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不似无情苦》bibiworm

5、直至成伤

　　《弓喜》

　　传言，爱，是恒久忍耐。

　　原来，在一个城市，也可以十年不见。突然运气转一转，三天两头碰到。

　　书店的某些角落，少人来，象图书馆。抱着书，坐在地上，一页一页的翻，看纠结的色彩，仿佛心中有悠扬的乐声响起。

　　人说，到一定岁数，觉得生命有限，就想要拥有更多的书，来丰富生命。另一方面，又为了看不完那么多而想“大概不该贪心买书吧”。不知道，这种问题我从来不多想。

　　“阿喜。”什么什么IT人，同样抱着一摞不相干书，彼此是了然，不用问的。

　　“果然是会再见面。”笑容自然的就出现在脸上，真舒服。

　　付款出来，瞟我一眼。“上次拿你限量版名片，这个，就算回送的礼物好了。”在扉页上龙飞凤舞一个九字，厚厚三本书就塞到我手里。

　　“送给我么？”

　　“是啊。好书赠佳人。”自己买的书，看到我就送给我，而不是折回书店去，再买多一套。在书店门口，把自己喜欢的书送给我的人，果然不负我的喜欢。

　　“你拿我当英雄，送我名剑宝马也是可以的。”不经大脑的胡说八道，依然还是我的最爱啊。

　　“六系列么？”陪我吹起肥皂泡泡，笑。

　　“第三帝国兴亡”，看到书名，我悠悠的乐。“原来书店已经有卖了啊。”

　　“嗯？”

　　“有事儿吗？去我家吧？”

　　“这么快？”

　　“诶，你在想什么？”受不了。

　　“嗯？你以为我在想什么？现在几点了？你管饭不？”又无辜又真诚。

　　看书看得晚了，出来都是晚饭时间，我倒忘了。“吃面条不？我家有各种面。”

　　“。。。好吧。”

　　楼道的灯坏了，我摸黑开门。门开了，一本书掉在地上，我弯下腰去捡。就在这掩耳不及盗铃之千钧一发，本该空无一人的家里冲出一个快速移动的生物，撞翻蹲在地上的我，并毫不犹豫的一口亲上了毫无防备的阿九，我只来得及听见某人喊“亲爱的，想我了吧？”

　　思想没有了，自保的本能还在。

　　应该，应该够黑了吧？应该看不清楚吧。我猫着腰，悄悄往外移，心里暗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就让这两个互相亲吻的大男人去解决问题吧。

　　霎那间，灯亮了。我的衣服领子被人从后面扯住，之后就看到一张扭曲的脸。

　　“说，他是谁！”根本不是疑问句，而是夹杂着愤怒的金刚吼啊~

　　是我疏忽了，明明在开门的那个瞬间，闻到饭菜香了。眼角余光看到发呆中的阿九，显然还没有从被男人强吻中清醒过来。

　　所以，所以，那样的愤怒是不是也有大部分是因为强吻了一个男人啊？

　　“排骨汤里面放了什么？”太熟悉的味道，怎么可能忘？二十度仰角看上去，正正对上那双眼。幸好幸好，亲手埋葬了爱你的心，否则，再次相见，还不活活痛死了。

　　“你！。。。今天的藕不好，放的海带。”

　　“阿喜，要不我先走了。”看起来还是晕乎乎的阿九。

　　“阿九，吓到你了，对不起啊。这个是我弟弟，阿涉。阿涉，这个是我朋友阿九，过来打个招呼。阿九啊，今天有很丰盛的晚餐，吃了饭再走吧？”

　　“姓弓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你弟弟，我什么时候叫过你姐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私自拿我的备用钥匙开门，做一桌子饭来吓人，还这样跟我说话。

　　我如此热情的邀约，也抵不过某金刚射过来的杀人射线，阿九坚持要走，这样尴尬的局面，我也不能再说什么。

　　不过，不过，叫阿九来是为了什么，我还没有忘记。

　　“阿九，你稍等一下。”

　　我踢飞鞋，光着脚跑进书房，片刻，又以光速冲出来。“叫你来，是为了这个。”满意的看着三本一套的第三帝国兴亡，放在阿九手里。他轻轻掀开扉页，上面龙飞凤舞的是一个喜字。没错，我也有一套。

　　微笑了然。

　　关上门，低气压。

　　洗干净手，跟个竹节蛇一样坐在桌前扭来扭去，看某金刚给我盛饭添汤。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什么时候开始舍得把你的宝贝书送人？”

　　两个人同时说话，同时收声，目光在空气中短暂接触然后移开。

　　“你总算还想着要问我。。。”口气多少缓和了一些，我暗自庆幸自己问的是时候。是啊，我总算还想着要问你的。

　　“我今天晚上住这里。”

　　“。。。好。”还是这个脾气，越是没有把握的事情，越是要理直气壮的说出来。

　　“我今天回来的。”

　　“嗯。”没什么连续性的话题。我饿了，好久没有这么大桌子可口饭菜摆在我面前了。

　　“我回来了，不走了。。。我说，我跟你说话，你看着我行不行？你这么饿么？脸都埋到碗里去了。你吃慢点儿，别噎着，你喝口汤。”

　　我果然噎着了，跌跌撞撞的跑到厨房去拿水喝。他跟我在身后，扶住我，拍我的背。“不是说让你慢点儿吃么？又没有人跟你抢。你跑到厨房来干什么？不是给你盛汤了么？你最爱喝的，海带排骨汤。”明明是教训我的语气，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好令人怀念的温柔。

　　是的是的，我承认，我怀念这样的温柔。很多很多的东西都可以不记得，都可以随风而逝，这样的温柔却是永远永远的留在了记忆里，在他扶着我，拍我，责怪我和温柔的哄我的时候，这样的怀念就从心底深处翻腾而出，令我无力抗拒。我想，我是软弱的。

　　我双腿发软，我站不住。前面悬崖也好，绝境也好，心里的声音怂恿我，跳下去，跳下去，好歹，跳下去，是一个痛快。

　　“你一直在看我，你都没有吃。”看，连声音都出卖我的软弱。

　　阿涉，我看得到的，我看得到你眼中那一点点得意。你总是胜券在握，我总是无力抵抗。“好，我们一起吃。”

　　如果你说相守，我们还会不会别离？和着你做的美味菜肴，什么我也肯信。同甘共苦，说起来多么容易。家人反对，你说“还好，我们还没有和全世界为敌”。是啊，我们只是在坚持爱情。可是，当那个女孩当着你的面向我示威的时候，你不说话，我何来语言？

　　你说过的诺言我都记得，你对我的好我忘不了。人说爱情流转，我想是吧，当你的眼睛再看不到我，我退出这场爱情，退出我们说好要共同经营的事业。

　　从那以后，我没有喝过排骨汤。我自己不煮，旁人做了我也不喝。阿涉，你这一碗，我同样是喝不下。

　　看着一碗我没有碰过的汤，他什么也没说。大冬天，开足暖气，穿着睡衣在家里走来走去，头发湿漉漉的，带着好闻的浴液香。阿涉，我痛，我痛得说不出话，我的心快要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