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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和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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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讨厌段锦,对着几个侍女使眼色,让他们把人拖走,阿茂却开了口:“你有什么话,说吧。”
段锦这才喜笑颜开:“夫人真是好性情,这样的好人,注定多福多寿的。”
刘氏哼了一声:“这些话难道还用你多说。”
段锦俯首磕了一个头,正色道:“奴婢这样做的意思,是希望,夫人能够体谅体谅大人。”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刘氏发怒了。
段锦殷切道:“夫人不要误会,奴婢与大人真的没什么,不过是给大人温个酒弹个琴,当初也是因为奴婢身世可怜加上又救过大人,大人才勉强收下奴婢的,夫人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阿蔻一个男孩子可以办得到的。”
阿茂有些焦急:“你救他?他可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段锦看了看她的脸色,将王献之服散过量的事情说了出来。
阿茂呆了呆,长睫瞬了瞬,自语一般的道:“没想到,他也会吃那害死人的玩意。”
段锦哽塞道:“夫人不知道,大人在吴兴的日子委实……他心中无时不刻的思念着夫人您啊,段锦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历过些世情,大人这样的痴情人倒真是不多见,还希望夫人体谅体谅大人的可怜。”
“……”
刘氏从鼻腔中“嗤”了一声:“你倒是好心,若是我们小姐和姑爷好上了,还要你这些狐媚子干什么?”
段锦嘤嘤哭了出声:“嬷嬷不知道,奴婢哪是自己想要这样的吗?自小爹娘就没了,被人卖来卖去,岂能由得自己?什么样的污秽人没见过,如今见到大人和夫人这般白璧无瑕的人物,心里只有敬仰,还能容下些什么别的不成吗?只求能在这府上有个容身之处,让奴婢有枝可依,免于漂泊,免于遭难,便够了。”
阿茂看着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师傅素琴,那是个极美的女子,善良,自尊,自爱,却也免不了漂泊,免不了遭难,也曾以为遇到梦一般的爱情,最后却不过是一场空,不由得心生恻隐:“段姑娘快不要这么说,天有些凉了,跪着难受,快快起来吧。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难为你了,你快去歇着吧,放心吧,你即是夫君带回来的人,这屋里没人会欺辱你的。”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刘氏。
段锦这才擦了擦眼泪,拜谢阿茂,看了看玉润,又道:“这狗儿是奴婢闲时买来耍趣的,若是玉润小姐不弃,留着玩儿便是了。”
阿茂看着玩得正尽兴的玉润,笑道:“那就谢谢姑娘了,若是有什么短的少的,同我说便是。”
段锦这才千恩万谢的拜了几拜,这才起身离去。
刘氏看着阿茂道:“我总觉得这个女子不正派,女君小心些才是。”
阿茂看着那只小黄狗,摇摇头:“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刘氏叹口气:“不过她说的那些话,女君倒是该听听,姑爷是怎样的人,女君难道还不知道吗?还要借旁人来说这样一番话,难道好听吗?”本来似乎还有些话要说,看到一旁的侍女,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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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王献之一个人独步在湖畔,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在天边翻滚,正值摆膳时分,仆从们匆匆在他身边来去,躬身行礼,他淡淡点头,回身看那美景,只觉得更加孤寂。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们是不是……都错了。”
那声音无比的熟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转过身却就是那个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阿茂向前走了几步,和献之并肩:“我给你写了信,你知道吗?可是才寄去,你就回来了。”
献之看不透阿茂那清淡的表情,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个表情无比丰富好玩的女孩儿长成今日这般稳重的少妇,似乎什么都不会让她眉毛抬上一抬,他的心奇异的有些疼痛,口中讷讷:“什么……你在说什么?”
阿茂定定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捉住他袖中那素白冰凉的手,忍不住还是有泪落下来:“其实我一直都想这样做,在你一个人的时候,可是……我不敢肯定,你会不会拒绝。我不能承受的其实是你的拒绝,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献之只是呆呆站着,只是目中分明有些泪光。
阿茂伸手去揩拭他脸上滑落的泪水:“我本想硬气一些的,我想你对我那样恨,我干脆一辈子不要理你,可是,我的心里真的……我真没用。”
献之一把将她拽在怀中:“你这个狠毒又愚蠢的女人。你知道吗?我常常恨不得掐死才好,掐死你……我们才能一了百了。”
阿茂伏在他的怀中,闷笑摇头:“这样互相怄气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啊,我都要老了,仔细想想,真不划算。”
献之摸着她的发髻,喃喃道:“再也不怄气了,以后什么都让着你,好不好?你要星星我绝不给月亮,只求你不要不理我。”
阿茂眨眨眼睛,玩笑道:“是真的吗?那我要星星,你给我吧。”
“……没有。”
“骗人,你刚刚不是说要星星绝不给月亮的吗?”
“是呀,我也没有给你月亮啊。”
“……一点也不好笑。”
“……”
“喂,你在干嘛?这里不能这样的,会被人看到的!”
“这是我家。”
“等等,等等,你现在是不是在行散?”
“……你知道我服散的事了?你嫌弃我了吗?”
“以后我给你温酒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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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道福百无聊赖的看着宫女在熏香,恹恹欲睡,一旁的李太后妃看着她笑道:“最近都没有睡好吗?看你每天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司马道福摇摇头,不做声。
小皇帝司马昌明正好从里间换好衣裳走出来,仔细看了看司马道福,煞有介事一副小大人模样道:“皇姐这叫心不在焉,先生说过,若是对所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便会如此。”
司马道福抬眼看了看他,做了个鬼脸:“是,皇上说的是!”
司马昌明回了她一个鬼脸,蹦跳着就要出门,李陵容忙叫着他道:“念书的时候专心一些,不要让谢大人不高兴。”
司马昌明点点头:“知道了,母妃不用担心。”
李陵容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道:“皇上真是越来越像先帝了。”
司马道福笑起来:“我看倒是越来越像谢安。”
李陵容还是笑:“那也很好。”
司马道福打了个呵欠,不说话。
李陵容看着她道:“若你不来请安,哀家倒是忘记了,上个月哀家得了一批首饰,都是有些年月的好东西,做的很是精致,你娘向哀家讨过来着,但是哀家想,你如今很是年轻,得赶紧找个婆家才是,这些好东西还是给你留着才好。”说着招招手,不一会儿,一个宫人捧着金盘走了进来。
自汉末以来,连年征战,很多工艺都失传了,所以首饰反而是陈年的古物才好,司马道福看了看那盘中皆是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却也只是点点头:“多谢太妃。”
李陵容叹气:“你最近这是怎么了,你母妃也说,整个人同以前不一样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烦难的事?如今你是这大晋朝独一无二的公主,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你但说无妨。”
司马道福摇摇头,她在等,可是桓冲那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派人过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前些天听说他过了年便要带着桓玄去江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夜里都要担心的睡不着觉了。
李陵容本就不知道她与桓冲的事,试探着问道:“我听你母妃说,相中的那些才俊,你一个都看不上?你虽年轻,却也不要自己耽误了自己才好啊。”
司马道福不说话。
李陵容皱眉道:“你莫不是还在惦记着那个王献之?”
司马道福摇头:“没有的事,母妃多虑了。”
李陵容只当她是嘴硬:“虽然他已然婚配……也不是不可能的。”
司马道福状似不经意的道:“听说,桓家要去江州,是真的吗?”
李陵容笑道:“是啊,这也多亏了谢安谢大人。”
司马道福“哼”了一声:“什么时候走?”
“怎么着也得等喜事办了才走吧!”
“什么喜事这么重要,难不成是那桓玄要娶妻不成?他不是还只是个小孩子吗?”
“那倒不是,是丰城公,他不是昨岁才丧了夫人吗?这续弦的女子才十八九的样子,说来也巧,你以前的封号不是余姚郡主吗?这女孩子闺名就叫做庾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