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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幼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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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轻姬不甘却又无奈,她能想到的法子,只是称病不出。
——心里真是难受呀,竟如了天后的傀儡!
天后放任,不来花荫殿管束。
蓬莱国的那两位倒是想来探望,却纷纷吃了闭门羹。
过了几日,司雨英带着百年参奉命前来,轻姬原本以为他是当小狗腿来送东西,没承想他将人参搁下了不快走,反是劝她:“少君何必苦闷?蓬莱国诚意交好,权当待客无妨。”
轻姬怒道:“未知他人苦,何来说嘴?敢情要结亲的不是你!”
司雨英仍旧没走,他沉思片刻后,说:“在其位司其职,然我不想同你说这些,你本意不愿做这个少君我知道。今日来,单是希望你不要艰难痛苦才与你多说,幼岚很像年轻时候的兄长,你不想知道兄长以前是什么样的吗?只当是去了解你阿父的过去。”
轻姬拧眉:“为什么你们都说幼岚和我阿父相像?”
“的确很像。”
“他不像。”
“你怎会知晓?那是他十几岁时候的事了。”
轻姬心绪躁动,她沉着气,也告诉司雨英说:“后来的阿父,是衡康那样的。”
司雨英一怔,好久,方才扯着嘴角回应:“或许吧,人是会变的,我光是记得他年少时的样子了。”
花荫殿上重新是轻姬独自一人的时候,她陷入凝思:幼岚此人,年少急躁,活泼爱笑,自然是和印象中阿父的性情差着十万八千里,天后说像,她可以不信,但司雨英这样的闷葫芦也肯开口说像,这就……
轻姬半信半疑,思量大半日后做出决定:“那不妨接触一下好了。”
次日,才要去见天后,回以“幼岚、衡康都能相处,但结亲的事得另行商议”,长明殿上却没人,天后甚至不在宫中,是去了张相府,听说张相病重已多日。
回话的女官海真忧愁:“外有张相命悬一线,内有奚贵主旧病难愈,天后日夜焦心,人都瘦了一大圈。朝堂后宫,近来大小事不断,少君若能为天后分忧,那是再好不过了。”
“奚贵主怎么了?”
“也是老毛病了,贵主向来体弱。”
轻姬突然想起,她有好几日没见过公子煊了,难怪他不出来,是这个缘故,奚贵主病着,他理应在病榻前照料的。
回去花荫殿,轻姬翻出了天后让司雨英送过来的百年参,她不知道奚贵主的病用不用得了这种老参,又翻出了好些别的补品,叫人全拿上就去探望奚贵主了。
远远的看见了公子煊。
轻姬许久没见他了,此时看见不免高兴,飞快迎面跑上去:“三……”
公子煊:“少君。”
“……”
一句亲切的“三哥”还没喊上,公子煊已止步,朝她恭敬一拜,拜得她错愕莫名。
“少君有事吗?”
“……没、没吧……”
“没事我先走了。”
公子煊错身走过去了,轻姬才立刻清醒了,这多不合常理啊,她登时转身喊道:“三哥,你对我怎么这般见外了?”
已走出丈许的人驻足。
轻姬继续气恼:“你以前不朝我行这种虚礼的。”
公子煊没回头:“少君对我就不见外吗?”
“什么意思?”
“与蓬莱国赛马球那日,你没想过找我帮忙吗?”
“……”
轻姬一时之间气结:就这?就为这?
老实说,当时真没考虑过要他上场。
轻姬解释道:“蓬莱那帮人全是男的,我们全是女的上,有什么问题?再说了,我要生猛的呀,我非赢不可,你去了……你你受伤了不就亏大了吗?”
公子煊总算肯转过身来与她说话:“你在意我?”
轻姬连连讨好地点头:“在意在意,你是我兄长嘛。”
结果,公子煊脸一变,当即拂袖走了。
轻姬满目茫然。
宫人小心翼翼地问:“少君,这些东西……”
公子煊阴晴不定,惹得轻姬也恼了,奚贵主病歪歪,反正这么多年了,必是死不了,她生气囔道:“扔了便是!”
宫人为难,带出来的可都是上好的补品。
兴许轻姬也觉得扔了可惜,怪舍不得的,气话过后想了想,又说道:“好东西还怕没人稀罕吗?公子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给林贵主送去。”
林贵主是公子辰佑和公子景的生父,略有几分清高,不喜过多与人交际,但为着轻姬送的厚礼,还是高高兴兴差公子景带着回礼,来花荫殿谢过了少君美意。
天后回到宫中,听说轻姬愿意见蓬莱国的王子,她表示欣慰,问轻姬想先见谁。
轻姬敷衍:“你那么喜欢幼岚,就先见他了。”
幼岚运气实则不怎么好,轻姬满心的不痛快无处发泄,何况是蓬莱人先惹她的,她就也回敬不舒坦,直接欺负蓬莱的王子。
——这小子怎么会和阿父像呢?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幼岚活泼被嫌话多,洒脱被嫌浮浪,连笑起来也被嫌虚情假意。
轻姬只觉越看他越一无是处。
后来到了山坡上,幼岚望见重重叠叠的远山,兴奋道:“你们华音好多山啊!我只听说神州中土是这样广袤,有无数山岳无数河流。”
“那你弹丸小国还敢来求我的亲!”
轻姬终于忍无可忍,趁幼岚不防备,一拳揍上他的脸。
幼岚吃痛后退,脚下踩空,从山坡上滚落下去。
轻姬本来还想送他一脚,谁知他竟伸手扯住她衣裳,把她带翻了,两个人咕噜咕噜全滚下去了,轻姬满身草屑、发簪也散落了,爬起来自然是怒不可遏,还要再揍幼岚。
幼岚却不是任凭欺负的主,立刻就抓住她手腕,没让她拳头落下来。
轻姬有点吃惊:“咦?你居然敢还手?”
幼岚说:“我打你才叫还手,此刻是只守不攻,对你够客气了!”
“有点意思。”
“你此举非……唔……”
轻姬嘴上说着有意思,双拳用不了,那就用头。
幼岚被撞得双眼冒金花,捂着头蜷成一团,又痛又气,不禁口中骂骂咧咧:“修、修宁,你……你个死女人……你凶残!暴力!没人性!我贵为外邦王子,你竟这般对我!”
轻姬爬起来,边拍身上的草屑边冷哼:“我们华音国的女人就是这样残暴没人性,你若识相趁早滚走。”
幼岚蜷在地上哼哼唧唧。
轻姬唾弃:“蓬莱国,不过如此。”
她调头就走,可未走出几步,被人从身后锁了喉。
幼岚装得很像,其实半点事没有,他满肚子坏水,只是在等最好的反扑机会。
轻姬惊怒,挣扎不已:“我贵为华音少君,你敢跟我动手?”
幼岚贴在她耳边笑:“现在要同我讲礼义道理了?方才下手不是挺不留情面的嘛?你们华音国的女人,都这么善变吗?”
“我告诉你,现在放手,我还可以饶恕你。”
“不然呢?”
“不然闹到我母亲那儿去,你们可都没好果子吃!”
幼岚嗤笑:“你以为我没打听过?国中像你这么野蛮的,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只有你欺负我吧?放心,我不会让你见血的,但你使我跌下这么高的山坡,想必是自己也有些摔伤蹭伤,天后不会怪我。”
轻姬冷蔑:“哼,小鸡贼,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
幼岚没想到自己能被放倒,不仅被放倒,手臂还脱臼了,他费力坐起,扶着脱臼的胳膊,冷汗直淌:“你……你处处留后手,出招狠得要命……你这身功夫,究竟是哪里学来的?”
当然是司雨斐教的。
司雨斐把他会的尽数教给了轻姬,够她不在别人手底下吃亏,够她在危急关头逃命。
轻姬不搭理幼岚,拍拍手就要走了。
幼岚急唤:“喂,你明日是不是要去见衡康?”
轻姬哼道:“关你什么事。”
“你不要理衡康啊,他其实是个伪君子,花言巧语惯会骗人的。”
“有你这么说自己兄长的吗?”
幼岚动一动,疼得龇牙咧嘴,但他白着一张脸,忍着疼还是要说下去:“我是好心,怕你上当受骗。”
轻姬居高临下望着他,啧,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方才下手,是有点儿重了。她走过去,蹲下身——
“我也好心提点你,我不像别的姑娘好招惹,你的坏心思最好给我收着点。”
幼岚看她托起他整条没知觉的手臂。
咔哒。
……
接骨手法很娴熟。
幼岚疼且惊,跪在风里出了半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