么事情？”

　　邱彩虹差点被气吐血，她朝纪时瞪一眼，凶巴巴地说：“我没叫你，我是让女的纪莳站起来。”

　　“哦，我刚才在睡觉，我以为老师看到了，要骂我不专心上课呢。”纪时说完这话，就坐下来，顺便给不远处的纪莳一个自己保重的眼神。

　　纪莳这时不得不站起来。

　　邱彩虹拿着教鞭，用力敲击着讲台，她说：“纪莳，你是不是觉得老师背对着大家就眼瞎，看不出你在下头的小动作？”

　　“我没有。”纪莳反驳道。

　　邱彩虹用教鞭指了指纪莳桌面的那团纸，说：“上课传纸条，这么大一团纸，别告诉老师，这是从天上掉下来陷害你的。”

　　纪莳扫了一眼自己桌角上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那个纸团，她伸手拿过纸团，摊开照着上面的字念道：“邱海生，下课篮球场不见不散，李姿。报告老师，这是李姿写给邱海生的纸条，运输过程中发生空难，坠落在我的桌子上来了。”

　　神ＴＭ的发生空难！

　　这学习好的同学，说个话跟唱歌似的，可逗乐！

　　哈哈……轰堂大笑。

　　邱海生，邱彩虹的亲儿子，捂着脸没面见人。

　　李姿也成了鸵鸟。

　　“老师，既然上课开小差的人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您找他俩教育去吧，我先坐下啦。”纪莳说完就要坐下。

　　邱彩虹像是失去理智似的，她指着教室后排说：“纪莳，你把你座位搬到后排那里去。”

　　这是摆明的针对。

　　纪莳把凳子往桌面上一放，几十斤的课桌连书带桌，她两手抓着桌边沿一提，轻松地提起来，她对坐在左边的秦欢说：“欢欢，请借过，我得移民了。”

　　秦欢把自己的桌椅往前挪一个位子，给纪莳腾地。

　　纪莳头也不回，搬到了最后一排，安安稳稳坐下，似乎被贬到最后一排，是她自己主动要求似的，半点也没有不愿意。

　　飒！有后排的同学悄悄朝纪莳比大拇指。

　　纪莳扯了扯嘴，不动声色。

　　只要还在教室里头，不聋不瞎，都能听得到老师的讲解，无所谓啦。

　　“秦欢，你要做什么？”邱彩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随之是秦欢拖桌子的声音，她力气没纪莳的大，扛不起桌子，只能拖着走。

　　听到邱彩虹的声音，秦欢停下动作，说：“报告老师，我到后排去陪纪莳，因为老师说过不可以目中无人，要合群，要有团队精神，现在纪莳被孤立在孤岛，我去合一合，给她点精神，给她点关爱。”

　　“反了反了！纪莳和秦欢到级室来，其他人先自行预习。”邱彩虹丢完这句话，夹着教材气冲冲地离开了教室。

　　“秦欢，你何必呢，这种时候还抱团，是有多怕邱古板不骂你啊？”后排有同学笑秦欢。

　　秦欢把桌子摆好，无所谓道：“以前是莳姐带我，现在开始轮到我撑莳姐了。”

　　“莳姐，走吗？”秦欢转头问还在写笔记的纪莳。

　　纪莳把笔记收回桌肚里，笑道：“也好，去和邱老师进行一场辩论赛，把肚子里的郁气清空，等下才能吃多一点饭。”

　　“莳姐，真有你的，这天底下也只有你莳姐能把和老师顶嘴说成辩论赛，我敬你！”秦欢比大拇指。

　　纪莳却不同意道：“犯了错误反驳才叫顶嘴，我又没做错，我这只能叫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莳姐，你不选政治课，亏大发了。”秦欢笑道。

　　“走吧，再迟，某河豚要开始才艺表演了。”纪莳说完，率先从后门走出教室。

　　河豚一生气就会鼓肚子，平时他们称之为才艺表演。

　　于是相隔不到二十分钟，纪莳又一次被请到了级室。

　　原本想趁着没课打算出校转转的其他老师，见状都十分有默契地留在级室假装备课。

　　“你们是不是觉得在那么多同学面前顶撞老师，是勇者的行为啊，嗯？”邱彩虹的火气十足。

　　纪莳垂眸，数着脚下的方格子里的小花花。

　　秦欢动了动嘴皮子，但见纪莳不开口，她也识趣不出声。

　　“说话啊，这会变成了哑吧了？不是很牙尖嘴利吗？让这里其他的老师听听你俩有多威风啊，怎么就不说话了呢。难道以前其他的老师没教过你们，长辈问话不答话，是对长辈的不敬吗？”邱彩虹阴阳怪气的。

　　纪莳抬头，也很无奈：“老师，请问您心中评判一个好学生的标准是什么？问而不答，为不尊敬，问了我答，又成了顶撞。”

　　说到底，就是你邱老师无理取闹。

　　“你……”邱彩虹一口气上不来。

　　纪莳又说了：“老师，我来学校不求谁关爱，不求谁高看，我只想好好学到知识丰富我的人生，增长我的阅历，带我家人过上好日子，其他的于我而言不是很重要。您是我的老师，传授我学业，我肯定得尊敬您！如果老师觉得我的存在使您的注意力分散，以后我在上您的课我在后排趴低一点，绝不会做出影响您教学的任何举动。也请老师不要太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我不值得您的关注。”

　　“你……反了反了，这什么态度啊，你打电话回去，叫你的家长过来，我要和他们谈谈！”邱彩虹说。

　　为人师的尊严受到严重损害。

　　纪莳的气焰似乎减弱，她咬着唇，把玩着修长的手指，陷入了沉默。

　　邱彩虹心里舒坦了些，再刺头的学生，也怕请家长这一关。

　　这么一想，她得意了，敲了敲桌子道：“马上去打电话，我明天之前就要见到你的家长。”

　　“我爷我奶七十多岁了，坐不得车。”纪莳垂着眼说。

　　邱彩虹：“你父母呢？叫你父母来。”

　　“死了。”纪莳真真假假说了一句。

　　邱彩虹愕然，好一会儿不是很确定地说：“你是孤儿？别骗老师，赶紧把你父母喊来。”

　　纪莳没再作声，但明眼人都看出她的脆弱。

　　前一刻有多坚强，这一刻就有多脆弱。

　　有教过纪莳的老师走过来，低声和邱彩虹说：“那个……邱老师啊，虽然不知道这学生犯了什么事，但她本性不坏。她说的也确实是真的，从小就跟着老人长大，以前来开家长会都是她读三中的哥哥过来的。她没撒谎，班老师以前也跟我们聊过她家的一些事情，挺不容易的。她还是我们学校特困生之一呢。”

　　邱彩虹接手这个班也才一个星期，这段时间她家事也多，没注意到班上学生的情况。

　　被课任老师这一么说，她才发觉自己对自己的学生是真的很不了解。

　　于是叹了口气，缓和地说：“那把你哥哥喊来，老师有事和他聊聊。”

　　这一次，她是想找纪莳哥哥好好了解纪莳家庭情况的。

　　“他去参军了。”纪莳说完，眼中的液体一滴接着一滴地往手背上掉。

　　再怎么嘴硬，始终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她也渴望有家庭的温暖，哪怕是短暂也好，但似乎她生来就缺少这方面的温暖。

　　小时候有周家兄弟护着，她没心没肺地觉得自己并没有与别人不同。

　　她也是有叔婶疼爱，有兄弟相护的小人儿。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亲情总有一天会相继离她而去。

　　她可以在邱彩虹面前侃侃而谈，但一旦让她叫家长，才发现真的无人能来！

　　这种无力感，占据了她整颗心脏。

　　这一刻，她才清醒地认识到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

　　要说邱彩虹和纪莳之间也没多大的事，仅是邱彩虹觉得纪莳这学生杖着成绩不错，就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牙尖嘴利，她担心这学生会走岔路，就故意敲打敲打。

　　这会儿听她这么可怜的身世，早已不在意她先前的牙尖嘴利了，于是劝道：“老师也不是针对你，老师是担心你过分骄傲，会毁了你之前的努力。如果你不爱和同学们过多交流，以后老师不管你就是了，但你自己得注意把自己状态调整好。毕竟以后出了社会，单靠你一个人的努力还不行，你的人脉圈越宽广，对你以后的路就越有帮助，知道么？”

　　纪莳点了点头，悄悄抹了把眼睛。

　　“回去吧，后排如果看不清黑板，你搬回原本来的位子，别一时意气，拿自己的前程赌气。“

　　纪莳又点了点头，转身拉着秦欢要走。

　　邱彩虹又喊住她：“纪莳……符凤芝，你认识吗？”

　　纪莳肩膀轻轻一颤，但她回答得很坚决：“不认识。”

　　“回吧。”邱彩虹说。

　　也许极为相像的面容，也不一定真有关系。

　　“莳姐，你没事吧？”秦欢担心地问。

　　一出了级室，纪莳一改脆弱又成为那个只关心学习的学霸纪莳。

　　她说：“没什么能难得倒我的。”

　　如果不是对面的人还红着眼。

　　秦欢真要怀疑刚才在级室那个脆弱的莳姐，是不是她眼花的产物。

　　不过，她也挺佩服莳姐的自我调整能力的，也因为这样，估计吃了不少苦头才练成这样子的吧。

　　“所以，我们这劫是逃过了吗？”秦欢还有点太敢相信，到最后要叫家长的事就这样高高地提起，轻轻地放下。

　　高开低走，形容的就是这样吧。

　　纪莳说：“邱老师的出发点没错。”

　　只是邱彩虹的教育方法，对上青春期的他们而言，不太容易被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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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人记得名字同音的同学吗？这小伙子也不错，知道维护女同学，所以取名纪ｓｈｉ的都是好人，发一张大大的好人卡，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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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志：“不是我吹，我闺女纪莳又考了全校第一名。”
符凤芝：“大人之间的事，没给女儿留阴影，我很庆幸，也为她自豪。”
邱彩虹：“可是纪莳同学说你们死了，所以你们现在是诈尸？”
纪云志＆符凤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