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不似无情苦》bibiworm

6、昨日

　　《阿涉》

　　我左右逢源，日进斗金，香车美女，穷极无聊。我决定跟自己打一个赌，一个毫无把握的赌，这不是我的性格。

　　在移开那一盆早就枯萎的不成样子的仙人掌，并且看到一片钥匙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时候，我觉得生命突然有了色彩，有了音乐，好像因为什么而沉睡的妖精国突然苏醒。我知道我是谁了，我知道这个世界很多奇妙的不为人知的快乐了。

　　那片钥匙带我穿越了时空，走进了三年前我离开的地方。我可以听到锅碗瓢盆响，闻到葱姜蒜香，我系着小蜜蜂的围裙麻利的洗切炒煮，一只懒虫盘膝坐在餐桌旁流着口水全心全意的期待。我总忍不住把那个时候的她想象成一个留着口水有奶油色肌肤的婴儿，围着个小围裙，左手举刀，右手举叉，眼巴巴望着一桌饭菜。突然又望向我，口吐人言，“先吃谁？”

　　那时候，她对我全心全意的信赖，所有的快乐都理所当然。我做饭给她吃，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她除了睡觉美食这类猪的爱好，便爱看书。明明坐在那里看书的，突然看了什么欢喜的情节，就含着不明笑意凑到我跟前吱吱乐。我被她笑得毛毛的，也不要期望得到解释，她笑够了，自己又跑回去入定。

　　总觉得她简单到透明，快乐在她，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

　　后来呢？我想，我忘了。

　　只是这片钥匙既然还在这里，我突然有冲动要去看那样流着口水的期待。

　　我拿着钥匙去开启记忆之门。可能她已经不住在那里了，可能她还住在那里，和新的男主人，可能她的眼睛里只有陌生。可是，我不管，那一刻，我放纵了自己的任性，我，要知道，要看到，她现在如何。

　　家具大都没换，房间保持着阿喜式的凌乱。只有一把牙刷，这个发现令我相当满意。那么，来个惊喜怎么样？

　　去买菜这种事情，我也多年不做了。中邪了，今天一直在做不象我的事情。

　　菜做到七七八八，听到开门声，迅速的关掉房间的灯。门开的瞬间，我冲出去，撞倒了什么，亲到了，什么？

　　三年不是很短的时间，可是看家里的摆设，我没有预想到阿喜的身后会有一个男人。

　　扑到我怀里哭？还是要装成不认得我？还是要赶我出去？都不是。

　　只是绕开我的话题，皮皮的笑，仰头问我“排骨汤里面放了什么？”一句话，将过往的时空都划过，我几乎忘记追问那个男人是谁。

　　她居然跟人介绍说我是她弟弟！这个女人，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对于书，阿喜素来是看得紧，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男人，却是担得起阿喜送书的人？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我倒不介意杀他个十次八次。

　　赶走那人，洗手吃饭。和三年前有什么不同么？桌布换了，可窗帘还是我们一起选的那个。

　　“什么时候回来的？”问老朋友的语气，我却不知如何答，都是牵扯过往的答案。

　　她只低头吃饭，不肯看我。阿喜，你为什么不哭不闹，你忘了我是不是？我不许你忘了我！

　　我要回来住，我以后都不走，我要你跟我在一起。

　　她噎到，她跑去厨房喝水。她没有拒绝我，也，没有喝那碗汤。

　　还是那样么？还是那样怕伤了人，有话也不肯讲，宁肯闷到内伤？阿喜，如果你还是这个样子，你如何能摆脱我？我对你太有把握。

　　我一个没看住，她就拿着包，丢下一句“要加班”，夺路而逃。天地良心，大过年的，加什么班？

　　我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追了出去。路上行人稀少，阿喜不知去向。

　　我转身往记忆中的一个方向走去，希望那家小蛋糕店过年也照常营业。阿喜以前跟我吵架了，就去那里猛吃草莓蛋糕和等我去接她。我去跟她说话，她也装成生气的样子不理我。我去付钱的时候，她已经跳下地往外走了。故意走得慢，刚刚好让我在门口再次追到，好歹骗回家。过后又会问我，怎么上一次找到她只用了一刻钟，这一次却用了半个小时，诸如此类的小脾气，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蛋糕店换成了文具店，怎么可能期望找到阿喜。阿喜，去了哪里？今晚回来么？我有一丝的后悔这样子逼迫她。对于亲近的人，她没有牙齿，不懂反抗。当年在一起，她有多欢喜，之后我离去，她就有多心痛难过。这些，我何尝不知？

　　可是。。。

　　可是，我不想欺骗我自己的心。我离开过，我伤害过，三年了，现如今，我想要她在我身边陪伴。她不懂拒绝，也好。或许再次接受我会有一点点难吧，但是，阿喜，相信我，我回来了，这一次，我要给你幸福。

　　我每天做饭哄她吃，排骨汤不喝没关系，多的是各种别的汤，鸡汤好不好？猪肚汤好不好？她话很少，有礼貌的跟我相处。我讨厌这样刻意的保持距离，可是我相信她既然没有赶我走，再次接受我只是时间问题。她依旧每天“加班”，我开着车远远跟着她，看她一个人在路人稀少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背影孤独而寂寞。

　　我天天好吃好喝喂养她，她却一天一天瘦下来。阿喜，你这样是为难了谁？是跟谁作对？她心里委屈，偏又半句狠话说不出，只会为难自己。不要再抗拒了，我不会离开的，就在我的怀抱中安心的闭上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