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重》影墨苏笙

24、第二十四章：阿林的秘密

　　作为送给林子豪的圣诞礼物，纪莳最终选了一张林子豪最喜欢的歌手新出的ＤＶＤ光盘。

　　连带包装一起花了她十八块钱，此时的她把先前攒的零花钱，老底都掏空。

　　回到宿舍，纪莳将小礼盒像防贼一样藏得严严实实。

　　趁着周末还有些时间，她拿起张喻送给她的卡片纸，细致地做起手绘卡片。

　　林文文是动漫迷，最近经常挂在嘴角边的是“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的女人！”。

　　于是纪莳在给她做的圣诞卡片上手绘了一个戴草帽的小子。

　　欧阳喜欢追星，她的本命是已逝港星哥哥，她最喜欢哥哥的一部片里头反串的角色程蝶衣。

　　纪莳没看过这部电影，但她在书店的时候特意找了这部电影的海报看过，因此她给欧阳的卡片上，手绘的是程蝶衣的人设。

　　秦欢喜欢看小说，喜欢小说里面描绘的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与穿着西装的新郎在教堂里对彼此承诺的场面。

　　于是给秦欢的卡片上，纪莳手绘出庄严而又神圣的婚礼现场。

　　这次做圣诞卡片，纪莳没背着宿舍的人，因为她手绘完草稿之后，是要找林文文借她的彩铅来上色的。

　　“纪莳，没想到你不但成绩好，连画画都画得这么好，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秦欢拿着草稿纸就爱不惜手，忍不住夸道。

　　至少泡仔我就不会！纪莳心补一句，但脸上笑笑没有接秦欢的话。

　　她画画的天赋据说是遗传她妈妈的。

　　虽然她没亲眼目睹过她妈妈画画。

　　但苏文怡拿过两幅以前符凤芝送给她的油画给纪莳看过，纪莳也就在那时才知道符凤芝很会画画。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纪莳就改掉了在书本或者练习册上画画的习惯。

　　别人说她的脾气像符凤芝，她不想连她的小兴趣也被人说是像那女人。

　　毕竟是那女人先对她放的手，她没必要让身边的人觉得她对那女人念念不忘。

　　长大的她，有义务给身边的人安全感，让他们相信自己不会翅膀一硬就丢了老人去找那个女人。

　　“呐，莳姐，我只带了２４色的彩铅，够用吗？”林文文从箱底找出她带来却一直没用上的彩铅问。

　　纪莳点点头：“够的，我会调色。”

　　她以前去张喻家玩的时候，跟过张喻家请的美术老师学过一些基础课。

　　“莳姐……你……能不能帮我多做一张卡，就画２３号。”欧阳过来有点放不开地请求道，又怕纪莳不知道２３号是谁，补充道，“就是那个很红的篮球明星，迈克尔·乔丹。”

　　２３号球衣，纪莳很熟悉，这是周吉的本命。

　　周吉的房间里贴满了他的海报，收藏得最多的杂志以及报纸，也都关于他。

　　曾经周一凡打趣道，如果有一天，老二对自己父母有这么上心，那就证明老二长大了。

　　在周一凡出事之后，周吉再也没花过一分钱买过体育报和杂志。

　　“可以啊，你打算什么时候要？”纪莳问欧阳。

　　“真的可以吗？圣诞节前一天，会不会很赶？”欧阳开心极了。

　　欧阳喜欢隔壁班的体育委员，这是四人圈都知道的事。

　　纪莳手绘只要在脑海里构思好，下笔就很快，还有一个星期才到圣诞，这个时间点是没问题的，于是她说：“我先帮你画，后天给你，你到时有时间写祝语。”

　　“莳姐，我爱死你啦～”欧阳上前来抱着纪莳。

　　纪莳也被感染了这种开心，笑得眼眉弯弯。

　　事实证明，急性子的人心里留不住事，也从不瞻前顾后。

　　等纪莳把卡片绘好，欧阳想了一个晚上写了寥寥几句祝词，就在周三趁着两班同时上体育课，把卡片送了出去。

　　隔壁班的体育委员收到卡片后什么反应，纪莳不清楚。

　　她就知道因为这张卡片，她被叫到了楼上高一（２０）班的级室。

　　“老师好！”纪莳突然被叫进陌生的级室，有些不安。

　　她面前的是一个戴着眼镜很年轻的女老师。

　　女老师见纪莳有点放不开，就安慰她：“纪同学，你别害怕，老师单纯想找你来了解一些情况。”

　　“嗯，老师您说。”纪莳乖巧道。

　　女老师：“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美术班的田洛菲老师。”

　　虽然纪莳不清楚对方找自己来问什么，但她还是很尊敬地喊了声：“田老师。”

　　“好，纪同学你先坐下。”田洛菲见拘束的小女生惴惴坐下，她笑道，“你别紧张，其实是这样的，高一（２０）班的田洛凡是我弟，我见他带回来的卡片……”

　　“呵呵……你不用怕，今天老师不是来找你问罪的。老师也是从你们这样的年纪过来，同学们之前的友情，老师也懂……我就是想了解一下，纪同学你画功这么成熟，以前是不是学过这方面的？”田洛菲问。

　　原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纪莳原以为是自己帮欧阳画的贺卡被田洛凡的姐姐看见了，对方要来找自己算账呢。

　　“是的，老师，我曾经和我同学一起跟美院的老师学过一个暑假。”纪莳如实道。

　　“难怪，我就想如果没有基础，一般很少人能把线条排列得这般刚刚好。”田洛菲笑道，又问，“纪同学有没兴趣再继续学下去？”

　　纪莳直直：“没兴趣。”

　　“艺考前途也不错的，同学不考虑一下？”田洛菲期待地望着纪莳。

　　纪莳：“不考虑。”

　　田洛菲：“为什么？”

　　纪莳：“艺考太烧钱。”

　　田洛菲不死心劝道：“虽然不可否认艺考前期是烧钱了点，但毕业出来，跟老师这样做个艺术教师，铁饭碗对女生来说也是很不错的哦。”

　　“老师，您每个月的工资比做翻译或者做工程的高吗？”纪莳问。

　　田洛菲默。

　　当时高中的艺术教师，基本工资是一千多一点，翻译的工资带提成也许能上万，做工程的更别提，分分钟一个项目提成都能交个首付什么的。

　　“老师，您课外带班的假期有按劳动法上班的假期多吗？”纪莳又问。

　　田洛菲继续默。

　　像她们这种如果不课外带班，只能领一个月一千多的基本工资，而课外带班是按课时算的，如果想享受多假期，就意味着低收入。

　　“老师，按这么一说，这一行确实很稳定。”纪莳在这顿了一下，望了一眼快要崩溃的田洛菲，放低了声音说，“是穷得很稳定。”

　　纪莳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出这话来，但这话却在田洛菲的耳朵里爆炸。

　　穷得很稳定！

　　穷！

　　穷稳定！

　　田洛菲突然生出我是谁，我在哪，我当初为啥这么想不开要报艺考的念头。

　　“老师，谢谢您愿意替我谋未来！我也不是说艺考生出来就没前途，相反艺考出来的人也有很多有很大成就的。但我是特困生，我家很穷的，我有义务和责任选一条投入最少，收获最快的路来走。对不起，田老师，是我辜负了您。”纪莳站起来给还在走神的田洛菲深深一鞠躬，然后转身出了级室。

　　“班老师？”纪莳在门口处碰到了不知在外面听了多久的班学林。

　　班学林回想刚才听到了话，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他是听欧阳她们说纪莳被田洛菲叫上来，他想到田洛菲到处挖人去参加艺考的事情。

　　他怕纪莳受不住劝，被洗脑抛弃文化课去走艺考的路。

　　他就匆匆跑上来。

　　却不想他这名尖纸生不单成绩很突出，在拒人千里之外这事上也很突出。

　　美术班的田老师，现在还回不过神来。

　　“纪莳啊……你会唱歌吗？”班学林不太确定地问。

　　纪莳虽然想不明白班学林突然守在外面就问自己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实回答：“会唱儿歌算吗？”

　　儿……歌？

　　班学林盯着纪莳，但发现她没像开玩笑的样子，于是叹了口气说：“读书虽然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它是你踏入社会最安全的通道。在高中你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将文化基础打扎实，等高考之后，考上好的大学，你还可以选择你的兴趣专业作为选修。”

　　“老师，您的意思我懂，正常参加高考投入少，收获大，而参加艺考投入大，收获却不一定能成正比。您放心，这点数我还是会算的，我不会考虑弃文从艺的，我的理想是赚好多钱！”

　　他是这个意思？

　　唉，算了，财迷就财迷一点吧，到底也无大错。

　　班学林挥挥手：“回教室准备上课吧。”

　　“老师再见！”纪莳跑下楼梯，回了教室。

　　“莳姐，田洛菲没有为难你吧？”林文文凑上来打听。

　　欧阳则很自责：“莳姐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田老师真以为你和田洛凡谈恋爱了？”秦欢压低声音问。

　　纪莳摇头：“你们哪听来的这些话？田老师只是问我要不要参加艺考，去她班上上课。”

　　“妖，又被陆碧云那蹄子耍了！”林文文朝一组的方向骂道。

　　“真的？田老师不是因为误会你和她弟……”

　　纪莳打断欧阳：“没有，她并不知道，卡片是你送的，你暂时还是安全的。”

　　“谢天谢地……不对！”欧阳高兴没几秒，就觉得不对劲了，“那岂不是等于我这卡片白送了么？别人都不知道卡片上写的祝福是我送的。”

　　纪莳顿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了：“卡片上你没写名字？

　　欧阳摇头：“我只写了，一个崇拜你的人。”

　　“难怪了，一大早那小子在楼梯口那里对我欲言又止，他不会以为是我在追他吧？”纪莳想起早上来教室时发生的事。

　　四人圈一片静默，好像搞了个乌龙。

　　１２月２４日这天。

　　快要午休时，林文文从她的床位爬到纪莳的床位上。

　　“莳姐，我看见了，上次阿林在娃娃店买的那个礼盒……他带到教室去了，我今早瞧见他趁人少悄悄塞进桌肚里。“林文文把声音压得最低，非常的八卦。

　　纪莳还没开口，林文文又道：“我怀疑他是要送你的圣诞礼物。”

　　“应该不会吧。”纪莳极力隐藏不安份的小心思，极力不让自己的思想跟着林文文的猜测去走。

　　“肯定是你，他在班里处得最好的除了你，就是我们了。以前我们过生日他都不送礼，不可能过个洋人节日，他就送，再说我们初中同学在我们班的就有十几人，他一份礼物也不够分啊。”林文文的分析似乎像是那么一回事。

　　林文文又碰了碰纪莳的手：“哎，你都给我们画了卡片，有没给阿林准备啊？”

　　纪莳想到被她藏在床尾柜子里头的小盒子，没好意思承认，绕了个弯子道：“我只给你们画了，没预上其他人的……怎么办？如果他真送了礼给我，我……”

　　“不然，先把你画给我的卡片给他？回头你再画一张补我？”林文文提议道。

　　“肯定不适合。”纪莳说。

　　林文文这才想起，当初她磨着纪莳让纪莳给她写的祝语，起头就是“亲爱的小文文……”！

　　“上个星期我哥送我一个光盘，我还没拆，你说我送给他可以吗？”很久没撒过谎的纪莳硬着头皮对林文文撒谎。

　　“光盘？谁的光盘？”林文文问。

　　纪莳有些忐忑，怕被拆穿：“就是唱躲在车底那个。”

　　纪莳就听过好几次这首歌，是在林子豪分她的耳塞里听的。

　　“中了，阿林最喜欢听这种无病呻．吟的歌，你送他他肯定喜欢！就送他这个。”林文文没多想，直接替纪莳决定。

　　林文文转身回自己床铺前，突然问：“你哥哥送你的？哪个哥？周吉吗？”

　　“你认识周吉？”纪莳抓到了关键字眼。

　　林文文否认：“不认识，我不是前一阵子听阿林聊天，他说的么。”

　　纪莳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但她也留了个心眼：“这样啊，不是他送的，我初中认的一个哥哥。”

　　纪莳怕被林文文看出点什么，只好无中生哥。

　　林文文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真心大，她哦了一声，就躺回被窝睡下了。

　　纪莳把小盒子塞进背包里，想了一些有的没的，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平安夜。

　　班学林也是从学生时代变成老师的。

　　他也懂得青春期的那点事。

　　因此也没很管着。

　　自习的时候除了打铃时进来点了一次名，就直接交代班委看着，他有事得出学校一趟。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胆子大的同学，已经开始把小卡片小纸条从教室头传到教室尾。

　　胆子小些的同学，只敢趁课间，对方不在座位上悄悄将礼物塞对方桌肚里。

　　纪莳就属于后者。

　　她等了一晚，没等到林子豪有半点送礼给她的意思。

　　林文文说那是他害羞，可能他要趁纪莳回宿舍再偷偷将礼物塞纪莳桌子里。

　　纪莳信了，也听了林文文的怂恿，将早已准备好的精美盒子和下午临时画的卡片塞林子豪桌肚子里。

　　第三节自习课上课铃响。

　　林子豪找练习本的时候，摸到了那个小盒子和卡片。

　　“纪莳，谢谢你送的礼物。你的……我放在了宿舍，我明天拿上来给你。”林子豪悄声说。

　　纪莳极力让自己不去瞄林子豪桌肚里那个粉色包装盒，她垂眸：“谢谢你。”

　　原来那份礼物……是她自作多情，那礼物的归属之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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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田老师：“对不起，我不求上进，丢了艺考生的脸！艺考生出来也有很多名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