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三界》年影

15、15养只宠物

　　已经看不出猫咪形态的肉泥一步一步向前走来，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串已经被邪祟之气侵染成黑色的血液。

　　看到这恐怖的一幕，云河迟迟没能打出去的火诀终于精准地拍在了那团已经不成形的肉泥之上，熊熊烈火迅速净化了一切。

　　“你在犹豫什么？任何生物，一旦被邪祟之气侵染就没救了，不要有妇人之仁！”哪怕野猫已经被烧掉，伯父却依旧余怒未消，“你这样，等有一天我不在了，怎么独当一面。难道一旦邪祟之气侵染到可爱的小动物，你就任凭对方下山去祸害人间吗？”

　　“伯父，我错了……”云河羞愧地低下了头。

　　见他认错态度这么好，伯父反而不好意思继续发脾气，叹了口气，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伯侄二人就这样静静守在坑底，除了那只意外掉坑的倒霉野猫，坑底一直风平浪静，偶尔有飞虫不幸自投罗网，很快便会被二人一把火烧成灰烬。

　　二人就这样静静在坑底守到了天亮，随着温暖的阳光渐渐普照大地，一直弥漫在湖面上空的邪祟之气终于犹如烈日下的雾气般烟消云散了。

　　伯父这才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了昨夜搬走的那块大地，犹如拼拼图般重新放回了原位。长满了草木的葱郁大地填平了大坑，地上完全看不出丝毫痕迹，甚至连那片土地上的小动物们都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

　　看到云河露出惊异的表情，伯父竟又开始了授课：“切割大地是有技巧的。要避开动植物，避开水脉，宁可多切，不可少切。你不知道小小一片土地里会有多少蛇虫鼠蚁。切之前要先施法让土地上的动物休眠，以免因为动物们的应激反应导致误伤。”

　　云河：……

　　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学这样的技巧。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不情不愿，伯父微微一笑：“不想学？可以，上书让你父皇扩建阵法。”

　　听他提到自己那位所谓的父皇，云河顿时一阵苦笑：“我又不是九宸，他怎么可能理我？”

　　伯父并不意外，只是笑道：“那就放弃幻想，靠自己。”

　　“我知道了。”

　　见云河情绪低落，伯父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比起先祖们，我们现在的日子已经堪比天堂了。我们现在至少还有阵法可以依靠，曾几何时，这里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云河无法想象当初先祖们的日子，身负困龙索，稍稍动一下就浑身疼痛，身边还有邪祟之气肆虐，随时可能把他们身旁的所有东西变成邪祟，偏偏还不能后退，退一步人间便会万劫不复……

　　始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会给后人招来如此残忍的诅咒？

　　“最后一课，你养只宠物吧。”

　　云河正失神间，耳畔再度响起了伯父的声音。

　　他回头，发现伯父竟一脸认真。

　　“你让我养宠物？”

　　“对！”伯父微笑，“养只宠物对你有好处，我知道你不喜欢彘。”

　　当然不喜欢！他体内有一半人类血统，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吃人的彘。

　　既然伯父主动提了让他养宠物，云河立刻打蛇随棍上：“人类幼崽可以吗？”

　　回答他的是伯父冷冷的一瞪。

　　“养只心思单纯点的。”

　　“人类幼崽也可以心思单纯……”想到那个一本正经问他为什么不能吃人的小家伙，云河下意识地勾起了嘴角。

　　似是察觉到了他表情的异样，伯父长长叹了口气，接下来的那句话却让云河惊得目瞪口呆：“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偷偷下山喂之前那个想吃你的孩子。”

　　知道他下山喂孩子也就算了，伯父竟然还记得当初的那个玩笑。云河顿时尴尬不已。

　　然而伯父此时却已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默默沉下了脸色：“还记得瑞年先祖的经历吗？要知道人类这种生物是很复杂的，你的真心付出不一定会换来好的回报。”

　　云河无法苟同：“你这是偏见，并不是所有人类都会忘恩负义。”

　　见伯父一脸的不以为然，云河立刻想拿自己母后做反例，害怕不小心捅破二人的关系，话到嘴边却成了：“你喜欢的姑娘她难道不是人类吗？”

　　伯父闻言果然一愣，半晌，才苦笑着重重摇了摇头：“她不一样！”

　　云河顿时理直气壮：“那我养的那孩子，她也不一样！”

　　脑海中浮现出小家伙那双清澈如水，仿佛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他下意识地昂首挺胸，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了自信。

　　“算了，如果你真心喜欢，那就养吧。”

　　云河原本做好了跟伯父据理力争的心理准备，甚至已经在脑海中准备好了说辞，做梦都没想到之前一直反对他与人类接触的伯父这次竟这么好说话，一时竟愣在了当场。

　　见他面露惊讶，伯父微微一笑：“人生苦短，你自己不后悔就行。其实，哪怕是瑞年先祖也从未后悔过他当初的选择。一切不过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罢了……”

　　他说完，再没有多余的废话，转身就走。

　　得到了伯父的允许，云河立刻兴匆匆奔下山去找小家伙。然而结果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被拒绝了……

　　为了提高诱拐，啊呸，领养的成功率，下山的时候他特地准备了小家伙喜欢的红豆糕。开口的时候更是露出了自认为最温柔善良的表情。

　　“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家，做我家的孩子，以后，你每天都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他对天发誓，他说话的时候语气绝对温柔，表情绝对诚挚。

　　然而，听到他的话，小家伙竟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小幸儿有家的。”

　　大概是害怕他觉得受伤，小家伙拒绝过后，竟然还一脸认真地补了句：“小幸儿喜欢大哥哥，但小幸儿有自己的家，所以不能跟大哥哥回家。”

　　云河无法形容自己当时到底有多失落，只记得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隐去身形偷偷跟着小家伙回了她口中的那个家。

　　那是一栋年久失修的茅草屋，屋顶的茅草已经腐烂发霉，墙壁也破破烂烂仿佛随时都会坍圮。

　　小家伙进屋的时候，之前村民为难她的时候将她护在身下的老婆婆正从黑漆漆的厨房里端出两碗野菜粥，放到用木柴接了一条腿的三条腿八仙桌上。

　　小家伙费力地爬上对她来说高得离谱的长凳，将面前明显更稠一点的野菜粥推到老婆婆的面前：“小幸儿不吃，都给好婆！”

　　老婆婆连忙又把碗推了回来：“你吃，小孩子要多吃点才能长大，我都半截入土的人了，吃不了这么多。”

　　小家伙摇头，一脸得意地拍了拍自己鼓鼓的小肚肚：“小幸儿不饿，有个大哥哥每天都给小幸儿带好吃的，好多好吃的！”

　　“你又哄我！”老婆婆摇头。

　　“真的！小幸儿才不骗人！小幸儿刚刚吃了红豆糕，不信好婆你闻闻！”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小家伙整个人都趴到了八仙桌上，张开小嘴，开始对着老婆婆的方向拼命哈气。

　　老婆婆原本并没把这孩子气的一幕当成一回事，但显然，她很快就闻到了小家伙嘴里那股红豆糕特有的香甜味道。

　　“真是红豆糕的味道……”跟小家伙的一脸雀跃不同，闻到那股货真价实的味道后，她反而深深皱起了眉头，“现在这年景，怎么可能还有人随意拿红豆糕出来送人？别是人贩子吧？”

　　隐在窗外偷看的云河：……

　　无从辩驳，他刚刚的确想拐走小家伙来着。

　　“什么样的大哥哥？”老婆婆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继续吃东西的兴致，放下筷子，神色凝重地盯着面前的孩子。

　　小家伙歪着脑袋沉思片刻后，笑道：“长得像妖怪！”

　　云河：……

　　又是会心一击。

　　“妖怪？”听到如此特立独行的形容，老婆婆也同样面露惊异。

　　小家伙眨巴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嗯嗯，特别漂亮，特别香，特别好的大哥哥，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哦？”老婆婆闻言表情一松，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纠正道，“那应该说长得像神仙，说人长得像妖怪是骂人的话。”

　　“要说像神仙？”小家伙一脸懵懂。

　　老婆婆笑着点头：“对，神仙。”

　　小家伙不依不饶：“那神仙好看还是妖怪好看？”

　　老婆婆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你这傻孩子，当然是神仙好看！”

　　小家伙这才终于似懂非懂地下了定论：“哦，那大哥哥像神仙！”

　　云河顿时欣慰不已。算他没有白白投喂她一场。

　　茅草屋里，老婆婆还在继续盘问：“那位大哥哥穿得怎么样？”

　　小家伙夸张地画了个超大的圈：“好看极了，比我们村子里所有人加起来都好看！”

　　老婆婆面色一松：“哦，那没事了，大概又是哪国微服私访的王公贵族吧。”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盯住了小家伙的眼睛，语重心长：“你记住，吃东西可以，千万不可以跟他们走。”

　　“为什么？”

　　老婆婆故意压低了声音：“那些王公贵族最喜欢抓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孩子回去炼丹。”

　　“什么是炼丹啊？”

　　老婆婆故意嘶哑了声音，说话的语气越发阴森恐怖：“就是把你扔到烧红的丹炉里烧成灰灰！”

　　“小幸儿不要被抓去炼丹！小幸儿不要被烧成灰灰！”小家伙果然被吓得瑟瑟发抖。

　　明明老婆婆正一脸认真地恐吓小家伙不许她随意跟人走，然而云河却依然觉得眼前这一幕温馨极了。

　　是他想当然了。谁说父母双亡，六亲无靠的孩子就不能有家？

　　她有家的，特别温暖的家。

　　咦，不对！他感动个什么劲儿啊？这老太太刚刚好像在挑拨他跟他精心投喂的幼崽间的关系！