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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老屋 ...

  •   我家住在一所有着一个很大的天井和很多秘密阁楼的四合院里,这所房子已经有些年代

      了。

      据从解放前就住在这里的路爷爷说,在他爷爷的爷爷的时代,就有了这座宅子。

      那时候,这个镇子还不叫秀水,而叫宁州。有一个从京城被贬到这里的京官,在小镇的边缘,

      正对凤凰山山峰的地方起了这所宅子。

      因为风水先生说,这里的地势,前临秀江水,后靠凤凰山,是块难得的山灵水秀的风水宝

      地。

      宅子的中心刚好落在正午凤凰山山峰在平地上的投影处,这预示着住在这里的人将会如凤

      凰展翅、文运昌通。所以那个京官不像镇上的其他殷实人家,在镇子的中心地带建房,而在镇子

      的边上,靠近秀水河的地方起了这所房子。

      他大概是希望子孙后代会读书、中状元吧。

      几百年下来,人事变迁、沧海桑田,当年京官的子孙不知去向,如今占据这所老房子的已是七户

      人家,只有陈这个姓氏与这所老宅——陈家老屋一起流传下来。

      从一出生,我就生活在这所老房子里。

      老屋里古老的布局和奇奇怪怪的暗门密室对我来说,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但是第一次来我们家的同学老是被密如蛛丝的回廊和过道弄得晕头转向,只好站在天井里

      大喊我的名字。

      而我最快乐的事情是,每天做完功课后与邻居家的小孩一起在昏暗的阁楼间玩捉迷藏的游戏。

      如果说这所老屋平地的布局有点像蜘蛛网,那么它总是以天井为中心,然后一圈一圈有规

      律地向四周延伸。

      在其中生活久了的人们也习惯了那些弯来绕去的回廊与过道,经常是奉行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原

      则,直接从回廊的栏杆上跨过,就来到窗边;或是从墙上哪个暗门钻过去从天井直接到了厨房外

      的水池边。

      所以不经常到这所老屋里的客人常常会为一转弯就不见了人影或神出鬼没一下子由房里消

      失的人突然从外面天井冒出来的事情吃惊。

      与楼下还算规范的布局相比,上面的阁楼简直是一个迷宫:据说所有的地方都是可以相通

      的,可能是墙上的一块木板,也可能是看似天窗的窗口,或者是与阁楼的木板墙面成一体的柜

      子,打开来就到了隔壁的房间。但由于年久失修,好多地方都成了蛇虫鸟鼠的巢穴;再加上每户

      人家废弃不用又舍不得扔的一些杂物胡乱堆放着,堵住或人为另辟了一条通道,弄得本来已经够

      复杂的地形更加扑朔迷离。

      我们就在这捉迷藏的天然场所里,你藏我躲,互相追逐。

      经常弄得灰头土脸让大人们一阵好骂,但也减不了我们游戏的热情。

      一天,我们又像往常一样玩捉迷藏。大家猜拳决定寻找的人,我输了,轮到我找人。

      看着小伙伴们一个个从梯子爬上阁楼,我乖乖地把梯子移开,开始闭上眼睛数数:“一、

      二、三、四、五~~~~~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我来了!”

      把可以活动的梯子移到楼梯口,我颤颤悠悠地踏上去。木梯在我的脚下发出“吱呀、吱

      呀”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

      说起来,陈家的祖先还真是个奇怪的人,不仅房子的布局跟普通人家不一样,有很多暗道

      呀、机关呀古怪的地方;连不住人的阁楼都弄得神神密密像迷宫,倒好像要隐藏什么似的。

      居然连固定的楼梯都没有,只有两架老旧的梯子供人们上下。每次踏上这老旧的木梯,我都有点

      心惊胆颤,听到那不胜负荷的呻吟声,老疑心这使用多年的梯子会断掉。

      “都藏好了吗?我开始找了!”说完这句话,我迅速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看看有哪个冒

      失鬼会不打自招地率先暴露行踪。

      果然,左边的角落里那一大堆横七竖八摆放的箱笼后有“悉悉嗦嗦”的声音传来,而右边

      靠近壁板的木柜上也有灰尘簌簌落下。

      “哈,真是笨蛋!”我差点笑出声来,这么快就被发现,真不好玩。

      捉迷藏最好玩的,不就是那种等着被发现又怕被人发现的紧张刺激和寻人者的“看我一个

      个把那些家伙揪出来”的振奋雀跃的心情吗?

      眼角闪过一片杏黄的衣角“胡荽,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我站在箱笼前,用手敲着

      一个箱盖,向着后面的墙角喊。

      没有回答,一片尘土随着我的动作扬起,呛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出来吧!我找到你了,你还躲个什么劲呀!”好一会儿,空寂的阁楼才有一个声音“咯、

      咯、咯、”地发出,却没有人出来。

      “喂!你搞什么鬼呀!再不出来就不理你了,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好了!”我也禁不住火气

      上来了,‘什么呀!游戏而已,犯得着这么认真吗?这也要赖!’还是个男孩呢!为什么一点没

      有男孩子的爽朗大方,像个女孩一样扭扭捏捏的。

      我心里嘀咕着,手上动作也不禁大了起来。随手抄起一个东西就往角落里扔过去,“哎

      呀!”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活该!’有点儿辛灾乐祸地,但表面上可不敢透露出来。

      “胡荽,你不出来也罢,我可进去了!”

      看你往哪里逃!一脚踢开拦路的破木凳,像爬山似的小心翼翼地从一个个堆叠起来的灰蒙

      蒙的箱子上爬过去。

      这些箱子看起来好像不是这里人家的东西,很古老的样子。有着考究的雕花在箱盖上,箱

      子的四角用上好的铜片包裹着。

      当然,也许是过了太久这些铜片变成一种奇怪的乌黑色,只是那些凹凸的花纹间泛出的铜绿的锈

      迹能让人想起它昔时的风光。

      奇怪的箱子,应该不是属于现在住在这里的任何人的吧。

      因为这种陈旧的样式不是现在的木匠所能做出来的,那些镇上所谓的木博士们所会的也不过是那

      些式样简单的桌椅板凳而已。

      好不容易越过这箱笼堆成的小山,手上已经是乌黑一片了。

      回看来时路,凡我经过的地方那一片厚厚的尘土,已经被我这个免费的清洁工很尽责地抹得干干

      净净。再一看今天才换上的干净的衣服,也变成了我们厨房里的抹布,看不出原来是什么色了。

      “胡荽,你这小子!快滚出来!”真是的,为了你,我的衣服都弄脏了,回去又要被妈妈骂

      了。

      一边拍着衣服上怎么也不可能拍干净的污迹,一边回头寻找那害得我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

      “胡荽。。。”并没有看到预期中的人影,我楞了一下,不可能呀,我明明看到的,就在这

      里,在这边的角落,我看到胡荽的杏黄的衣角在闪动。

      我摇摇头,想就着透过半开的天窗中的微弱光线看清楚这个角落的一切。

      在我的左边,是我刚才爬过来的箱笼山,那一堆箱子有七八个之多,两个两个地叠在一起,差不

      多有一人高;右边是一大堆废弃的家什物件,还有虽然完好却过时了的家具都互相拥挤着充塞着

      这个角落。

      再过去,就是薄薄的板壁。除此之外,根本没有我刚才看见的人影。

      不会吧!难道我小小年纪居然就有了老花眼,不死心地走上前去推那墙上的木板,很结

      实,应该没有还没发现的暗门之类的。

      就算我看花眼了,那刚才顺手摸起砸过去的旧算盘砸到的是谁呢,我明明听到的那一声"哎呀”

      又是谁发出的呢?

      望着地上散架的算盘和滚了一地的算盘珠子,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呀???不对呀,我突然省起一件事,如果刚才发出那个叫声的是胡荽,那他是

      怎么进来的?

      我望望四周,除了我过来的那条路,其他的地方仍然是蒙着厚厚的灰,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如果那个被我砸到的人不是他,那么又会是谁呢?他是怎么离开的呢??

      天色渐渐灰暗下来,阁楼里的光线不够了。四周的影象就像糖溶解在水中一样,渐渐溶解在这暮

      色里。

      我突然觉得有点冷,周围胡乱丢弃的杂物在黑暗的阴影里给人很大的压迫感,像有什么东

      西隐藏在那里面蠢蠢欲动,随着这暮色一点一点地加深、迫近。

      ‘既然没有人,那就原路返回吧。’白天的阁楼没什么,没想到到了晚上,这地方就给人一种毛

      骨悚然的感觉。

      ‘下次再也不来了!’我竭力压下心中那不知为什么毛毛的感觉,伸手出去试图抓住放在最

      靠里的一个箱子的边沿,那上面有着凸起的铜片,是很好的把手。

      踮起脚尖,伸长手去够,总是差一点点,‘可恶!’

      刚才下来时,也没想这么多,这些箱子高度足到小孩胸部,两个箱子层叠起来,要够到上面一个

      的箱盖边沿那是不容易做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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